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孝然父君終逝
廣順三年春,中原朝廷最大的變動發生了,加封兩鎮的大周權臣,樞密使尚書左僕射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峻被貶為商州司馬,即日離京。而太原郡侯校檢太傅鎮寧軍節度使同平章事皇子郭榮為晉王,同時任開封尹兼功德使。
周憲此時的身份已經是晉王妃,在中原朝廷的女眷之中,除了董德妃,她的地位是最高的,汴梁城中的夫人命婦們,等閑也見不到她,見了也是恭敬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此時的心情很好。德妃的身體愈加的虛弱,對於這個相處時間不太久的長輩,周憲是發自內心的敬重的。相比自己的親生母親周夫人以及前世的婆婆鍾皇后,德妃娘娘無疑是更加值得晚輩尊敬的人了……
「小公子,慢一點……」門外傳來小丫鬟清脆的聲音。
周憲轉過頭一看,便見穿著正式玄色雲錦禮服的豐哥在高高的門檻前攀爬著,那門檻有他腿那麼高,整個人都伏在上面較著勁頭,卻又不要丫鬟幫忙。
周憲開始看的還有趣,看了半天才嘆氣想,這孩子的性格真是非常像他父親,倔強得很。雖然郭榮重生后,比之前世的性情已經好了許多,但是這孩子可不能只學著倔強沒學著變通。
「豐哥今天的衣服真好看呢,再不起來的話,就不好看啦。」周憲走上前摸了摸豐哥扎了兩個小包包的頭笑道。
豐哥一愣,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忙從門檻上直起身子,踢了一腳門檻,差點摔倒了。被周憲抱進懷中后,才撅著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裡滿是委屈地道:「娘——」
「好啦,沒事。等我們豐哥再長大一點啊,就比這門檻高了。今天呀我們豐哥要和祖父、阿爹一起去祭拜先人,豐哥可不能遲到了讓祖父等了。」周憲有些吃力的抱起豐哥,這個孩子,這一個多月里時常在皇宮裡住幾日,奶早就掐了,每日里開始吃些肉糜湯飯,倒是長得越發的結實了。
「夫人,還是讓我來抱。」鄭媽媽看周憲晃了一下,擔心道。
周憲看豐哥將腦袋緊緊依偎進自己的懷中,心中登時軟綿綿的,對著鄭媽媽道:「抱一抱沒事兒的。你去看看,大王可換好衣服了……」周憲話音才落,就見郭榮一身玄色的直襟襕袍走了進來。他見周憲抱著豐哥,皺了皺眉頭道:「他這是怎麼了?你最近身體一直不好,不要太勞累了。」
周憲搖了搖頭,她最近不過是得了一次風寒而已,就惹來郭榮的大驚小怪。說來,她自己也是奇怪,只從當年吃了秘境的果子后,幾年她都沒有生過病,突然風寒了,她還不知道怎麼反應。
「來,豐哥,阿爹抱。」郭榮抱過豐哥,對著周憲道:「馬車在外面等著了,我們走。」
「恩。」周憲點點頭,隨著郭榮一起上了馬車出了門。
周憲自己身著素色的交領短襦和灰白色的半臂,下身也是穿著素色的襦裙。她看郭榮的神色,知道他是想起了那些死去了的親人。
豐哥也像是感覺到父母間有些低沉哀傷的氛圍,也不吵不鬧,扯著自己小袍子上的帶子玩耍。
「郭家滿族死去的人,都收殮藏在汴梁城外南二十裡外的地方……」沉默了半天,郭榮才輕聲道。
周憲一怔,隨即撫摸上郭榮的手,沒有說話。在秘境之中,他們也見過了彼此的陵墓。無論繁簡,百年後也不過那一杯黃土罷了……
「啟稟大王,宮城到了。」馬車外的侍衛親兵小聲奏道。
郭榮點點頭,抱著豐哥下了馬車,又親手扶著周憲下了車,便帶著妻子兒子進了皇宮。
天子郭威的衣著和郭榮的相差不大,神色間也是沉鬱得很。就是卧病多時的董德妃也穿著一身素色的衣裳起身了。
周憲夫妻和豐哥跪下行了禮后,郭威才道:「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這就出城祭拜。」
本是當今天下最為尊貴的一家人,在寒食節的這日里,也和其他的普通人家沒有什麼分別,男子一輛馬車,周憲則和董德妃一輛馬車,車後跟著數十個穿著百姓服侍的禁衛親兵。
