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迷船懸屍
亘古永恆的命運牽引著世人的抉擇,縱使負隅頑抗,也擺脫不了天地的枷鎖,終究只會越陷越深......
無邊無垠的海水裡,滾滾巨浪帶著呼嘯聲翻湧奔騰,那駭人的聲勢彷彿在宣示著大海的威嚴,令人望而生怯,不敢逾越半步。在那海面上,只有咸腥的海風敢於牽涉其中,配合著洶湧的巨浪,向前邁著勁健的步伐。
風起浪涌,連帶著天空的顏色也顯得更加陰沉,烏雲齊聚,遮天蔽日地籠罩在海面上,給這神秘的海域增添幾分恐怖的氣息。
「這裡是哪裡?」
一道帶著疑惑的聲音,在這巨浪滔天的海面上突兀地響起,不過馬上就被大海的呼嘯聲所掩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片刻后,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怎麼回事,這裡是哪裡?」
那既不是風聲,也不是水聲,而是一個神秘的人說話的聲音。
神秘人就這麼憑空出現在這裡,沒有任何的徵兆,更加奇怪的是,他的腳下並沒有任何的支撐,就這麼懸浮在海面上,虛無縹緲的身體若隱若現,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消散。
眼前一片朦朧,神秘人使勁睜開微閉的雙眼,透過眼中的縫隙看著周圍的一切。水,四面都是水,而且不停地翻湧著。聞上去空氣中還帶著鹹鹹的味道。
「是海」,神秘人喃喃自語,做出了判斷,他從來沒有見過大海,只在書籍上了解過,無垠的海水,翻滾的浪花,咸腥的還風,都與書中描繪的一模一樣。
突然他看到海面上出現了一道虛幻的影子。沉重的眼皮,加上昏暗的天空,對視線有很大的影響,但是海面上並沒有任何的遮擋物,所以神秘人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那道影子,只不過沒辦法看清楚到底是什麼。
隨著時間的推移,影子在眼前不斷放大,神秘人終於看清楚了它的模樣,那是一艘船,破舊的船身像一個漂在海上的軟木塞一樣,聽任海浪的支配,它不是在行駛,而是隨波漂流,隨時隨刻都可能像一條死魚似的,翻轉身來。
破舊的船身透著一股古老的氣息,殘破的船帆跟破爛不堪的船板都彷彿在向人們述說著它年代的久遠,船上的桅杆搖搖欲墜,桅杆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繩子,在那繩子的下方好像懸挂著什麼東西,就這麼迎面向著神秘人駛來,。
神秘人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繩子的下方,微眯的雙眼也在這一刻完全睜開,那是一具具腐爛的屍體。
載著屍體的破船在這廣闊無邊的海面上顯得格外醒目,屍體在海風的帶動下輕輕搖擺。
一股恐怖的氣息竄入心頭,神秘人想要移動自己的身體,卻發現怎麼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船越來越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神秘人腦中一片混亂,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明白破船從何而來,一切都是那麼的詭異。
海風吹得更加急促了,呼嘯聲不斷地在耳邊迴響,昏暗的天空也變得更加陰沉。
驀然,天空中落下了一道閃電,絢麗的光芒直射海面,奪目的亮光給這個黑暗的地方帶來了一絲光明,但是神秘人卻沒有感到一絲安慰,他的視線一直被古老破船上的屍體所吸引,光芒閃動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臉上一片死青,驚慌的情緒不斷地湧上心頭。
不顧耳邊傳來的轟隆雷聲,神秘人繼續死死地盯著古老的破船,想要印證著什麼事情,在閃電降臨的時候,他正好透過亮光,看清楚了屍體的容貌。
所有屍體的樣貌都是一樣的,而且神秘人非常的熟悉,那一具具屍體分明都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屍體的下身腐爛,可是臉上的容貌卻極為完整,除了散亂的頭髮遮擋住少許面容看不清之外,其他的都跟神秘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炎川,是神秘人的名字,可是古老破船上的屍體又是誰?
期待著下一次閃電的降臨,炎川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裡想著,剛才一定是看錯了,也許是因為這裡壓抑的環境而產生的錯覺,對,一定是這樣的。
閃電如期而至,炎川集中精神,眼睛一動不動,注視著其中一具屍體的臉上,想要一探究竟,看清楚其容貌。
在炎川的注視下,光芒閃動,隨之閃動的還有那具屍體的眼睛,本來緊閉的雙眼就這麼毫無徵兆地睜開了。
炎川大驚失色,下意識地就要往後躲,可是他不但無法後退,身體反而還有種向前撲的趨勢,他的腦中一片空白,窒息的感覺瞬間瀰漫全身。
試想一下,當一個人聚精會神地盯著一具屍體的時候,任何的異動都有可能會帶來驚嚇,更別說那具屍體彷彿活過來一般地睜開了眼睛。
雖然心中恐慌,不過這一次,炎川終於看清了屍體的樣子,其相貌與他一般無二,但是已經腐爛的屍體突然睜開雙眼,看起來實在詭異,此時,他完全沒有研究屍體的念頭,只想趕緊逃離這裡。
可是那屍體卻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將炎川整個人吸住,無法移動分毫。不知是載著屍體的破船隨著海浪飄向自己,還是自己被吸向屍體,炎川只覺得自己離屍體越來越近。
很快的,炎川與屍體之間已近在咫尺,即使沒有了閃電的光芒照射,炎川也能清楚地看到屍體臉上的輪廓。
兩眼相對,炎川反而忘記了恐懼,看著屍體的模樣在眼中不斷放大,眉宇間英俊的氣質也逐漸撲面而來,他不再覺得恐懼,而是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真帥。過分的恐懼已經令他忘記了害怕。
我在害怕什麼?炎川不禁想道,是害怕死亡嗎?不是,死不過是一種長眠,我不想死,但是也不懼死亡,況且,那不就是自己嗎?有什麼好怕的。
想通了這點,炎川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心中坦然地迎向屍體......
