老相好與少年情
()床笫之間情動之時用口伺候是情趣,無可指摘,真論起來,孟散這不懷好意偷窺的才該被罵。可每每想起凌中南凌門主平日里那正襟危坐的架勢……
再看如今對自家教主不顧臉面身份極盡討好之能事……
孟散微偏過頭,非禮勿視,稍稍聽一聽就罷了。
其實,倒也怪不得凌中南自制不足,袁玖那身段風韻他嘗過,確實……欲罷不能。
「你……喂!我並非此意,你停下……」
袁玖本來就癱軟,被人噙住了命根子便更是癱軟,僅剩的力氣都跑到下腹熊熊燃燒去了。
散了架的一身骨頭連抬頭這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眼裡只有不停在他腿/間蠕動的那顆腦袋,身體飄啊飄的,飛上了天。
「都說了沒性致,怎的聽不懂話?……我說真的!」
氣息已然不穩,喉嚨里逐漸濃重的喘息證明他也漸漸入了佳境。凌中南對袁玖的身體很是熟悉,於是越發賣起力來。袁玖抓了抓散在一旁的被子,想借力起身,但皆是徒勞。
事實上,無論厭倦的原因為何,袁玖的打算都是儘早跟凌中南斷了。
當初本是一時興起兩方有意,上床前也說好了只是上床,他袁玖風流之名,凌中南也了如指掌。當斷則斷是袁玖的原則。畢竟凌中南身為古門門主,他是常教教主,兩派關係微妙,和凌中南的「交情」到這地步已足夠,再多一分少一分都要壞事。
是以此前袁玖不理會那些柔情蜜意的來信,是想給兩人都留些情面,凌中南懂了退了,也就罷了。偏偏,偏偏凌中南瘋了般地纏上來,踢不走,甩不開。
袁玖這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給自己鬧了個麻煩。
凌中南直起身,三下兩下將自個兒扒個精光,扶著袁玖細而有力的腰準備坐上去。
袁玖一看不好,這傢伙真瘋了!
孟散見餘光里陰影倏爾顫抖著快速變化,又把臉扭了回來,想看看有什麼新奇。這一看不要緊,咋舌的景象讓他失了方寸,氣息一松,露了行跡。
這下……一個門主一個教主,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以泄恨?!
袁玖立即發現門外有人,知道定是孟散無疑,心裡突然生了絲難堪和羞愧。再看那渾身滾燙一臉難耐與歡愉的凌中南,真如墮入了另一個世界,旁若無人。
這時候要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袁玖這麼想,可無法這麼做。為了傳宗接代,為了四松,他如今與廢人無異。
凌中南是主動討好的,凌中南是主動被上的,可即使這麼想,仍覺得彷彿是自己被強!
這種感覺……不好,很不好。
就現在,凌中南已經要坐下來了。
哎……袁玖蒼涼地在心中嘆了口氣。凌中南啊凌中南,你怎麼就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呢?要說凌中南身後那寶地,實在美妙**,緊緻非常,就連他這不甚憐香惜玉之人都需次次做好前戲擴張才不致吃了這頓沒下頓,可現在看他那猴急樣……這不自己往死路上去么?
自私點兒說,就他這麼坐下來,自己的寶器恐怕也要斷去半截。
既不願也,更不能也!
「小散,小散……孟散!」
偷窺雖讓他心生不快,可眼下情況緊急,孟散是唯一能中止這窘境的人。袁玖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只要將孟散喊來,凌中南便無法為所欲為。
孟散聽到自家教主召喚,更覺難逃一死,再看房中二人戰況酣然,還是……先離開,讓他倆把事好好辦了,自己再認罪不遲!
於是孟散就這麼轉身遁了。
袁玖很絕望。
絕望過後更是氣憤難平,照理他該猛然拍板而起,可此時手掌軟綿綿,彷彿一塊白皙嫩滑的豆腐,打在幾層上好的絲褥上,宛若細雨滴滴落入沙灘,只見美好誘人,不見半點威嚴。
孟散啊孟散,你不僅皮鬆,怕是連命都不想要了?!