「阿憲,這些日子裡,我時常夢到我的孩兒,我覺得放他們孤單太久了,沒有了親娘的照顧,他們一定是埋怨我這個做母親的忘記了他們啦……」德妃臉色蠟黃,眉間不見幾分生機。
「娘娘,您千萬別這麼說,他們肯定知道您氏時刻惦記著他們的,您就算為了陛下,也該保重身子才是啊。」周憲心中有些酸澀,輕聲勸道。
董德妃聽說到丈夫,臉上的神情才動了動,半響才苦笑道:「我如今這個樣子,是知道自己不行的,若不是因為陛下他重情,我早就隨著家人去了。我走之後,他就要你和君貴多多照顧了。」
周憲拉著董德妃的手道:「我和君貴孝順陛下,那是應該的。但是如何也不能替代娘娘你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啊,娘娘切不可喪氣,多多保重才是道理……」
董德妃心中也是難過,但是沉痾已久的病體,讓她明白,自己拖不了多久的……
雖然有很多百姓都在這一日里出城祭拜先人,但是郭家出城的馬車還算快的,中午時,就已經到了郭家親人的墳冢處。沒有假侍衛和他人之手,郭威和郭威自己動手整理了一番墳塋,然後全家人才燒紙錢祭拜了一番,就是豐哥也學著父母的樣子磕了不少頭。
然後是同出城一樣的回了城,只是在進了城之後,周憲看德妃的臉色實在是差,心焦不已。
郭威和郭榮聽到了動靜,一進宮城,已經有侍衛去太醫院傳召太醫去了。這一天里,周憲和郭榮夫妻倆帶著豐哥很晚才出了禁宮回府,太醫已經斷定,董德妃的生機全無,還有多少時日,全看天意了。
周憲心中有一個主意,但是見郭榮臉色沉重,還是沒有說出來。第二日里,當郭榮去上朝之後,她想了想還是打定了主意,進了秘境后,看著塌陷的宮殿,已經淺了許多的湖泊,沒有了生機的竹海和桃林,她心中愈加的難過起來。摘了一顆果子吃等身體里氣息流暢之後,她才出了秘境,然後用針在拇指之上刺了刺,滴了一些血在杯子中,然後放進了為德妃所作的當歸湯中。
只是周憲註定失望了,董德妃喝了幾口的湯但是並沒有任何起色,二十天後,董德妃去了。而天子郭威,也因為大病了一場,身子徹底了垮了下來。郭榮因此每日的事情更多了,周憲和豐哥也難得見他一面。周憲對於忙碌的郭榮並沒有什麼怨言,她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對他只有更加的體貼和照顧。而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秋天。
「娘,我不去姑姑家。」豐哥撅著嘴巴,不高興地道。
快兩歲的豐哥說話已經很流利了,這讓他很小就得了聰慧之名,就是皇帝郭威也非常喜歡這個孫子。周憲摸了墨豐哥紮成小包的頭髮,笑道:「今天是你姑姑家的林哥一歲的生日,你不喜歡和林哥玩嗎?」
周憲安撫著豐哥,要說起來,她也知道晉國公主為什麼對豐哥沒有好臉色的。她是皇帝的親生女兒,但是她的三個孩子卻沒有一個能像豐哥一樣,得到郭威的喜歡。郭威待豐哥,真的向普通人家的祖父一樣了。
駙馬府前自然是賓客盈門的,但是看見周憲的馬車到了,那些客人自發的讓出了了路,讓馬車去了最前面。
「拜見晉王妃。」周憲牽著兒子的手剛下了馬車,便聽見了有幾分熟悉的女子的聲音。轉頭一看,卻是劉五娘。
「五娘免禮,想不到能在公主家中見到你。當日你出嫁,我不便出府,只是讓人送去了賀禮,五娘千萬不要見怪。」周憲神色淡然道。
劉五娘看著愈加清麗的周憲,再看了看拜拜胖胖機靈可愛的豐哥,心中再有不甘,也只是淪為一聲嘆息。
「見過晉王妃娘娘。」卻是趙匡胤的夫人賀氏牽著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自偏門過來了。
周憲一一見過了,才看見姍姍來迎的晉國公主。
「嫂子今天怎麼不早點來?」晉國公主見了周憲,僅僅是頷首為禮就搶過話題道。
周憲笑道:「是我的不是了。豐哥,還不快給你姑姑行禮?」
豐哥嘟著嘴,快快的磕了一個頭,就被晉國公主拉起了。「可不能碰到了,不然父皇指不定要說我了呢。」
周憲懶得理會晉國公主話中的酸意,牽過豐哥,淡然地和晉國公主入了內廳中。
