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約飯

肖蠻蠻識趣，立即道：「我已經叫好車了，呂林，你別管了。」

呂林笑笑：「深更半夜，單身女子危險，我送你上車。」

呂林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吃飯的會所在郊外，回城近四十公里，現在又是深夜十一點多了。

老闆也說：「這裡的確有點偏，呂林你送一下。對了，肖蠻蠻，你的創意文案我很喜歡，以後多多合作……還有，你想入圈的話，隨時可以找我。」

「謝謝老闆給機會。」

出門的時候，肖蠻蠻隱隱聽得俊男靚女們嘰嘰喳喳：「讀了重點大學又如何？連一輛車都買不起……」

「你拼死拼活上996，不如我高中畢業在線直播十分鐘……」

「你別瞎說，除了你，我們也不是高中畢業……」

「得了吧，你們那二本三本專科有什麼好裝比的……」

「這你就瞎說了，我們這圈裡學霸多得很。就說人家呂林吧，呂林也是一本，高顏值學霸……」

「得了吧，他就是個專櫃男BA……」

「別扯這個了……呀，你們看這張，我的腿好粗，我要發出去讓粉絲們看看我最近又胖了一點耶……」

「拜託，你都是麻桿了，好意思說自己胖嗎？我這才叫胖呢，我的手臂上都有一點肉肉的了……」

「你的肉都長在胸上了，要不，直接把胸給縮了？」

一個小鮮肉介面：「縮啥也不能縮胸。女人永遠無法想象D杯對男人的吸引力，就像男人永遠無法想象金錢對女人的吸引力……」

眾人嘻嘻哈哈，笑鬧一團。

走出去一截路，肖蠻蠻低聲道：「呂林，你真要和他們簽那麼長的約啊？」

20年合約，想想都令人發憷。

從青年到中年。

這麼長的時間，會發生什麼事情，誰能想到？

可是，不簽長約，誰肯給你資源？

呂林笑笑：「反正也就這樣了，再差也不會更差了，不如搏一把。」

肖蠻蠻想想也是，就不再多話了，只說：「呂林，你快回去吧，別讓他們久等……」

呂林是新人，每個地方都一樣，欺生，稍有不慎，別人說你耍大牌，沒眼見力，隨便給你下點「眼藥水」，你的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

呂林不以為然：「她們也不會真的等我，她們在哪裡都一樣，除了八卦就是摳圖晒圖，你也看到了，明明瘦成雞腳了，還一直硬摳胖，就為展示一下美，給各路擼友派發晚餐……」

夜風本來很冷，肖蠻蠻被這話逗得鼻涕泡都差點跑出來了。

「小蠻蠻，你感冒了嗎？別太拼了，熬夜加班多了對女孩子很不好……」

「我也沒太拼，對了，呂林，我爸媽把房子過戶給我了……呵，實話實說，這讓我心理一下就踏實了許多。」

畢竟是價值幾百萬的東西，要是被外人覬覦走了，那真會吐血。現在變成了自己名字，無端端的，底氣忽然就很足了。

呂林很替她高興：「你爸總算醒悟了。」

肖蠻蠻極少對呂林傾吐負面情緒，一般和他談的都是好事，至於家裡的雞零狗碎，她覺得呂林自己都那麼慘了，耳朵再被反覆山寨類似的遭遇，就更鬧心了，所以，罕有提及。

網約車來了，呂林看著她上車，定位共享，然後才慢慢轉身往回走。

20年賣身契，他也擔心。

可是，心一橫，反正也沒什麼選擇，更沒什麼可失去的，有什麼好擔心的？

簽約后，呂林的資源明顯好了一些，可要大紅大紫，那也是沒影的事情，只是收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了一些。

肖蠻蠻接的活也相對多了一些，一句話，這時代，只要你肯拚命，怎麼都能掙一點小錢。

一位老同事退休了，部門給組織了個告別晚宴，大家都玩得很嗨，那冬回家時快凌晨兩點鐘了。看女兒房間的燈還亮著，就推門進去：「肖蠻蠻，你還在加班？」

肖蠻蠻揉揉眼睛：「這個月他們有大活動，我跟著喝點湯，能多掙兩三萬……不過，這種機會不是每個月有，得看運氣，所以，運氣來了就得好好把握……」

那冬不以為然：「熬得死去活來，也就多那幾萬塊，青春也就這麼熬沒了，肖蠻蠻，你得趁年輕先解決個人問題，現在你這麼天天宅家裡四門不出光幹活，再過幾年，你就成大齡剩女了……」