「啊~~~~」
「啊——!」
兩聲痛呼同時響起,一聲綿長起伏,帶著半遮半掩的情/欲,一聲尖利挺拔,猶如刀鋒直入天際。不消說,第一聲是凌中南的,第二聲是袁玖的。
袁玖下/身痛得緊,為他贏得風流名的第一功臣竟遭此慘烈對待,他頓生要將凌中南碎屍萬段之心;凌中南那舒坦也只是一瞬,進去小半后再動彈不得,尷尬地支著不上不下的身體,滿頭大汗看看心如死灰的袁玖,再低頭看看自己,眼睛閉上一陣兒又睜開,歡意去了大半。
溫熱的液體突然從那裡流出些許,兩人俱是一驚。
袁玖是箇中高手,跟凌中南歡好無數次,霸氣十足風捲殘雲,但從未弄傷過他。
凌中南疼得呲了呲牙,終於認輸,扶著袁玖的寶器,小心翼翼退了出來。
袁玖心中長嘆,好在沒卡住。一場情/事竟如此險象環生,可嘆可嘆。
「你……我枕頭下有葯,你自己將就用些。」
凌中南似乎仍在為自己的無用自責,怔了半晌后,從袁玖枕邊摸出個小瓷瓶,轉著手腕端詳一陣,突然傷感地嘆了口氣。
袁玖驚道:「怎的?」
凌中南欲言又止,「無事。」
言罷有些彆扭地退到床腳,撥開藥瓶摳些藥膏在手指上,臉色微紅地分開腿,手指往身後探去。袁玖來這偏僻處,身邊只孟散一人,又帶著這樣的葯……
怎能讓自己不胡思亂想?
此時的袁玖卻想起凌中南在人前的正經威嚴,再看如今這害羞勁兒,哎……不可說不可說。
「你竟能看出我教的易容術,本事又大了不少。」
「不是看出,而是……」凌中南一頓,眉頭微微皺起,手指往更深的地方去了,「常教易容術天下無敵,我與你若無此等關係,是斷然看不出。」
袁玖懂了,凌中南在廳中求歡,孟散定是招架不住才露出馬腳。
孟散……袁玖咬咬牙,看本座如何收拾你!
「你這傷得養,待會兒我吩咐下人給你收拾屋子,這兩日安心休息。」
「我帶了兩個護衛在村外鎮上,你可有什麼想吃想喝的,叫他們送來?」
袁玖無奈,一門之主絕不是笨蛋,可他何時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用麻煩,你養好了傷,我與你有話說。」
凌中南神色暗了暗,他從未給自己上過這種葯,有些艱難費時。偷偷去看袁玖的表情,卻無半分心疼憐惜。江湖人皆道袁玖風流,風流背後,永遠躲不過寡情二字。
孟散回房后連喝七大碗涼茶,跑了一趟茅房才冷靜下來,隨即發現了一個鐵證如山他卻一直忽視的事實:凌中南、凌門主竟是被他家教主壓的!
就連他家教主動憚不得,明明可以輕鬆扳回一城之時都甘心被壓!這是何等氣度?!
凌門主之心,斷不是他這等凡夫俗子所能領會的。
同樣,教主之心,即使他身為貼身侍衛,也無法領會。
誰都不給壓,竟就輕輕鬆鬆隨隨便便地讓自己壓了?敢情教主與自己那回,是他第一次被壓?還是他心甘情願,萬般主動的?孟散腦中一空,背後有些發涼,這事兒……一定有哪裡不對。
此前一味操心照顧教主,從未分神想過,若曹前輩真讓教主懷了胎兒,那他豈不也成了爹?
此事……果然很混亂。
其實……他家教主總這樣,喜歡做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他早應該習慣。
更何況凌門主也在,事情走向不歸他控制,只好且行且看。
頭件事,就是請罪。
在門外剛說了句求見,就聽裡面袁玖一聲厲喝:「門口跪著!」
孟散聽令,連忙恭敬地跪下。
這一跪,就跪了一天一夜。
孟散心裡沒有半點兒不平,反而覺得這處罰輕了。期間下人來送晚膳,被袁玖遣了回去,又加了句客房那位凌公子,一日三餐各類茶點要記著擺最好。下人走後,孟散有那麼點兒不是滋味,果然凌門主主動歡好一次,就把他家教主的心給拽了回來。
「教主,屬下請凌門主來陪您可好?待會兒換藥沐浴,需要有人在旁。」
平常這些都是孟散來做,現下他跪著,看袁玖也沒讓他起來的意思。一時衝動講了這話,他自己都覺得酸牙,更別說袁玖。
誰知袁玖並不覺得酸牙,而是認為他在挑釁。
於是教主大人真生氣了。
夜幕降臨時,袁玖竟然從床上下來了。
聽到動靜孟散大驚,明明連抬胳膊都難,這怎麼就……下來了?
