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仙宗來客

若非條件所限，楊靖都想找一個人來解剖，驗證書中所言。骨骼、皮膚和肌肉都肉眼可見，細胞卻無法直接看見，需要藉助一種名為顯微鏡的儀器。

顯微鏡，楊靖第一次聽說，也不知道怎麼製造，更不用說用來觀察細胞了。

假定書中說的都是真的，就意味著這種名為顯微鏡的儀器是真實存在的，細胞也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用顯微鏡來觀察炁，會不會看見炁的基本組成單位呢！

楊靖思緒飄飛，想象著顯微鏡的諸多用途。

很快，他定下神來，走到宋師叔住處，就《人體》一書的真實性詢問宋瑤。

宋瑤回想片刻，答道：「無法確定，這些書籍是始祖從一個遺迹中帶出來的，其中關於肌肉骨骼的認識是正確的，其他方面因為難以驗證，無法確定真偽，但從已經驗證的部分來看，極有可能是真實的。」

楊靖道謝后離開萬象殿，步行回到百花築，師尊已經睡下。他輕手輕腳，生恐驚擾師尊。

陸林是知道的，但他裝作不知道。

洗浴，靜心，然後入睡。

近乎儀式的習慣，被一絲不苟的執行下去。

······

九月二十，陰天。

烏色的雲層疊著，遮蔽大部分陽光，東雲殿內陰翳一片，像是還未睡醒的巨獸。楊靖晃了晃頭，鑽進大轉盤，骨碌碌轉起來，身體噼噼嘭嘭撞在轉盤隔板上面，皮膚下面的血肉向內部陷進去，甚至直接撞到骨頭。

經過一個多月的淬鍊，楊靖已經適應大轉盤的撞擊，呼吸自然有力，天地中的炁源源不斷往身體中鑽進去，像技藝高超的工匠在錘鍊鐵塊，將皮膚、血肉和骨骼中的雜質祛除。

七刻時，楊靖離開東雲殿，回到百花築開始葯浴。隨著淬鍊程度的提升，葯浴的效果逐漸消失，楊靖估摸著自己淬鍊完血肉后，葯浴的效果就會徹底消失。

頭靠著浴桶邊，仔細體會身體皮膚的變化，有種輕微的麻癢感。按照萬象殿古籍的描述，這是血肉快速生長時引起的，是可喜的變化。

楊靖沉浸在這種可喜的變化中，確信自己正在變強。

每天的葯浴，都讓楊靖感覺自己在變強。

雖然沒有直接的數值或變化可以看見，但這種感覺不錯。

葯浴完，是領取任務和完成任務的時間。

走出門，就看見師尊負手望著天際，似乎哪裡存在一株奇異花卉，但楊靖順著看去，並沒有看見任何多餘的東西。

就在這時，天空如同平靜湖面墜入一塊石頭般波動起來，緊接著一顆黑白夾雜的腦袋伸了進來，然後是潔白寬闊的身軀。這是一頭巨大的白鶴，在它的背上，還盤坐著幾個人。

這幾人都身穿白衣，仰頭望著神山，面孔上呈現出肅然的表情。

當看見其中一人的面容時，楊靖腦海轟然炸開，一段塵封的記憶復甦：楊素仙被異人收為弟子，並隨異人周遊四域。

楊素仙，楊氏神命天定的楊武仙的親妹妹，自小聰明伶俐，凡是所學，都能迅速舉一反三，素有楊氏神童之稱。

「她應該還不知道楊氏發生的事情吧？她的師門不弱於神庭，或許已經知道了，也就是說，她現在是我的敵人。我要不要暫時躲起來呢？」

楊靖望著白鶴落在地上，看見烈雲殿殿主黃子凱熱情的面孔，看見跟在黃子凱後面的陳信然，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兩宗交好！」

