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四 孤兒院 (4)
這是五樓，他瘋了嗎？
霖辰連忙跑過去，把頭探出窗外，驚慌地尋找著院長的身影。
「你們別愣著，快點下來。」一個有力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霖辰轉過頭，只見院長腳下乘著一隻白鷺，在空中盤旋著。白鷺用墨綠色的眼睛打量著霖辰懷裡的霜辰，發出洪亮的鳴叫。
「挑釁嗎？」霜辰不屑地看了白鷺一眼，「霖辰，我們也跳。」他在霖辰懷裡躍躍欲試，把霖辰整個身子都帶出了窗戶，掙脫開霖辰的手，在空中釋放出靈術的光芒，展開雙翼。不等霖辰撐起身子，他一口把霖辰從窗戶里拽了出來，叼在空中，高傲地朝白鷺望去。
霖辰看著離自己四層樓高的地面直冒冷汗，弱弱地說：「霜辰……能讓我換個姿勢嗎？」
霜辰猛地抬頭，把霖辰甩了上去，輕微移動身體，把他穩穩地接在背上。完全沒有問及霖辰的感受，霜辰一心只在乎和白鷺比試，「你想怎麼樣？」
「看看誰先到地面。」白鷺張開了長長的喙，快速扇動起翅膀，身體前傾，斜著沖了下去。站在白鷺背上的院長蹲下身子，控制著平衡。
霜辰不甘落後，倒過身子向下墜。背上的霖辰緊緊抱著他的脖子，高速流動的空氣讓他睜不開眼。
白鷺以螺旋的軌跡往下降，而霜辰幾乎是垂直地朝地面衝去，如同墜落的流星般勢不可擋。
一白一藍的兩道光在空中劃過。
「嘣——」
揚起的塵埃中，地面彷彿都在震動。霜辰穩健地站在草地上，斜視著隨後著陸的白鷺。
外面陽光明媚，微微有暖風拂過。霖辰無力地趴在霜辰背上，感覺胃裡的食物在翻騰。
「不愧是寒龍族，迫降也如此敏捷。」院長從白鷺背上跳下，笑眯眯地朝霜辰望去。
「哼。」霜辰側過身，把癱瘓的霖辰放到柔軟的草地上，打量著這個老頭。這個老頭顯然是御靈師，而且非同一般，竟然知道霜辰的種族。那隻白鷺應該便是他收服的誓獸，實力也不可小覷。
這可比坐過山車還刺激，霖辰無力地爬起，軟趴趴地站在原地。
「霖辰！」院長把手負在身後，挺直身板。
「啊，在。」霖辰被突然傳來的洪亮聲音嚇到，連忙應了聲。
「你想學靈術嗎?」院長臉上的笑容褪去，變得嚴肅起來。
霖辰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霜辰。
霜辰撇過頭，避開他的眼睛，「隨便你。」
激動的目光在霖辰眼中閃爍，得到了霜辰的默許，他開始興奮，之前的難受全然不見，迫不及待地喊了出來：「想！」
院長似乎早就料到霖辰強烈的回答，面無表情，「不過，」他的語氣突然沉重起來，
「你身上有束縛著你靈力的封印。這封印不只是單純地限制你，它會一點點地將你的靈力蠶食殆盡；也就是不解開的話，你就一輩子別想用靈術！」
面對院長突然轉變的態度難以置信，說出來的語氣也如同巨石般壓抑在胸口，霖辰退後一步，迷茫地望著眼前這個老人。
他到底是什麼人？霜辰齜牙，目光灼灼。不光是這樣，霖辰可能也無法看見霜辰，靈力消失，甚至意味著死亡。
「這封印是你下的吧！」低沉的語氣中壓抑著憤怒，霜辰瞪著院長，爪子深深地刺進泥土裡，「給——他——解——開。」
院長冷冷地笑了一下，面對霜辰的氣勢毫不退卻，「想解開——就先打敗我！」
怒意和野性一起涌了上來，霜辰的興緻被激起，他不再斜視著院長，而是面朝著他，投去輕蔑的目光：「愚蠢。」
「你不要太自大了！」說話間，院長的手中握出一團光，從光芒中隱出一把帶著明亮金屬光澤的傘。
霜辰眯著眼，看著傘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散發出濃厚的靈息。傘葉及傘柄都是金屬制的，八片傘葉末端銘著三橫金色的相線。細看之下，有些線條中間是斷開的，每片傘葉末端斷開的線條排列和數量也各有不同——這是爻辭。傘葉上八個不同的卦象組成八卦，這老頭手上的竟是上古靈器——八琞傘。
「八琞傘，」霜辰的氣勢絲毫未減，開始以正眼相待，「看來我小瞧你了。」
「你小看的地方還多著呢！」不等話說完，院長手中的八琞傘驟然打開，一個傘葉上的卦象亮起：最外邊的杠中間斷開，為陰爻，下面兩條杠完整，為陽爻。
「霜辰，這是八卦中的兌。」霖辰看著發光的卦象，平穩下心跳，十分有底氣地說。考試前的一段時間，他特地去了解玄學，為了辟邪做出一大堆蠢事，不過在考試中根本沒發揮作用。但至少現在他能為幫上霜辰感到寬慰。
「懂得不少嗎，」院長把傘指向霜辰，兩袖鼓鼓生風，「這第一下算你們幸運。」