孟散以為袁玖氣他偷窺,安知袁玖是氣他那時竟不顧自己千不願萬不願的心情逃了,剛又用那話諷刺挖苦他,堂堂教主直想吐血。心裡憋著一口氣,硬生生撐起散了架的身子。
袁玖開門出來,孟散生怕他有個好歹,想去扶,卻被那雙凌厲的眼神擋了回去。
叫下人給浴桶裝滿熱水,袁玖進屋掩上門,自始至終,只看了孟散那一眼。
孟散知道他是賭氣,也知道自己只能順著,可想想他如今的身體,不得不擔心。一邊擔心還一邊奇怪,凌中南怎麼就躲起來不見人呢?難道是……
沒錯,定是被他家教主的威猛所傷,起不了身。
袁玖鐵了心,沐浴上藥都親力親為,身體不便,生生花去了比往日多數倍的時間。越是艱難,就越是對孟散咬牙切齒,好在他不知孟散的一番猜測,否則必定七竅生煙。
孟散跪著,一夜沒睡;袁玖床上躺著,也是一夜沒睡。
但孟散不知道。
第二日袁玖仍是親自起身,緩慢而艱難的吩咐下人做這做那。孟散有些跪不住了,不是腿跪不住,是心跪不住。只是一面他就看得出,袁玖比昨日虛弱了很多。
凌中南仍不見人影。
又一個夜幕降臨,房門打開,剛沐浴完的袁玖出來,孟散還奇怪他要幹什麼,就聽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可知罪?」
「……屬下知罪。」孟散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那話是在問自己。
「可還想這麼跪著?」
「……不想。」
「……」袁玖似乎也未想到孟散挺誠實,怔了怔,「那還跪著做什麼?」
孟散應聲抬起頭,只見袁玖回屋的背影,連忙跟上去。腿腳有些不適,但於他這樣習武十幾年的,倒也無甚大礙。正思慮著教主氣消后他第一句話該如何說,就見那背影一晃,朝他倒過來。
準確無誤地撈住,俯身一看,袁玖那張氣色不甚好卻精緻漂亮的臉在眼前放大。
哎……曹前輩吩咐過一定要卧床,到底太勉強了。
袁玖這下不是骨頭松,而是徹底僵硬,心裡驀地燃起一絲恐懼。可對上孟散那帶著黑眼圈卻十分有神的雙眼,思緒便迴轉到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五歲,那時他第一次見孟散。
教主剛將他收為徒弟,說他筋骨奇佳,將來必成大器,是以他再看教中同齡的孩子,便不自覺地帶了許多傲氣。那邊又是某個堂中師父帶的七八個小弟子在一起煞有其事地切磋,袁玖一時無聊,花園裡拔了根蘭草坐在一旁邊玩邊看熱鬧。
其中有個小男孩忒不濟事,誰都打不過。大家也都樂意欺負他,任誰往場中一站,都要先放出一句話:「孟散,你敢跟我打嗎?」
原來他叫孟散……哎,真笨,那樣簡單的一招都擋不住,丟死人了!
孟散來來回回地上滾了好幾圈,衣服搞得髒兮兮的,袁玖越看越覺得熱鬧。
「不打了不打了!等我回頭練好武藝再來找你們!」小孟散倒心氣兒開闊,不惱不怒。
夥伴們笑他,說下次來一樣吃滿嘴灰,他也不計較,揮揮手就走。
袁玖看他走了,心裡頗涼,扔掉蘭草,暗罵一聲無聊,扭身也走了。
再後來的十幾年,他竟再沒見過那孩子,漸漸地也忘了那件事。
後來他被定為下一任教主,教中公開擺擂,選舉教主近衛三十人。擂台拜了三天,教中青年才俊紛紛一試身手,盡顯絕技,無比熱鬧。
最後拿到前三十人的名次,打頭的「孟散」二字讓他頓時頭昏眼花。
當年土裡打滾的那個倔強小兒,具體模樣,他已記不清了。
可再次見到孟散時,竟一眼就認了出來。
初登教主之位是盛夏,天氣燥熱。他搖著扇子往花園去,準備避避暑氣看看花草。忽聽不遠處人聲起伏,笑笑嚷嚷,轉過彎兒一看,他那三十人的近衛竟都脫光了在泉中,或沐浴、或切磋、或打鬧。袁玖有些眼暈,那個光溜溜的孟散卻第一個閃到了他眼前。
後來,他單將孟散提出來做貼身侍衛,剩下二十九人編隊,只聽教主一人之令。
再後來,袁玖既斷袖又風流的雅名響徹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