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井
狐狸精和狼崽子倒賣肉雞的主要對象就是街口賣燒雞的於大傻子。
於大傻子不是真傻,試問,真傻怎麼能做得一手的好燒雞?怎麼能開店做生意?之所以說他傻,是這人特別憨厚老實特別軸,很有些犟頭的牛脾氣。還有就是,這人特愛樂,對誰都樂,沒人理他自己想起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樂呵半天,樂起來嘿嘿嘿的,也透著股子憨傻。順便一提,這人長得也是映照靈魂的傻頭傻腦。
於大傻子年近三十尚未娶妻,目睹過狐狸精芳容,頓時驚為天人,蠢蠢處男心立馬淪陷。
好心群眾勸解他,趕緊改換目標,切勿沉淪,此狐狸精乃一公狐狸是也。於大傻子偏偏在狐狸精性別問題上犯了一根筋,堅貞不移的認定狐狸精是女的——男的不能這麼嬌這麼妖這麼柔這麼媚這麼漂亮這麼美。
於大傻子起先以為狐狸精是炸毛大叔對象,經本人證實不是,可高興壞了。縱然心知配不上這天仙般的「姑娘」,可誰還沒有個懷春的權利?沒主的鮮花在心裡惦記又不算犯罪。
狐狸精眼多毒啊,眼尾一勾,就看出誰拜倒在他的狐狸腳爪下。
若是別人,他頂多拋倆媚眼,顯示自己的魅力,不會當真去挑逗。於大傻子不一樣,做的燒雞忒好吃了。不單附近居民,連旁邊區鎮的都會慕名來買。那真是雞好不怕巷子深,架不住香啊!
雞這種動物在狐狸精心裡佔有相當崇高的地位,燒雞,烤雞,熏雞,燉雞,雞湯……都是他的摯愛,聞見看見就別想逃過他的狐狸嘴。為了心愛的美味的燒雞,犧牲個把色相在他而言不算什麼。
本來嘛,男人大丈夫蹭一下摸一把的又掉不了一塊肉,涉及不到貞操問題。而且,於大傻子的脾性他一眼就看到底,別說色膽,連色心都不敢有。看他的眼神不帶絲毫淫·欲,純粹對夢中女神的那種喜愛與崇拜。
嗯,沒錯,是女神。
狐狸精對自己的外貌認識得十分透徹,模糊了性別的妖嬈美艷,不脫光衣服辨不出雌雄(嗅覺敏感的動物可以依靠味道辨別)。他不覺得被誤認成雌性有啥值得憤怒,反充分利用這一優勢佔便宜、撈好處、找樂子。
死面癱曾這樣評價過他:不知羞恥。╮(╯▽╰)╭
生氣?惱火?
別逗了,他幹嘛閑得蛋疼讓別人的隻字片語左右自己的心情和行事作風?什麼是羞恥,羞恥與否他有自己的標準,清楚得明鏡似的。在這個標準內,想幹嘛幹嘛,怎麼快活怎麼來,輪不到別人評論定價。
總言之,他是條忠於自我跟著感覺走的、個性又聰明的狐狸精。
於大傻子樂意買他「養」的肉雞,樂意白送他燒雞吃,很討他歡心,自然也樂意給於大傻子些微甜頭。互惠互利,合作愉快,誰也沒占誰便宜,各自心安理得。
這些日子都這麼過來的,沒理由因為死面癱追殺過來就改變。死面癱又不是他的誰誰誰,才管不到他。╭(╯╰)╮
狐狸精免錢的燒雞吃得心安理得,狼崽子則從來沒有不心安理得的時候。那麼多肉雞都送到於大傻子手裡,吃他兩隻燒雞算個毛?(狼崽子咋不提於大傻子還給他們肉雞的錢了呢?﹁_﹁)
一對損友回家的路上就把燒雞消滅乾淨,打著滿足的香嗝橫行著回到小院,迎接他們的是郎晝噴霜射冰的冷冽視線。
「騷狐狸,隨我回宮!」
眨眼功夫不到,郎晝便瞬移到狐狸精跟前,扯起狐狸精手腕,轉身就要跳井。==
狐狸精若是肯跟他回早就回了,哪用強迫?此刻是用力掙扎,奮勇頑抗。
拉拉扯扯,狐狸精纖細的手腕子給郎晝攥得生疼,活似要斷了一般。這樣一疼,狐狸精燃起了心頭怒火,非得跟郎晝較這個勁,牙都用上了,低頭咬住郎晝胳膊。大有你不放開我手腕,我就咬斷你胳膊的魄力。
郎晝正覺綠雲罩頂,妒火種燒,豈會在乎狐狸精的小牙口?不管拖的,綁的,一定要狐狸精隨他回宮,拿婚姻的枷鎖牢牢套住。
「死面癱,除非你把我打死,帶回去我的屍體。但凡有口氣,我都不跟你回!」碧綠的眼眸居然好像噴出火紅的烈焰,要讓郎晝明白他說的絕不是玩笑話。
「你就這麼想留在這裡勾三搭四,跟低下的人類苟且?」郎晝從牙縫裡擠出質問,每個字都淬著冰碴兒。
如果跟他叫囂的不是狐狸精,他早順了對方心意,一掌拍死他。可,如果不是狐狸精,他哪至於動如此肝火,又如此勢在必得?