陸林扭頭看了楊靖一眼，若有所思。

「師尊，這些人都是什麼身份？」

「仙道一脈，銀羽仙宗，神庭的盟友之一。」

「仙道？什麼是仙道？」

「有別於神道的一種運用炁的修行之道，以煉炁為主，多用法寶和仙術。」

「除了仙道，還有其他修行之道？」

「妖道、魔道、武道，各有優劣。」

「魔···魔道，魔族的修行之道？」

「是也不是，你以後遇到自然就明白了」

師尊如此說，楊靖便不再詢問，靜靜跟在後面，朝烈雲殿走去。

烈雲殿內，雙方分主客坐下，茶水糕點任取，但都沒人動，只是說著些話，諸如今年入門弟子幾人，是否有人融道/合道，尋到幾處寶地等試探的話語。

銀羽仙宗是仙道宗門，以煉炁為主，輔以法寶仙術，頗為難纏。作為神庭盟友之一，銀羽仙宗每三年都會來訪一次，給門人弟子交流的機會。說是交流，實則是顯擺。

不長時間，神庭三代弟子齊聚烈雲殿，依入門先後列位，幾十雙眼睛滴溜溜看向殿內。

「仙姑先請！」

確認準備妥當的黃殿主隨仙宗之人出來，站在眾人面前，高聲道：

「這位是銀羽仙宗的素幽仙姑，憑藉一柄驚神劍在環線羅城闖下赫赫威名；這位是素雅仙姑，精通多門仙術，尤其是拜靈大仙術，只需納頭一拜，敵人就魂飛魄散，端是強橫。」

「其餘幾位，都是仙宗極為優秀的弟子，此番前來我神庭，是想與你們切磋切磋，增長經驗見識。」

隨著黃殿主介紹，眾多弟子的目光從兩位仙姑移到五個仙宗弟子身上，仔仔細細、上上下下，認認真真看了幾遍，彷彿要將五人的面孔印在腦海中一般，儘管多數人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

靜待氣氛醞釀得差不多時，黃殿主扭頭對楊素仙五人道：「幾位師侄作為客人，可以先行挑選自己的對手。」

「多謝師伯！」

五人目光在神庭三代弟子中尋覓起來，想尋找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來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刺激自身潛能，獲得突破。

這時，楊靖感覺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順著望去，正是楊素仙。忽然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就見楊素仙附耳到素幽仙姑耳畔說了些什麼，素幽仙姑又朝黃殿主問詢。

儘管能看見幾人的嘴巴在動，但楊靖卻聽不見他們說的內容。這種狀況，他在萬象殿的書籍中見過，是一種名為傳音的奇異神通，能將話語隱秘地傳入他人耳中，十分有用。

「好，現在有請百勝台！」

隨著黃殿主聲音響起，一座泛著金屬光澤的平台從神山頂部呼嘯著落下來，迎風見長，觸底時已經膨脹至百丈長寬大小。紫黑色的基底四周，奇異花紋時隱時現，展現神秘的威能。

觀望幾息時間后，仙宗五人中一位少年跳上百勝台。少年白衣紫發，面孔方正，眼是眼，嘴是嘴，腰背一挺，便好似宮殿大門前的石刻般不動了。

黃殿主望了紫發少年一眼，張口念出一個名字：綺羅瀾。

認識這個名字主人的弟子，張目尋找到這人，一個消瘦的高個少年，頂著一張馬臉，烏黑黑的，但一雙眼珠卻十分明亮，滿是藏不住的神韻。

「銀羽仙宗，郎昆，化炁六重。」

「烏相神庭，綺羅瀾，蓄力四道。」

郎昆運轉丹田中的稀薄氣旋，催動淬鍊了三個月的法器——月靈劍，朝綺羅瀾右眼激射過去。神道重體，倡導身軀就是最好的武器，但在蓄力境，雙目、口鼻及菊花等都是要害，與之對敵，最好挑准要害攻擊。

綺羅瀾後仰避開法器月靈劍，朝郎昆飛奔過去，忽然感覺后心一寒，猛地回身出手，雙掌夾住刺來的月靈劍，往郎昆甩去，並緊隨其後，握住月靈劍劍柄，推著刺向郎昆。

「轉！」

郎昆陡然轉變手訣，月靈劍倒轉，劃破綺羅瀾雙手，刺入他的腹部三寸多時，被他握住。綺羅瀾控制住月靈劍，來到郎昆身旁，就見一個火球在自己面前炸開。

郎昆趁著火球炸開的剎那，控制住月靈劍，猛地貫穿綺羅瀾。

「郎昆勝！」

黃殿主順勢宣布，就見綺羅瀾的師尊躍上百勝台，帶走了綺羅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