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弄和偷窺
()那邊嘩啦啦的水聲,袁玖從浴桶里站起來。孟散知道他沒擦身更沒穿衣服,便不去看。但是餘光……哎,餘光這玩意兒怎麼有翅膀似的,竟會飛。
「小散,說起凌中南……你莫不是在吃醋?」
袁玖一記眼神甩過去,孟散震了震。
「哪兒有,屬下身為貼身侍衛,當然要想教主所想,急教主所急。」孟散穩下心神,拿了大塊的棉布繞到袁玖身後,給他擦身。
袁玖笑一聲,悠悠道:「只聽得有洗衣做飯捶背捏腿帶侍寢的貼身侍婢,哪兒來的貼身侍衛?」
此時孟散剛把袁玖的濕發拿起來,頓時就想順勢把那顆腦袋拽來,然後狠狠啃一啃。
「屬下是真為教主擔心,教主竟還取笑屬下。凌門主不日就到,教主可有對策?」
「是他自己要來,又不是我請他來。打擾我的清靜,不與他算賬就罷了。」
「教主,你與凌門主到底也是……還是別壞了關係的好。」
孟散說他憂心,是真的。
來找曹老漢的第六日,教中飛鴿傳書說凌中南派門中密探四處打探袁玖的消息;過了十日左右,說是找到了,凌門主正收拾包袱;又一日,說凌門主已經啟程;又三日,說凌門主比前幾日的腳程慢了些,但三日之內必至。
期間袁玖除了要教中密探繼續打探外,沒有發出任何命令。
所以孟散以為他是希望凌中南來的,可看他的態度,卻又不像。
袁玖和凌中南是老相好,見見面沒什麼,孟散只是擔心,袁玖這不正做大事么,萬一凌中南問個一句兩句,也不好如實回答。
「我們倆是什麼?」袁玖反問,輕蔑地笑了一聲,「他派人打探我,我也派人打探他罷了。」
袁玖執掌的常教和凌中南坐鎮的古門各有所長,但都是通過輸出殺手密探獲得高額報酬,實力算是相當。想到這裡,孟散故意道:「難道我教和古門孰強孰弱之爭,教主欲先從房中拿下一城?」
袁玖微微扭頭,眼角射出一道寒光,冷聲道:「小散,你是最近皮鬆了,想緊緊?」
「……屬下知罪。」
說孟散恃寵而驕太過分,但因袁玖信任,兩人私底下說話做事有些放肆,倒也是真。反正袁玖從未真因為這些動怒過,最多跟他打打嘴架。
「教主,早些休息。曹前輩說最近好受,過兩天那個四松,卻不一般。」
「哼,曹老兒最喜危言聳聽。」
孟散低頭不語,心道不知是誰一難受起來就拉著臉,跟全天下人各欠他百兩銀子似的。
沒過兩天,袁玖再也不說曹老漢危言聳聽了。四松將骨骼筋脈打散拉開,渾身酸痛無力,散了架似的,起不來,只能天天躺在床上看床帳子,或者跟孟散沒事兒找事兒發發火。
看著看著,凌中南就到了。
凌中南很低調地只帶了兩個手下,等進了村,那兩個手下也不見了。孟散知道后覺得他挺有誠意,越發感慨起他家教主薄情寡性。
人都來了,斷不可避而不見或把他趕出門去。可時值袁玖正如爛泥時不時還呻/吟幾聲的當口,沒做足準備,只好又苦了孟散。
二人廳里相見,凌中南炯炯的目光就轉不開眼前這位「袁玖」的臉面身段。
人皮面具后的孟散心裡掂量,這傢伙滿目精光,看來確實對他家教主想念得緊了。明明一見面就恨不得撲上來,卻仍要充個君子,寒暄寒暄「近來可好」。
侍女奉完茶將要退出,孟散頂著自家教主的臉面,做了回主。
「將門窗都掩上,沒我的吩咐,就別往前廳來了。」
凌中南眼中突地一亮,盡被孟散看個明白。
「你我已有……一月未見了?」裝模作樣抿了口茶,凌中南慨然道。
「是啊,不知你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孟散也喝茶,看戲似的看這人能撐到幾時。
「我倒要問你,怎麼突然到這窮鄉僻壤來?還有我寫與你的那幾封信,怎的都沒了迴音?」
孟散暗嘆,原來那可憐的信還不止一封。
「咳,總在教中悶著,著實不自在,到這鳥語花香處待待,心情好了許多。」
戴著袁玖的麵皮笑起來,技術高超,假臉沒有任何破綻。
凌中南彷彿被這一笑給迷癲狂了,不再管信的事,痴傻笑道:「是啊,這地方好,好。」
孟散看他已上道,又不知分寸地說:「這裡地方僻靜風景宜人,有些事做起來也方便了許多。」
「確實……確實方便了許多。」
孟散將袁玖那鳳目一挑,側過臉看著凌中南,那人還在獃獃地笑著,眼珠子快蹦出來了。教主呦教主,哪怕此時說讓他的古門姓了袁,他也一定會乖乖答應?