「是!我煩了你,厭了你,睡膩了你,想換新鮮的嘗嘗,怎麼地?!你是我誰啊?我想幹嘛幹嘛,用不著你管!」狐狸精正在氣頭上,哪有心情留意郎晝是否誤會了他,一心只想不能示弱,話是怎麼狠怎麼說,氣死郎晝最好。
「你——」
郎晝多想掐死狐狸精,可牙齒都快磨出火星,手攥得咯咔亂響,愣是狠不下心。最無奈的是,平時話都很少說,極缺吵架經驗,氣到不行,一句謾罵的辭彙都道不出。只能用冰鑄的眼刀射殺狐狸精。
郎晝氣急,手上的力道大得嚇人,狐狸精的手腕疼得幾乎麻痹,冷汗一層覆過一層。
狐狸精瑟瑟發抖,猶如狂風中的殘葉。是生氣,也是疼痛。但是,咬牙憋氣,下巴昂得更高,抵死不肯服軟。
「放開狐狸精!你沒看他疼得臉都白了?!」狼崽子心疼死黨,不怕死的上前袒護。
郎晝揮動另一邊衣袖,狼崽子即刻彈飛出去,重重撞在圍牆上,撞掉幾塊磚。
「我們夫妻的事,用不著你多嘴。」
「誰跟你是夫妻?拜過堂了?行過禮了?少自作多情!」
「只差拜堂行禮。」
「哈!照你一說,跟我夫妻的多了。」
「咯咔。」
伴隨刺耳的斷裂聲,狐狸精發出忍無可忍的呻吟。
郎晝心裡也是也是一驚,疼痛蔓延,慌忙鬆開手。
狐狸精再也扛不住,抱著斷掉的手腕,蹲在地上,縮成一團。
那麼脆弱那麼可憐的一小團。
「眉兒……」
郎晝只是吃醋,只想把狐狸精抓回宮成婚,不許他再出來搞七捻三,沒想真的傷害他。卻終於弄傷了他,滿心的愧疚心疼,慌亂失措。
「滾——」
郎晝屈□安慰,狐狸精爆出嘶吼,照郎晝胸口就是一掌,力道之狠厲直把郎晝打飛出去,咳出一口血。
「死面癱,要我跟你回宮?好,你來打死我!」
狐狸精碧綠的眼眸已然染成血紅,灼灼釋放烈焰,抬腳躥飛到半空,火紅的頭髮順遂驟起的狂風亂舞飛揚。
斷手的痛苦逼出殺戮的野性。
他疼的不僅是手,心肺也跟著撕裂了。他是吃定死面癱不忍心對他發狠,料不到死面癱竟當真對他下了狠手。要他如何能容?如何能忍?
他也以為死面癱對他多少存有幾分感情,不想最終還是敗給利益熏心。幸好他逃掉沒有與死面癱成婚,不然,非但被死面癱利用,或許還會早死在他手裡。
非要娶他,是?好!那就來娶他的屍體!
他是狐狸精,不是傻狐狸,不會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眉兒!」
狐狸精豁出去了:你不打我我就打你。提起未受傷的左手,放出一個接一個火球,沒心情瞄準,一通兒狂轟亂炸。
郎晝心知狐狸精此時業已氣瘋,無論他是否應戰,狐狸精都要跟他拼個死活。逼不得已,驅動攻擊。
不過,點到為止,並不動用實力。他的法力主寒,狐狸精則屬於火系,且修為遠不及他。稍不留意,狐狸精不死也要重傷,只怕就廢了。要他怎麼捨得?
