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弱你活該

吃飽喝足，才六點多，回家好像早了點，於是，肖蠻蠻問：「我們要不再去看一場電影？」

「好呀。」

肖蠻蠻麻利地網上買了快開場的電影票，順口問：「富小明，你要喝什麼飲料？」

「不喝。」

肖蠻蠻還是買了兩瓶礦泉水。

兩個多小時的好萊塢大片，打鬥激烈，炫彩奪目，看完，當然就完了。

出場的時候，才八點多。

肖蠻蠻沒話找話：「你覺得好看嗎？」

「一般般。」

肖蠻蠻想說要不要再去喝杯咖啡？可是，她自己又不怎麼想喝。

走了一會兒，肖蠻蠻忽然發現這種不是「約會」的約會，好尬（尤其是對方又跟個木偶樣的），她還是沒話找話：「我還欠你一頓，明天又請你吃飯，行不？明天正好是星期天，我們中午吃，怎麼樣？」

「明天我要外出，下次吧。」

兩人就這麼瞎轉悠，因是周末，五層的商場每一層都熙熙攘攘。

肖蠻蠻：「對了，富小明，你為什麼要研究蟑螂呀？」

「是螞蟻！」

富小明瞄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經意地：「人類其實和螞蟻差不多，日復一日地重複差不多的行為，從生到死，基本上沒有任何改變……」

肖蠻蠻：「……」

「蟻后負責生育，雄蟻負責配種（不久后就會死掉），工蟻和兵蟻負責幹活……在人類看來，它們的這種日復一日的短暫生活毫無意義，對不對？但是，它們自己有嚴密的架構和分工，把這當成畢生的神聖使命……」

肖蠻蠻聽得津津有味。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走出商場了。

商場外是一大片廣場，中間一個音樂噴泉，老老小小圍著嘻嘻哈哈，十分熱鬧。

肖蠻蠻說：「我家距離這裡只有幾分鐘車程，我打車回家，富小明，你怎麼回？」

「我坐地鐵。」

「那，等你回來之後，我們再約飯？」

「好呀……」

話音未落，肖蠻蠻聽得前面一聲慘呼，只見一個青年男子一把揪住旁女人的頭髮，反手就是一耳光，女人當然不是對手，手裡拎著的東西掉了一地，蹲在地上就嗚嗚地哭起來。

男子猶氣咻咻地罵：「800元一雙鞋子，你怎麼想得出來？我父母還在家辛辛苦苦種地，你卻花800元買一雙鞋子？你買這麼貴的鞋子到底是要穿給哪個男人看？你說，你是不是背著我跟哪個男人又聊騷了？」

行人都被廣場上的音樂噴泉吸引，這裡又橫著一個大型自動售賣機，顯得有點偏僻，男人就更加肆無忌憚，罵了幾句還不解恨，又踢了女子一腳。

女子蹲在地上哭得更凶了，「這是我自己的工資買的，我花我自己的錢怎麼了……」

「你自己的錢？結婚了就是我的錢，馬上把這雙鞋子拿去退了……800元啊，我父母在老家一個月也花不到這麼多錢……你這種敗家婆娘真是該死……」

男子作勢又要踢，他飛出去的腿忽然重重踢在了旁邊無人售賣機的鐵板上面，疼得嗷一聲嚎叫。

「誰？哪個不長眼的傢伙？」

他又是一腳，這一次，就沒那麼幸運了，被人揪住就像個滴溜溜的陀螺，旋轉了好幾圈后，重重跌倒在地，一個狗啃泥，門牙都差點被磕掉了。

女人也嚇得不敢哭了，抬起頭，傻傻地看著。

好一會兒，他才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對面的年輕人，又是憤怒又是恐懼：「你幹嘛打人？你瘋了？」

一隻巨大的拳頭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擦著他的眼皮劃過……他以為自己的眼珠子要被打出來，駭然大叫一聲，可是，那年輕人已經後退一步，笑笑：「被人暴揍，卻無力還手的感覺是不是很恐怖？」

男人：「……」

其實，從頭到尾，富小明都沒正式動手打過他！

「許多男人喜歡打老婆，因為他們知道老婆無力還手，而且打老婆（法律）風險小，所以，一言不合就開打。就像許多父母，動不動就打孩子，尤其是在外越慫包的男女越是喜歡打孩子。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只能欺負小孩子，只能從這些弱小身上找到優越感，所以，想打就打……」

男人經常說「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父母經常說「棍棒底下出孝子」……他們這麼說的唯一根據，其實就是因為他們找到了「打得過」的對象！！！