正想到歡樂處,不料眼前一暗,凌中南竟向他撲了過來。孟散堪堪接住,袍子底下那鼓包結結實實頂著他。嘴角猛地抽了抽,他家教主究竟是什麼做的?光看幾眼就硬成這樣……
可惜他現在還是袁玖,戲雖過了頭,卻不能撂下不做。
「你,這……」
「你叫侍婢關門,不正是此意么?」
孟散顫了顫,是,他玩心大起正是此意,可若來真的,卻是萬萬招架不住啊!
「你,先冷靜冷靜……」
凌中南只管往孟散身上蹭,「是想回房么?可我記得上次臨走時你還說,時常換個地方是情趣。譬如光天化日於廳中,桌椅板凳雖不如床榻柔軟,但硬有硬的妙處。」
孟散又抖了三抖,想想屋裡下不來床的始作俑者,再想想這番話,哎,還真能說出口。
木頭椅子寬大,凌中南壯年男子的身軀,三蹭兩蹭倒給他上來了,兩腿卡在孟散腰間,努力往他大腿根上坐,那鼓包更明顯。
孟散突覺不對,凌門主……該是上面那個?怎麼……
凌中南抱住他脖子準備啃,孟散本能地往後閃。
氣息交換,凌中南突然不動了,目光猛地一變,凌厲地盯著孟散,隨後瀟洒地從他身上跳下,整好衣服,臉色從潮紅變白,還泛著些黑,唯獨腰帶下那鼓包一時半會兒不能完全退去。
「你是何人?!」二指伸出,厲聲質問。
孟散見他面色如常,彷彿剛才主動求歡的根本不是他,不禁有些佩服。不過嘛,這些門派之主,明知理虧還振振有詞的本領一向很好。
咳了兩聲,孟散用自己的聲音道:「凌門主,實不相瞞,我乃我家教主座前侍衛。」
凌中南狠厲的目光又往他身上看了看,「孟散?」
孟散一驚,站起來抱拳,「不想凌門主竟知道在下的名字,正是在下。」
凌中南憋著火氣,背手道:「袁玖呢?」
「教主近日身體不適,凌門主來時方才歇下,一時不想起,就……」
「戲弄本座,他覺得很有意思?」
「凌門主莫怪,是在下多嘴,出了這麼個主意。在下這就去稟報教主,說凌門主已久候多時,教主必定立刻相見。」
「站住!」
孟散剛邁了一步,又回過頭來。
凌中南厭惡地瞟他一眼,咬牙切齒道:「將人皮面具拿下來。」
「……」
孟散扯下袁玖的「臉」,露出本來面目,沖凌中南拱拱手,方才進去。
常教名震武林的絕技,易容術。
人皮面具的製作、身形體態聲音的變化模仿,無不惟妙惟肖。武林中無人不驚嘆,無人不羨慕,一旦著了道,無人不惶恐。
這是秘門絕技,就連常教中人,也不是隨隨便便都能習得的。
袁玖正承受著磨筋松骨之苦,聽了孟散一字不差的回稟,想教訓他,卻抬不起手,
「方才本座怎麼同你說的?」
「多說些閑話,盡量拖一陣子,讓教主您準備準備。」
「結果呢?」
「結果……」袁玖語氣不善,孟散冷汗從頭上下來,撲通跪在床前,「屬下一時無狀,唐突了教主您的……自知有罪,任憑教主責罰。」
