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親2

周六上午十點鐘，肖蠻蠻起床梳洗打扮，收拾妥當，換了一條藍色裙子。

那冬上看下看：「黑長直，長裙子……肖蠻蠻，記住，不要隨時哈哈大笑，要保持甜美微笑，少說話多傾聽，做乖巧狀……嗯，這樣就比較仙了……」

「這不是仙，這叫土騷風，也叫好嫁風……」

那冬：「……」

肖蠻蠻哈哈大笑：「那女士，你就靜候佳音吧。」

和第一個相親對象約在一個乾淨整齊的快餐廳。

十一點，快餐店人很少。

肖蠻蠻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坐著的相親對象小A。小A乾淨、整齊，臉上的笑容有點靦腆。

小A是媒人嘴裡條件最好的一個：本地人，家裡有三套房子，985畢業，工作穩定收入不錯，更重要的是，他有180的身高。

（女人）一白遮三丑，（男人）一高遮百丑。

但是，肖蠻蠻看到這個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的大男孩時，卻很是驚悚。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媽媽陪著他！

小A媽媽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眼神犀利，語氣明快：「肖蠻蠻，你要吃什麼？」

肖蠻蠻隨口說了一個廉價套餐。

小A媽媽立即去買單，剩下二人大眼瞪小眼。

簡單地彼此招呼了一下，小A一直扭頭看他媽媽，直到他媽媽端著一大盤雞腿飯、可樂之類的快餐過來，他才鬆一口氣。

小A媽媽喝橙汁：「肖蠻蠻，媒人說你爸媽已經給你買好了房子？」

「沒有。我家只有一套房子，我父母住。」

小A媽媽的眼神有點微妙了：「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家裡陪嫁車子嗎？現金這些有嗎？」

肖蠻蠻老老實實：「我爺爺生病花了許多錢，我父母已經無法給我任何嫁妝。全靠我自己掙。」

小A媽媽的語氣很明顯的失望：「這……我們家裡有三套房子，如果小A找個同樣有三套房子的本地人，那麼，就會穩住中產階級的身份。可要是找個一無所有的女生，這，很容易階層下滑的……」

相親就是這樣，先亮出彼此的條件。女人不願意找窮矮矬，男人當然也不願意找貧病丑。

肖蠻蠻端著奶茶杯，笑笑。

小A媽媽：「對了，媒人說你月薪兩三萬？」

「好的時候是這樣，不好的時候也就一萬把塊。」

小A媽媽更失望了，又問：「那，彩禮這些，你們打算要多少？」

「不要彩禮，也不給嫁妝。」

小A媽媽的臉色總算好了一點。

一頓快餐吃完，小A全程在旁聽，基本上沒有怎麼開過口，好像是他（陪）媽媽相親似的。

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幾句，肖蠻蠻微笑：「小A，這頓飯我們AA吧，我微信發你……」

小A馬上轉向母親：「媽，你看，這……」

小A媽媽：「一頓快餐而已，也沒幾個錢，哪裡需要AA？」

小A就沒有收這個紅包。

和小A母子道別後，肖蠻蠻鬆了一口氣，然後，又上了三樓的咖啡廳。

和第二個相親對象小C約的下午兩點，她掐著時間，不早不晚。

一杯冰咖啡喝了幾口，她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因為，對方已經遲到五分鐘了。又等了幾分鐘，正要起身離開，一個人氣喘吁吁跑過來，一邊跑一邊揮手：「來了，來了……」

肖蠻蠻禮貌地坐下去。

小C：「呀，你已經點了飲料（已經付款了）？這怎麼好意思……」

「你點你的吧。」

小C隨口點了一個冰沙飲料和三份甜點，坐下，肖蠻蠻分明察覺他那張椅子下限了一點——這是個正方形的大胖子，他的身高和體重應該是一樣的！

白白胖胖的小C滿臉堆笑：「肖蠻蠻，你比照片上好看呀，你不上鏡，照片上有點大餅臉，可你真人是鵝蛋臉，很好，很好，比那些網紅主播戳死人的尖下巴好多了……」

肖蠻蠻：「……」

「我休息的時候，特別喜歡看直播，經常打賞女主播，還跟幾個人線下見過面，但是，她們的風塵氣都太濃了，做老婆真不合適（玩玩就行）。肖蠻蠻，你要是好好打扮一番，你不輸給她們的，對了，我特別喜歡你這個黑長直，而且，你的皮膚好白，你笑起來的時候牙齒也特別白……還有你的眼睛，你知道嗎？你的黑眼珠特別大，看起來就特別聰明，是我喜歡的款……只不過，你的衣品不怎麼樣，比如這條裙子，就顯得肥大了，不太襯你的身材……」