他們在外經常會遇到比妻兒更蠻不講理的對象，會遭遇更大的不公平，但是，他們絕對不敢伸手就打——一是打不過，二是打了會付出極大代價！

我橫我有理，你弱你活該。

可反過來，他要是身臨其境，保證慫得比一條狗還快。

……

肖蠻蠻傻乎乎地跟著他走出去老遠才反應過來，咯咯大笑：「哈哈，富小明，幹得好！那個男人差點被嚇尿的表情，真是太爽了……」

富小明：「你小叔叔他們還搶奪你的房子嗎？」

「沒有。我爸直接把房子過戶給我了。」

富小明笑笑。

她也笑嘻嘻的：「現在我也是身價幾百萬的人了（雖然這身價幾十年都是紙上富貴），富小明，下一次約飯，我請你吃一頓貴一點的，好不？」

「好呀，吃什麼都行。」

二人告別，但是，沒有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富小明沒說，肖蠻蠻也不好一直問）。

一進家門，敷著面膜的那冬就大呼小叫迎出來：「肖蠻蠻，還不到九點二十你就回來了？」

肖蠻蠻老老實實：「吃了飯，看了電影，閑逛了一下，再也找不到別的節目了，不回來也沒轍啊……」

那冬：「富小明就沒點別的提議？」

「那啥……他好像不知道該怎麼玩……」

富小明好像吃喝玩樂都不太精通，每次都是你喊他幹嘛就幹嘛。

那冬：「人家是不精通還是不想和你玩？」

「這……我就不知道了！」

那冬坐在沙發上，長嘆一聲：「唉，看來這個富小明對你真的沒啥意思啊，男女之間呢，大家都懂的，對你有意思，恨不得24小時黏在一起，對你沒意思呢，也就這樣了……」

肖蠻蠻：「……」

那冬扯下面膜，扔在一邊，上下打量女兒：「肖蠻蠻，你能不能去買幾件大牌的基礎款？約會時裝裝比也行啊。你看你，天天都是一身快銷品牌，從頭到腳加起來也不值一千元，說真的，但凡有點眼見力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個窮比……婚姻不是扶貧，沒有哪個男人想找個窮比去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

肖蠻蠻走到母親身邊，先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嘖嘖嘖，那女士，你的面膜不錯呀，用了臉這麼光滑，我待會兒也去蹭幾張用用……」

那冬：「……」

她「語重心長」的：「那女士啊，你可知道，成年人踏入社會的第一堂課首先就該是學會克制自己的慾望？？！虛榮心是很可怕的，它會把窮人折磨得更窮！我上大學時，我們寢室里有個女生為了買包包和高檔護膚品，借了小貸，直到現在，我都還經常接到催款公司的電話（因為她的通訊錄上有肖蠻蠻的名字）。說難聽點，有些女生外表光鮮亮麗，可兜里100塊都拿不出來，打個胎都還需要到處去借錢……」

她頓了頓：「那女士，你希望我天天打腫臉充胖子，某一天連你的養老金全部交出來也還不起高利貸的無底洞嗎？」

那冬聽著這一番「老氣橫秋」的言辭，竟然無言以對。

肖嘉明出差歸來，並未回家，直接去了弟弟家。

因為那天是侄子肖武的生日，所以老頭子老太太三番五次給他打電話，要他非去不可。

肖家除了二老，其他人都很少過生日，反倒是肖威肖武兄弟，每一年生日都要大慶，因為老頭子說，這才是肖家的根，一定要重視。

肖嘉明每年都參加侄子的生日，送大紅包，今年當然也不例外。

進門的時候，劉娜和肖嘉水已經在擺桌子了，二老坐在沙發上，肖嘉河父子都在各自房間里。

二老因為上次「上吊未遂」，對他有點不冷不熱，反倒是劉娜和肖嘉水都還算客氣。

好一會兒，肖嘉河父子仨才從房間里出來，肖嘉河因為上次不得不「掌摑」長子，心裡對大哥一直有氣，也不怎麼招呼。肖威也只是很生硬地笑笑，勉強算是招呼

肖嘉明急忙起身，將紅包遞給肖武：「肖武，生日快樂。」

肖武當場就拆了紅包，嘟嘟囔囔：「哇，這一萬塊我正好拿去買個XX手機……」

肖嘉河：「等高考了才能買！」

可能是看在這一萬塊的份上，肖嘉河的態度總算好了一點，「老大，你喝白的還是紅的？」

「白的吧。」

喝了幾杯，吃了點菜，老頭子發話了：「今天大家都在這裡，我就直接給你們布置任務了。肖武今天18歲了，開年就高考，現在的房價你們也看到的，一天一個樣，這麼拖下去，他就沒房娶老婆了，這可不行，所以，一家人必須齊心協力，在他上大學之前把婚房給他落實……」

劉娜：「至少也得買個120平米的，要不然，以後還得換，麻煩得很……」

肖嘉水：「你們現在有多少存款？」

劉娜：「才給肖威買了車，哪裡還有什麼存款？就算我們一家人再是節衣縮食，到明年也頂多存個幾萬塊，連肖威結婚的彩禮都湊不夠……」

肖嘉水暗忖：那你們還買什麼房子？

可這話，她沒說。

老頭子乾咳一聲，大家都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肖嘉明。

肖嘉明卻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肖武，肖武面前是一隻蒜蓉淸蒸的大龍蝦，因是他生日，劉娜很是花了點錢，這大龍蝦上桌自然就放在肖武面前。

肖威也喜歡吃大龍蝦，兄弟二人緊著吃，可龍蝦也就那點肉，很快只剩下一點了，肖武根本不管其他人有沒有嘗一口，直接就把最後一點扒拉到了自己的碗里，好像天經地義就該他一個人吃一樣。

肖蠻蠻吃飯的時候，從不狼吞虎咽地瘋搶，很小的時候，就很規矩了，因為那冬多次告誡她：萬萬不可去夾碗里的最後一塊肉，因為太多人盯著那塊肉了！

肖威兄弟卻從小唯我獨尊，無論什麼好吃好喝，喜歡就直接端到自己面前，甚至一把倒在自己碗里。

以前，肖嘉明覺得，男孩子嘛，這樣是很正常的。可是，現在，他想起自己前幾次和女兒一起吃飯的場景，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忽然覺得肖威兄弟好LOW，好沒有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