「那女士，你該知道，去相親是掙不到錢的，還會浪費錢！」

「找到不錯的男人，就是掙錢！」

肖蠻蠻笑嘻嘻的：「女人的理想對象全是總裁巨星小鮮肉，這個標準以下的全都是low比，配不上自己；男人的理想對象全是網紅嫩模大主播，這個標準以下的全是『將就』……」

那冬：「……」

「那女士，你覺得我能找到霸道總裁當紅巨星嗎？結婚沒意思啊，還不是成為別人的『將就』，草草了結一生。搞不好，還會成為帶薪保姆，到時候想離婚都離不脫……」

那冬嘆道：「那是。女人無論嫁給誰最後都會後悔，男人無論娶了誰最後都會膩味。可是，就算你知道又能如何？肖蠻蠻，你還是得順應時代，趁著年輕有選擇的機會，拖到歲數大了，看你怎麼辦？你要知道，男人的審美從來都是很單一的，20歲時喜歡20歲的姑娘，80歲了也喜歡20歲的姑娘……」

肖蠻蠻：「你的意思是老肖要去找20歲的妹子了？」

那冬翻了個白眼：「就他那樣，現在沒房沒車，你以為20歲的妹子都是傻比？」

肖蠻蠻：「……」

雖然是離婚不離家，但多少有點尷尬，所以，肖嘉明還是經常住在宿舍里。反倒是那冬，離婚後簡直如魚得水，少了折磨人的家庭瑣事，女兒又無需太過操心，反而活得越來越年輕越來越瀟洒。

那冬：「我已經給我的幾個老同事老朋友都說了，叫她們給你留意合適的對象，肖蠻蠻，你做好相親的準備，明天正好是周六，我陪你去買幾件好點的衣服，再燙個頭髮什麼的，不然，你天天這樣蓬頭垢面的，別人看一眼就被嚇跑了……」

肖蠻蠻：「……」

第二天，肖蠻蠻睡到半下午才起床。

草草吃了塊三明治，喝了一杯咖啡，還是覺得有點困。

那冬從屋子裡出來：「肖蠻蠻，快去洗漱一下，我們逛街買衣服，晚上我請你吃大餐……」

肖蠻蠻打個呵欠，「叫我爸一起嘛。」

「你爸出差去了，半個月後才回來。」

那冬趕緊補充：「你別以為是我霸道，不讓他回家住，他真的是為了逃避老頭子老太太的輪番轟炸，乾脆申請出長差，躲得遠遠的……」

肖蠻蠻暗嘆，可憐父親五十齣頭了，為了躲避這一地雞毛，還得跟年輕人一樣搶著出差。

她給父親發了消息，簡單聊了幾句，一會兒，手機來新消息了。

富小明言簡意賅：「肖蠻蠻，我今天有時間了，你請我吃晚飯吧。」

肖蠻蠻簡直是「受寵若驚」：「好呀好呀。」

馬上在網上搜一下，反手發給他一個定位：「下午五點半，這裡見，如何？」

「好。」

放下手機，立即來了勁，塗塗抹抹半天，拿起包包：「那女士，我有約會，不能陪你逛街了……」

那冬狐疑：「你哪來的約會？」

「富小明約我。」

「富小明？就是上次替你解圍那個？」

「沒錯。我得請他吃個飯表示感謝。要不，那女士你一起去？」

那冬沒好氣：「我跟去幹嘛？肖蠻蠻，你別管我。對了，你可以玩晚一點再回來，別老是七八點就回家，今天不到十點，你不許回來……」

肖蠻蠻：「……」

「對了，富小明是幹嘛的？要是條件湊合的話，你可以考慮一下……」

「除了知道他叫富小明，其他的一無所知啊。那女士，你別期待過高了……」

那冬還不死心：「家境、收入這些先不說，長相如何？」

「長相還好。」

那冬一拍手：「至少先有一個優點了，對吧？肖蠻蠻，你怎麼也得努力一把。」

肖蠻蠻提前趕到約會地點。

那是一個綜合性的大商場，吃喝玩樂一條龍。

時間還早，特色川菜館里人很少，服務員懶洋洋地玩手機。

肖蠻蠻坐下，翻了翻菜單，一會兒，富小明來了。

她注意到，富小明很準時，一分鐘都沒遲到！

她把菜單遞給他，笑嘻嘻的：「富小明，你喜歡吃什麼？」

「你自己看著點吧，我什麼都行。」

她也不推辭，點了三四個菜，然後，兩人聊開了。

「富小明，你幫了我兩次，大恩不言謝，我請你兩頓吧。」

「好呀。」

肖蠻蠻就喜歡這種痛快的人，假裝客氣推來推去，反而多費唇舌。

很快，菜就上來了。她注意到，富小明一直吃自己面前的那盤青椒燒烏雞，從不去夾別的菜。

她好奇：「富小明，你特別喜歡吃青椒燒烏雞嗎？要不，我再加一份？」

富小明：「原來這是烏雞？沒事，不用加了。」

肖蠻蠻又把另一盤蘸水兔放到他面前，他又開始吃蘸水兔。

漸漸地，肖蠻蠻看出門道來了，這哥們只習慣吃自己面前的菜，至於這菜到底是什麼，他根本不在乎。

肖蠻蠻覺得這哥們有點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