袁玖眯眼看他,前幾日說他皮鬆了,果然不錯。只是如今不巧,暫時沒力氣罰他。
「……叫他進來罷。」
凌中南一到床邊就噓寒問暖,本以為袁玖騙他,現在見他真起不來,不由得著急。
袁玖淡淡道:「說來慚愧,這幾日玩得甚是開心,昨夜在山後見到一處清泉,一時心癢便進去泡了一夜,起初只覺得涼爽舒適,未用內力抵抗,今早出來才發現渾身骨頭都僵住,動不了了。」
凌中南連連搖頭,關切道:「此時雖已入春,可天氣時而寒冷,尤其南方潮濕,冷泉里不用內力泡一夜,著實受不住。不如我輸些內力給你,暖暖身子。」
「不必,今早已看過大夫喝了葯,休息休息就好。」
凌中南仍是憂心忡忡地看他,突然有些難過地將身子往外擰了擰,「你那侍衛……」
「我都知道了。」
「他也太過了,我當時已經……」
「我會處罰他。」
「如何罰?」凌中南眼睛亮了起來,彷彿袁玖罰孟散的輕重就意味著對他關懷的多少。
「……罰他也去冷泉泡一夜,不用內力抵抗。」
袁玖眉頭無奈地皺起,凌中南眉頭傷感地皺起,門外偷聽的孟散眉角抽了抽。
雖然偷窺行為他一向不齒,但是……哎,護主心切護主心切。
「我,我知你現下動彈不得,」沉默半晌,一向豪氣的凌中南突然略帶羞赧地解開了腰帶,「我不讓你費力,待會兒血氣活絡活絡,或許你好得更快。」
凌中南在袁玖面前一向主動,他早已習慣了,可現在……
「現在……我此時確實累得慌,恐怕無法盡心盡興,不妥……」
「所以我才說不讓你費力,我來就好。再者……」凌中南面色又潮紅起來,「不瞞你說,剛才在廳里那麼一鬧,我是萬萬忍不了了,你也知道,我因為你一向是……」
「知道,我知道。」袁玖悲傷地點頭。
因為他,凌中南只要前面被挑起了性致,就必須要袁玖從後面出入幾百下,方能暢快地滅火,否則渾身不自在。是以袁玖心裡也鬧得慌,本是圖個快活,起初與凌中南琴瑟和諧是不錯,不想如今倒成了負累。
「這事要怪就怪你那侍衛。」
袁玖默然,閉眼不語。孟散……回頭一定好好規矩他!
孟散屏住氣息聽得起勁兒,透過門縫還能看見個大概。只是他們話里的意思他不大明白,但始終覺得這凌門主在他家教主面前,很有些依賴。
若論長相,凌門主絕對比他家教主更不像斷袖,但這話里的味兒,怎麼就反了呢?
「哎……」袁玖又嘆口氣,他是真不想,不知是對凌中南厭倦了,還是對這種生活厭倦了。
如斯的厭倦,還是第一次有。
隨便說了句「我提不起性致」,不想凌中南就會錯了意,滿口說著「不妨事不妨事」。
然後動彈不得的袁玖瞪大眼睛看著他爬上床掀了自己的被子和褲子,孟散也瞪大眼睛看著他將腦袋埋在他家教主腿間。
吃驚的叫聲被生生忍住的感覺,著實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