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慣不作

愛作的人，都是因為有人慣著。

只要不再慣著，他（她）就慢慢地作不起來了。

肖老頭和肖老太作了大兒子二三十年，早就習慣成自然了。不料某一天，兒媳婦徹底撕破臉變成前兒媳，再也不留任何餘地，幾個回合之後，他們在前兒媳面前徹底敗下陣來。

只好轉頭又從大兒子身上著手。大兒子倒不撕破臉，可大兒子躲起來，不接招。

惹不起，躲得起。

肖嘉明出錢出力伺候老父出了院（肖老頭急著出院就是為了收拾肖蠻蠻），別的就管不到了，只要老兩口打電話，說不到幾句，他就說工作忙，給掛了。

要是以前，老兩口肯定要去單位上找他，鬧他，可那冬放言，你們要是去鬧肖嘉明一次，我就鬧肖威三次（非把肖威鬧得被開除不可）——雖然我已經和老肖離婚了，可是，除了我能欺負他，你們就別想了。

老兩口漸漸地就作不動了。

只是，每每想起那套房子就「痛心疾首」——那是一套地段不錯的重點學區房，而且面積也不小，很是值錢，如果竟然給了肖蠻蠻（也就是給了外姓人），老兩口覺得簡直是「家門不幸」，可是，再要堅決阻止，又無能為力了。

肖蠻蠻請父母吃飯。

（起價）800元一客的餐廳，果然是環境好菜品好。

無需點菜，都是配菜，三人坐在優雅的小包間里，看服務員一道一道的上菜，每一樣都一點點，但是，架不住種類多，一會兒，三人都吃得飽飽的。

後面還有甜品，那冬嘆道：「果然一分錢一分貨，比蒼蠅館子吃著舒服多了。」

肖蠻蠻笑嘻嘻的：「如果你們喜歡的話，我下個月拿到錢又請你們吃。」

那冬：「別別別，再好的東西吃了也就沒了，比如今天，我們三個人加上服務費，幾乎3000元了，這麼吃兩次就可以買一個很不錯的包包了，千萬別再浪費了……」

肖嘉明：「蠻蠻，掙錢很辛苦，我們見識過一次就行了，沒必要老這麼吃。」

那冬上下打量女兒身上的快銷品牌衣服，「女孩子，真的必須有幾件上得檯面的道具，現在的男人比猴還精，比如相親的時候，人家看你拿LV就知道你是LV的檔次，你要是吃拉麵，那就招待你拉麵的檔次……他們會自動根據你外貌呈現出的檔次，略微下降一點評估你……」

一句話，你是白富美，男人就用白富美招待你；你是土肥圓，男人就自覺把你和地攤貨對號入座。

「蠻蠻，你記住，男人娶老婆一般是這麼想的：你不提條件你處處忍讓妥協，他們並不會覺得你是因為愛而感激你，相反，他們會認為你本身就只值這個價（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所以才將就了……」

肖蠻蠻笑嘻嘻的：「既然你們都知道現在的男人比猴還精，那我冒充白富美也沒用，還不如踏踏實實修鍊內功（多掙錢），等真的成了白富美再說……」

那冬慢條斯理的：「你有了房子，我們再給你買一輛車，基本也算白富美入門級了……」

肖蠻蠻：「……」

肖嘉明：「蠻蠻，一切手續都齊全了，明天就可以先去把戶過了……」

這時候，甜品來了，肖蠻蠻吃了兩口，放下勺子，很認真地語氣：「爸爸，媽，你們倆正當盛年，只有唯一一套房子，如果過戶給我，怎麼都說不過去。我有手有腳，以後怎麼都能掙到一套房子，所以，我覺得還是暫時不要去過戶吧……」

肖嘉明：「肖家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早點過戶給你，也免得夜長夢多……」

那冬：「就算過戶給你了，我們還是可以住在裡面，不影響的。肖蠻蠻，你就別多話了。」

肖蠻蠻無話可說了。

但內心深處真的覺得沒必要這麼早就過戶給自己，父母年紀大了，正需要穩定了，可被一套房子逼得這麼狼狽，也真是沒誰了。

她小心翼翼：「要不，爸爸你也搬回家嘛，你住宿舍，沒個照應，也不方便，我真的很不放心……」

肖嘉明看一眼那冬。

那冬不以為然：「只要肖威兄弟不來搶房子，老肖你回來住一萬年我都不管你……」

肖蠻蠻松一大口氣，大笑：「那就這麼說好了。我同時宣布，等我下次攢多一點錢，請二位大佬去國外旅遊一趟……」

肖嘉明：「你媽說得對，女孩子還是要多花點錢在自己身上，蠻蠻，你攢點錢買好點的衣服包包，不用浪費在我們身上……」

「真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和父母一起歡樂，遠勝過自己一個人歡樂。二位大佬放心好了，我的能力，一定可以做到又攢錢請你們旅行，又能給自己買衣服，放心吧……」