「呀,豐哥可是越長越結實了。」李重進夫人從幾位夫人身邊走過來,笑摸著豐哥的頭說。
周憲笑了笑,讓一眾行禮的夫人們都起身了,這才落座,李重進夫人坐在周憲旁邊,仿似不經意地道:「我聽我們家老爺說,鄴都留守,天雄軍節度使,併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王殷王令公快要進京了呢。」
周憲頓了頓,王殷?這個人比起王秀峰來,確實棘手些,但是前世他就是當今陛下的手下敗將,此世有了郭榮,更加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改變了。
「王令公是陛下的重臣不說,更是陛下的老朋友。如今陛下的身體不大好,他進京覲見兼探望陛下,也是應該的。」周憲淡淡道。
李重進夫人心中雖然嫉妒周憲如今的身份比自己貴重,但是自古以來都是妻憑夫貴,自己家老爺年歲雖然比晉王年長,在軍中的威望也比晉王的高,但是奈何滿朝上下,連陛下在內,都將晉王當做皇儲看待。
晉國公主雖然不甘心兒子的周歲宴草草了事,但是如今皇帝身體不好,德妃去世也不過五個月,所以這個周歲宴並沒有大辦。來往的夫人們,大多是有些交情的,所以周憲也不用應付太多人的恭維,很多人甚至沒能在看過抓周宴,入宴席上略微用了些飯菜后,周憲便告辭了。
「娘,我也要像林哥那樣抓東西!」豐哥眼睛亮晶晶的對著周憲道。
周憲一笑:「我們豐哥也抓過啦,待會回家裡去,娘將你抓地東西給你看看……」周憲牽著豐哥往前院的馬車行去。
「見過晉王妃。」
周憲沒想到前面院子里居然撞見了和韓重贇、趙匡義兩人怒目而視的阿久。
周憲遠遠看了一眼對兩人點點頭,道:「免禮。」看著豐哥高興地喊舅舅,忙讓阿久過來,讓他抱著豐哥,三人上了馬車而去。
而韓重贇、趙匡義已經被侍衛親軍將兩人攔開,韓重贇看著趙匡義握緊的雙拳,僵硬的身體,心中暗惱,踢了踢趙匡義輕聲道:「人都走了,還看?」
趙匡義面無表情的瞪了一眼韓重贇,轉身向偏門去了。韓重贇只得跟上前去不提。
晚間郭榮回到府邸時已是戌時末了,周憲一直等著他,見他一臉疲憊,忙讓丫鬟大人服侍他梳洗。
「要不要用點飯?」
郭榮搖搖頭,聲音帶著苦澀:「阿爹的身體現在很不好,半邊身子沒有了知覺,吃飯、走路、如廁都要人服侍……他那樣子,我如何吃得下飯?我今天還想著,也不知道我的血對阿爹的身體有沒有幫助……」
周憲嚇了一跳,忙拉著郭榮道:「你沒做傻事?你可不要真的放血,沒有用的……」
郭榮看周憲的神情,一愣,隨即猜到她這樣說定是已經試過了,臉色就變得更黑了:「你什麼時候試過了?」隨即抓著周憲的雙手,仔細查看起來。
周憲無奈,只得將之前的事情說了。
郭榮聽了,臉色才緩了下來。「既然沒有用,那邊只能望太醫們了。」
「我今天聽李重進的夫人說,王殷快要到汴梁了。」周憲忙說將此事說了。
郭榮聽后,神色不變,目光中儘是冷然。「阿爹放過王秀峰,是因為王秀峰再如何跋扈也沒有謀反之意。但是王殷不同,前世此人進京時,每天出入皇宮,不僅身備刀甲,還帶著數百人的隨從侍衛。甚是在被任命為京城內外巡檢之後,還要求給他的兵士配鎧甲武器,以備巡檢之用。完全不將開封府的州兵放在眼裡……阿爹絕對不會放過此人的。」
周憲瞭然,雖然覺得王殷不會造成什麼大風波,但是心中總是踹踹的:「這些日子不知道怎麼的,我總是很擔心,不管怎麼說,你還是要當心。」
不管周憲和郭榮這對夫妻如何擔心郭威的身體,郭威的病是愈加的重了。冬雪灑落之時,他便是上朝也是咬牙堅持的。郭榮不用他人的提醒,每日里在郭威床前侍奉湯藥,周憲也時常帶著豐哥去看郭威。豐哥的童言真摯,讓郭威在病痛折磨中也能有幾分笑意。
十二月十九日,王殷進京,他的言行舉止同前世一樣,絲毫沒有收斂。終於在十二月二十六日,當王殷向往常一樣進宮請安,卻立即被禁軍侍衛拿下,隨後皇帝傳出旨意,說是王殷謀劃在皇帝郊祭那一天帶兵作亂。隨即皇帝下旨將王殷流放至登州,但是王殷剛出城門,就被誅殺。
皇宮大內滋德殿,天子郭威已經著病痛折磨得形銷骨立。
「替……替朕更衣……」郭威如今說一句話都極其艱難。
郭榮在一邊,跪下勸道:「父皇,您如今身體這樣,還是兒子替你去……」