霜辰感覺到從對面迸發的強大靈力，用爪子在地上抓出深深的痕迹，「霖辰你退遠點。」
霖辰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立馬退後了幾步，「霜辰你小心點。」
「戰鬥的時候別分心！」院長突然躍起，不帶一絲腳步聲，整個身子就像浮在草地上，快速朝霜辰衝來。萬書樓www.wanshulou.org
霜辰猛然抬起爪子，接下了刺來的傘。
「穀雨。」傘葉上兌象的金光綻放開來，釋放出的靈力縈繞在上空。從半空中開始落下碩大的雨滴，打濕在藍色的鱗片上，濺落地面。
霜辰下意識地跳開雨區，抖掉身上的雨水。他朝原先站過的地方望去，只見泥土裡一陣顫動，數條綠色的藤蔓刺破草皮，如同觸手般扭曲搖晃。
雨雲朝著霜辰移動，雨水所降之處，都瘋狂生長出粗大的藤蔓，如同搖擺的長蟒在渴望獵物。被這樣的藤蔓纏住，恐怕連霜辰也難以掙脫。
「寒潮。」低沉的聲音壓在霜辰的喉嚨里，他抬起前身，劇烈鼓動翅膀，捲起一陣白色的則風，遠處的霖辰都能感覺到瑟瑟涼意。雨雲被吹散，空中的雨點全部被凍結成晶瑩的冰粒，在狂風的涌動下鋪天蓋地地射向院長。
院長合攏傘，又將其對準射來的冰粒快速撐開。傘葉上發光的卦象從外到里變成了陰爻，陽爻，陰爻。
冰粒擊打在金屬傘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次是坎象。」
霜辰向霖辰點點頭，很快回到戰鬥中。
一陣響徹雲霄的啼鳴，白鷺伸著鋒利的爪子直逼霜辰。霜辰展開翅膀，飛離地面，躲開白鷺的攻擊。
「清明。」
頭頂的陽光消失，天空黯淡下來。一瞬間，整片草地飄起了細雨，密地如同起霧一般，朦朦朧朧地無法看清前方。
霜辰在雨幕中和白鷺爭鬥著。
雨越下越大，原先銀線般的雨絲變成了豆粒大的珠子，硬生生地打在臉上。茫茫的霧變成了海洋，給人窒息。
滿急的水流四處碰撞，環境越來越惡劣。
霜辰把白鷺猛地甩了出去，在水中艱難地揮動翅膀，放出藍色的光芒。
「沒用的，」院長站在風平浪靜的傘下，傘上的卦象還在散發著金光「匯聚的水最終會封死你的動作，你所製造凝結的冰晶根本無法抵禦。」
「哦，是嗎？」霜辰在水簾中保持平衡，釋放的光芒愈加強烈，幽深冰冷，令人骨寒，「你也沒精明到哪去。」
院長睜開眼，察覺到霜辰強大而異樣的靈力而驚起，「不好……」
整個草地上空在一瞬間凍結，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方交織著萬干根碩大的冰凌，似蛛網交織纏繞。連空氣都寂靜，被沉默地封殺。
霜辰撐開翅膀，所有冰凌粉碎，如同破裂的鏡面，星羅棋布的碎片輝映著刺眼的陽光，掉落在草地上。
尚未散盡的粉塵中，一團火光漸漸褪去。
院長收攏八盟傘，望向癱倒在地的白鷺，他的羽毛上還粘有碎冰。
剛才真是干鈞一發。院長萬萬沒想到，霜辰與其他寒龍有本質上的不同。寒龍族顧名傳承的是冰寒之力，依靠靈力來製造和凝結寒冰。然而眼前的這隻藍龍，凝結的是空氣中的水汽，他強大的靈力能將周圍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很好，」院長對霜辰刮目相看，驚訝於這獨特而又強大的靈術運用，「看來我輕敵了。」
霜辰同樣認真起來，銳利的眼睛緊鎖著院長的一舉一動。這個老頭持有八琞傘不說，竟然能毫髮無傷地接下霜辰一招，並非等閑之輩。
「這就是，靈術嗎……」霖辰獃滯地站在百米開外，目睹這比電影中還要壯觀的場面。
「繼續吧，」院長再一次撐開傘，傘上的卦象變成了中間缺少的樣子，散發出熾熱的火光，「注意了。」
「離象為火，霜辰你小心。」霖辰遠遠地喊著。
霜辰用爪子劃過地面，擺好架勢。
「立夏。」
陽光開始猛烈起來，炎熱的空氣點燃了地上的草，竄起數條火舌。
霜辰起飛避開火焰，「只有這樣嗎？」
「不是叫你注意嗎！」八里傘劃過天空，伴隨著風鳴聲發出耀眼的光芒，院長握緊傘柄，彙集起靈力，「小暑。」
草場上的火焰如同被倒了油一般兇猛上竄，瘋狂地舞蹈，迸裂，直指蒼穹。熾熱吞吐著大地，熊熊的火光淹沒了一切，燒焦的氣息隨著升騰的熱浪蔓延開來。
「霜辰！」霖辰驚恐地喊了出來，心中如同眼前的火海般灼燒。
霖辰不假思索地邁開腳步，沖了過去。
身後突然閃過一個身影，霖辰只覺背部被一股強烈的衝擊瞬間貫穿，脊椎斷裂般的疼痛抹殺一切感覺，讓他失去了意識。看著火海中模糊的影子，身體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