那冬、肖嘉明：「……」

上洗手間的空隙，肖蠻蠻悄悄地問那冬：「媽，你有再婚的打算嗎？」

那冬很乾脆：「沒有！」

「哈，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冬：「肖蠻蠻，你別想多了，我不打算再婚，並不是非要跟你爸怎樣怎樣……」

肖蠻蠻：「……」

「肖蠻蠻，你可能還不能理解，男人，尤其是中老年男人，真的毫無意義！氣味越來越難聞，生活習慣越來越差，有些人甚至越老越怪，再婚要是找一個老頭，簡直就是去做他的免費保姆！除非我是瘋了我才會這麼干！現在我單身一人，再也不整天趕著忙著為老公孩子做飯洗衣服，也沒有公婆什麼的來煩我，我想幹嘛就幹嘛，不知多自在，怎麼還可能再去找一副枷鎖套在自己的脖子上面？？？」

肖蠻蠻：「……」

「跟老肖復婚，也是絕無可能的！！！現在老頭老太的情況是明擺著的，隨時住院隨時需要人伺候，我復婚了，正好就是伺候病人的頂樑柱！我傻呀？？？當初有好處的時候，跟我沒一毛錢的關係；現在要盡義務了，全推給我？這種假聖母，誰愛做誰去做！想道德綁架我？沒門兒！」

肖蠻蠻：「……」

那冬：「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憑什麼我就得無原則犧牲去成全他人？」

肖蠻蠻忙不迭點頭：「媽媽，你說得對。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有老闆請呂林吃飯，談合作，呂林叫肖蠻蠻一起去。

單打獨鬥成不了大網紅，每個真網紅背後都有資本的力量。呂林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幾家找上門后，比較一下，他選擇了其中的一家。

老闆是帶著一群美女帥哥一起來的，那七八個人都已經簽約，以後，就是呂林的「同門」。老闆大肆吹噓，說這幾個都已經小有名氣，混得多好多好云云。

肖蠻蠻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場合，不插話，光認真聽，聽了半晌，慢慢地明白了：要撈到好資源要紅也是不容易的，必須簽下很長時間很苛刻的賣身契，否則，別人憑什麼包裝你在你身上投資？

呂林早就很清楚這些條件了，並沒有提出太多反對意見，肖蠻蠻自然也不會多話。

老闆說，肖蠻蠻，要不，你也加入我們吧，你不用整容就可以直接入圈了。

肖蠻蠻笑笑，說自己只擅長幕後，不願意拋頭露面，更主要的是習慣了自由自在，不希望受到太多約束。

呂林也笑說，肖蠻蠻大學畢業時曾經有兩三個不錯的offer，但是，她都放棄了，選擇了自由職業，所以，你們也不用勸她了。

喝了一會兒茶，飯菜上來了。

大龍蝦、雞鴨魚肉擺了滿滿一桌子。

肖蠻蠻有點餓了，可是，她驚奇地發現，圍坐一圈的男男女女，根本沒有任何人拿起筷子——他們壓根就沒有吃飯的打算！

他們人手一個保溫杯，往杯子里加各種維生素營養素，然後，大家整天就這麼喝點水，根本不怎麼吃飯的。

再看看俊男靚女們的身材，一個個瘦得麻桿似的。肖蠻蠻在現實中已經算略瘦的，可是，跟他們一比，簡直成了「胖子」。

最神奇的是，就連老闆也捧著個保溫杯，也不吃飯。

肖蠻蠻暗忖：這群網紅要上鏡，嚴格管理身材（瘦到麻桿樣）可以理解，可老闆也光喝水，這就有點那啥了。

老闆察言觀色，笑道：「鏡頭往往把人拉胖十斤以上，現實中看起來不胖不瘦的人一上鏡就成了大餅臉，所以，要想上鏡好看，必須比標準體重要瘦十斤以上……從現在起，呂林也得慢慢習慣這樣了，不過，你本來就太瘦了，今晚還可以陪肖蠻蠻吃點……」

肖蠻蠻：「……」

肖蠻蠻更加堅定了不加入他們的決心——要讓她天天這麼喝點添加了各種營養素的水，實在是做不到啊。

一桌飯菜，就肖蠻蠻一個人大吃大喝。

吃飽喝足，還有許多菜品都沒有動過。

肖蠻蠻毫不客氣地把沒有動過的菜品全部打包，也不看那些美女的眼神，客客氣氣告辭了。

呂林立即站起來：「我先送肖蠻蠻回去……」

旁邊的一個美女一把拉住他：「小師弟，別掃興了，我們馬上要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