郭威喘息,呵呵笑道:「這是祭祀咱們家的祖宗,朕活著一天就不能不去……因為朕,他們一個個都在天上看著呢……」說完就讓內侍替他穿上了龍袍冕服,前往皇家祖廟祭祀。
郭榮見此,只得忍住心中的沉痛,一路扶著郭威到了太廟。
群臣看著天子如此,也知道皇帝這病大概是真的好不了了。心中正在琢磨,就聽見祭台之上傳來了內侍的驚呼聲,原來是皇帝堅持不住了,癱倒在地了。內侍扶著皇帝剛想退出去,就見醒過來的郭威堅持不走。
「去,請晉王過來。」
待郭榮上了祭台,便在郭威的堅持下,將祭祀在郭威的眼前完成。
周憲知道,這一個除夕不會平靜。果然聽到宮中侍衛傳來皇帝病情突然加重的消息,她便帶著豐哥進了宮。
這個除夕守歲,周憲、郭榮和豐哥是在皇帝病榻前度過的,幸好的是午夜過後,皇帝稍有好轉。
正月初一這天,郭威先是笑著和豐哥說了一會兒話,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便堅持換上了龍袍冕服,在郭榮夫妻苦勸無果的情況下,往南郊祭天。但是病重的皇帝什麼也坐不了,只能讓禮部典儀官員來做。南郊祭天完畢,周天子忍著病痛顫抖著寫下「顯德」二字,即改年號為顯德,大赦天下。
正月初五,周憲抱著豐哥同郭榮一起接了皇帝新下的聖旨,加封開封府尹皇子榮為兼侍中、判內外兵馬事。
「恭喜大王了。」奉旨的內侍念完聖旨后,非常恭敬道。
郭榮此時早已經沒有了前世即將登上大位的躊躇滿志,皇位唾手可得,但是親人失去后就再也難以擁有了。自南郊祭天之後,阿爹的病情就時好時壞,如今已經不能起床了。
周憲深知郭威大限便在這幾日,也不知該如何相勸,只得道:「你要進宮謝恩,帶著豐哥一起去。陛下看到豐哥或許會好些呢。」
郭榮點點,看到豐哥亮晶晶的雙眼,抱起了他道:「隨阿爹去看祖父去,好不好?」
豐哥從嘴巴里拿出大拇指,咧開嘴露出幾顆小乳牙大聲道:「看祖父去!」
周憲看著郭榮高大的身影走遠,心中嘆息。經歷過一次的人,自然是親人的存在比較重要了。
而郭榮這日進宮之後,並沒有再回府邸。原來皇帝病情加重,朝廷瑣事一律暫停上奏,凡遇軍國大事,皆交給了他處理。而豐哥被阿久送了回來。
「阿姐,我帶著豐哥出宮之前,陛下在大寧宮中,當著中樞諸位相公和折從阮、郭崇充等節帥的面,讓李帥跪拜了姐夫……」(李帥即李重進)
周憲一愣,想到前世聽聞的聖明天子今生所知的丈夫養父的郭威,心中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六天之後,郭威已屆彌留之際,他看著郭榮道:「君貴……該為你做的,我都已經做了……鄭仁誨為樞密使,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王溥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仁鎬則被罷官了……你要記住,天子之威,朝廷之尊嚴,不在於生殺予奪,不在於權勢榮華,而是在黎民……百姓的心裡……」
郭榮單膝跪在地上,淚流不止:「阿爹,你放心,兒子一定記住你所說的話!」
「昔年大唐盛世……八方來朝……唐代十八陵何等氣勢何等威嚴……但亂世兵禍,如今未被盜者尚有幾何?朕死之後,無須大興穴葬,無須大開山陵,瓦棺紙衣,磚壘墓穴,不用石料;石人石馬,一律不用。不用官兵差役守靈,不修地宮,不置守靈宮人,只招募左近百姓三十戶,免其世代糧賦,使其行祭掃之職。石碑一塊,上刻文曰:大周天子臨晏駕與嗣帝約,緣平生好儉約,令著瓦棺紙衣葬。若違此言,陰靈不相助……」
郭榮抓著郭威的手,已經是泣不成聲,一邊的馮道、郭崇充、折從阮等人都跪在地上流著淚。
當太極殿中的大鐘敲響時,周憲手中的茶盞被打翻,她快步出了廳門,面向皇城方向跪下,她知道,周天子郭威已然去了。
此時汴梁城中的百姓聽到大喪鐘聲時,俱都流淚不止,他們同滿朝文武百官一樣,悲傷中還存有對新的君王的疑慮。新君,是否與逝去的太祖一樣英明?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