狐狸精抱定拚死的決心,招招狠毒,每一次光火都是沖郎晝性命去的。
郎晝步步忍讓,處處留有餘地,全為制服狐狸精便作罷。
半空中寒冷的白光與熾烈的熱火交錯斑駁,碰撞抵消,很是熱火朝天。
老天爺也不甘落後,湊起熱鬧,布下層疊黑雲,撒出雷光電劍。
風雲涌,暴雨將至。
白饅頭第一天上學,炸毛大叔早上沒錯過送他進教室,后與老師交流套磁,央老師多照顧,然後又趴著教室窗子看了白饅頭上課好一會兒,才放心回來開門顧店。
下午掐好點兒,又風風火火趕去接白饅頭放學,挺意外黑金昊比他還早到校門口。
下課鈴響了,新入學的小崽子們手拉手排著隊按照班序,在老師的帶領下走出校園。小崽子見到早早等候的爹媽,隊伍馬上就散了。撲懷裡的撲懷裡,給爹媽抱起的抱起,別提多熱鬧。
先出的班級還沒走乾淨,後面的班級就出來了,也是呼啦啦,好似一群出圈放風的小鴨子。
白饅頭就是這群小鴨子中的一個。孩子眼賊奸,沒出校園就看見把拔和黑蜀黍。出了校園那是片刻沒耽誤,搖搖擺擺撲向把拔和黑蜀黍兩個人的懷抱。
嗯,兩個人他都抱,不偏心眼。
炸毛大叔和黑金昊都樂開了花,花開到一半,稍一抬眼,發現兩個賊水靈賊秀氣的小姑娘拉著自己父母找上他們。
兩個大老爺們相視一眼,看法空前統一:死孩子上學一天就闖禍啦?一下還欺負倆小姑娘,真本事啊!==
出乎意料,兩個小姑娘的家長不是要算賬,而是拉著兩個大老爺們的手連連感謝,說啥白饅頭救了他們家姑娘云云。
嘿!胖小子第一天就英雄救美,當家長的光榮啊!兩個大老爺們登時趾高氣昂翹起了尾巴,假模假式謙虛一番,無比驕傲的領白饅頭上車。
臨與兩個小姑娘告別時,白饅頭很博愛的一人親了她們一口,兩個小姑娘含羞帶怯,兩對家長卻囧了,一起感嘆現如今小崽子們早熟,乳牙還沒換乾淨呢,就玩起三匹了。==
風雲人物白饅頭移駕上車,炸毛大叔和黑金昊馬上詢問英雄事迹。
白饅頭童言稚語講得跟神話似的,別提多雲山霧罩,兩個成年人聽半天才聽個大約:樹枝突然斷了,白饅頭眼尖伸手快拽走站在樹底下的兩個小姑娘,免於她們被砸。樹枝有多壯觀?據白饅頭形容跟他手臂一樣粗。為毛憑空斷?白饅頭揭發是壞蛋小精靈作祟。
炸毛大叔一聽就寒了,唯恐小精靈是沖白饅頭來的。
「把拔,你別怕,小天天會功夫,可厲害了!」
炸毛大叔胡擼胡擼白饅頭腦袋,嘴上誇兒子厲害,心裡還是沒底。不由得,埋怨的瞪兩眼黑金昊。
黑金昊假裝專心開車,沒理他。
「唉,吃完飯,你還把天天接你們家住。」
「那可好,我們家就樂意讓天天住。難得啊,護犢子想開啦?」
「唉,你是不知道,就小黑他哥……跟狐狸精他倆……太那個了,吵得我一晚上沒睡踏實,我怕天天住家裡學壞。」炸毛大叔一想都臉紅,就那動靜……太讓人甘拜下風了。==
「你還怕天天學壞?這小色狼夠壞的了,開學第一天就勾搭倆小姑娘,估計小學畢業,全校師生加做飯打掃衛生看門的,是母的就得讓他納入後宮。」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後浪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啊!
「你才色狼!不許詆毀我兒子,我兒子這是親民,與群眾打成一片。」
「咋不見他和男同學打成一片呢?」
「不能和男同學打成一片,容易同性戀。」
「咱倆睡一被窩的交情,咋沒成同性戀呢?」
「誰跟你同性戀啊?非人類啊!」
「你人類,你老公可是純種大黑狼。」
「大黑!詆毀完我兒子,又來詆毀我,我跟你絕交!」
「下回再絕,你看你們家上空,局部陰雲暴雨啊!我靠!大堂哥兩口子打起來了!」
這架勢明顯是拚命啊!⊙﹏⊙b
「兩位大仙,快收了神通別打了,再打我們家就塌了……啊——」
「馮天光——」
一道未完全被火球吞噬的冷光折向仰天呼籲的炸毛大叔,將他騰空帶起,徑直甩入古井。
狼崽子一反應過來就飛身去抓,可惜還是晚了,趴在井邊眼睜睜見到馮天光給井中的黑暗吞沒。
撕心的呼喚驚停了風雨,止住了爭鬥。
作者有話要說:望天,介一章量真大
倒霉滴炸毛大叔……﹁_﹁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