洶湧的海浪依舊狂暴,卻沒有了之前的瘋狂,海面上一隻孤獨的破船在隨波飄蕩,搖擺的船身好像隨時都會奔潰一樣,海浪扑打在船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海水通過船尾處破碎的木板,不斷地湧進船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破船依舊堅強地行駛著,絲毫沒有沉沒的跡象。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當炎川再次睜開眼睛時,依舊是在海面上,他能感覺到身體在不斷地晃動,昏沉的頭讓他來不及做更多的感受。
甩了甩頭,炎川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一點,這一甩,他發現自己找到了少許身體的控制權,沒錯,就是少許,能動的只有頭,他的身體被繩子綁著吊在船上的桅杆橫樑上,不再像之前那樣渾身都不能動。
炎川瞄了四周一眼,旁邊是一具具跟他長相一樣的屍體。此時的炎川就懸挂在之前的破船上,成為了眾多屍體中的一員,他就這樣隨著古老破船不停地在海中飄蕩著。
來不及細想,炎川又陷入了沉睡中,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前面有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懸浮在空中,身影詫異與恐懼的眼神跟之前的自己如出一轍。
又是一個自己?炎川心中產生充滿了疑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開口說話,但是卻怎麼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古老破船就這樣載著炎川朝著另一個「炎川」靠近,當炎川以為船上會多出另一具懸挂的屍體時,意外發生了。
一道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劈下來,擊中了船身。
噼——啪——
閃電與船身交匯的時候,發出了爆裂的聲音,船體並沒有出現損壞的情況,船上懸挂著的屍體也沒有任何變化。
一切好像依舊如故,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在閃電劈中破船之後,炎川感覺到精神一震,身體充滿了力量,人都是嚮往自由的,當下,他下意識地就想掙開束縛在身上的繩子。
嘗試著向外用力一撐,綁在炎川身上的繩子隨之斷開。
失去了繩子的支撐,炎川直接掉落摔在了船上。強忍著疼痛站起來,他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周圍竟然都是人。所有的屍體都掙開了繩子,並且都活了過來,正相互警惕地看著。在此之前他們並沒有死,而是跟炎川一樣陷入了昏迷,此時終於得到了解脫,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屍體的相貌都跟炎川一模一樣,只是有些人的身上有些許腐爛,應該是懸挂在破船上有了一段時間。
「這裡是哪裡?」
炎川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到船頭處傳來了一個聲音,那是在閃電降臨之前,若影若現地懸浮在海中的另一個「炎川」,他也落在了船上。在此之前他並沒有被懸挂在船上,所以第一個開了口。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其他人也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炎川回想起之前的經過,看了一眼在說話的另一個「炎川」,心中有了猜測,其他人應該也是跟自己一樣,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裡,再莫名其妙地被掛在了船上。
另一個「炎川」提問的問題,也是炎川最想知道的,不過現在估計是沒辦法得到答案了,不過有一點,或許能立即得到解答。
想到這,炎川問道:「我叫炎川,你們呢?」
「我也叫炎川。」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異口同聲地說道。
得到肯定得答案,炎川內心一動,果然,他們並不僅僅是跟自己長得相像而已,名字也一樣,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個自己?不,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炎川,其他都是假的。
殺了他們,我就能離開這裡。這個想法來得莫名其妙,但是卻不可遏制地在炎川腦海中產生。
手中拳頭緊握,又鬆開,再次緊握,內心不斷地掙扎著,最後,炎川還是鬆開了緊握的手,他放棄了這個瘋狂地念頭。
炎川環顧四周,發現其他的「炎川」表情各異,有的一臉和善,就好像對待許久未見的朋友一樣,而有的則一臉好奇,突然發現了這麼多個自己,自然有了好奇心,更有甚者面露凶光,竟然跟自己的想法一樣,想要殺了其他人。
不過下一秒,炎川就知道了自己跟那個面露凶光的人還是有所區別的,因為自己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而那個「炎川」卻並沒有。只見他突然對著旁邊的人衝去,想要暴起將身旁之人擊殺。
明白了那人的想法,炎川剛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周圍突然狂風大作,天上的閃電開始瘋狂傾瀉,而且好像有目標性地全部聚集在了船上。
閃電落下的同時,炎川隱約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帶著威嚴且不容質疑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卻又如從心底的最深處升起,夾雜在震耳欲聾的雷電聲中緩緩瀰漫而出,「靈垢者,違反天地規則,全部抹殺。」
來不及思考這句話的含義,炎川就被閃電擊中了,這一次,他至少同時承受了上千條閃電的轟擊,當然,在這麼密集的閃電下,其他人也無一倖免。
許久,閃電終於歸於平靜,海面上也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