等冰沙上來的時候，這哥們就一直滔滔不絕在評論肖蠻蠻的長相，從五官到服飾，再到她放在旁邊椅子上的包包。

「你這個包包真不怎麼樣啊，一看就是地攤貨，顯得有點LOW，以後我送你一個LV吧，我的女朋友，出去的時候，絕對不能輸了氣場……」

肖蠻蠻：「……」

小C不經意地往桌上放了一個鑰匙，某豪車的車標非常明顯。

「肖蠻蠻，你業餘有什麼愛好呀？高爾夫這些喜歡嗎？騎馬呢？下圍棋呢？還是喜歡打麻將？喜歡旅行嗎？出過國嗎？」

肖蠻蠻本來覺得冰咖啡很難喝，現在，覺得更難喝了。

小C還是滔滔不絕地（炫富），從世界各國的旅行，到各種新款的豪車，再到各種吃喝玩樂……於是，肖蠻蠻便只好坐在一座高高的檸檬山上，聽他講述自己的富裕而美好的生活。

肖蠻蠻覺得自己快要化身檸檬精了。

炫了半天奢華生活，小C又問：「肖蠻蠻，你還在上班吧？明天就去辭職得了，我的女朋友是不需要上班的，我養得起。女人嘛，拼事業沒意思，也就掙那麼三瓜兩棗，不如在家相夫教子，把一家老小伺候得巴巴適適，遠遠勝過出去受老闆的氣……有福氣的女人才能做全職太太，肖蠻蠻，你說對不對？」

對對對。

你長得胖，你說什麼都對。

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天，小C已經喝完了一大杯冰沙，又吃了三份甜點，然後，他問：「肖蠻蠻，你一點都不吃嗎？不吃也好，女生吃太胖了就不好看，我還是喜歡骨感美……」

肖蠻蠻真的是嚴格貫徹了那女士的教誨：隨時微笑，多聽少說，乖巧無比。

小C吃飽喝足：「這樣干坐著瞎聊沒意思，走，我請你看電影，看完電影我們去吃火鍋，吃了火鍋去做點有意思的事情……」

肖蠻蠻好死不死地問一句：「做什麼有意義的事情？」

小C曖昧一笑：「大家都是成年人，肖蠻蠻，你這麼單（裝）純不太好吧？」

他站起來，搖晃了一下手裡的車鑰匙：「走，我先去給你買個包包……」

肖蠻蠻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肖蠻蠻，你笑什麼？」

她不笑了，乖巧地：「我還有點事情，很抱歉，我得先走了……」

「今天是周末，你也這麼忙？」

「還有兩個相親對象候著，我得一次性見完……」

小C的笑容消失了，不悅之情很是明顯：「肖蠻蠻，你竟然一天見三個相親對象？」

「四個！你來之前，我才見了一個高富帥！」

小C有點生氣了：「你憑什麼這麼作？」

肖蠻蠻：「就憑你說我皮膚白，眼珠子大！」

小C：「……這簡直（也太不尊重我了吧）……」

「時間寶貴，我們得提高效率。（你也沒尊重我是嗎？）」

小C：「……」

走到商城門口，看到外面火辣辣的天空，肖蠻蠻長噓一口氣，有一種「虎口餘生」的釋然。

其實，並沒有另外兩名候選人。

因為那女士的反對，她今天只約見了兩名相親對象——剩餘的二人，安排在下周末了。

那女士發來消息：「這兩個候選人如何？」

「一個是高富帥，一個是胖富帥。」

「那不是挺好的嗎？」

「的確是挺好的。哈哈，好得不得了。」

那冬：「……」

那天晚上，肖蠻蠻收到小A發來的消息。

「肖蠻蠻，我媽媽說，你家裡雖然沒有多餘的房子，但是，你父母都有工作以後有醫保退休金，而且你長得挺好看的，性格也好，很聽話，所以，還是答應讓我們試著交往一下……」

「肖蠻蠻，媒人說你爸媽薪水都不錯，一兩年應該可以攢點嫁妝，你能不能問問你父母，陪嫁一輛車也好啊，要不然，我們以後的生活質量會比同齡人低一截的……」

肖蠻蠻腦補了一下小A媽媽坐在旁邊，一字一句指揮他發這幾句話的場景，忽然想起不知道從哪裡看到的一句話：許多男人其實不是自己娶老婆，而是公公婆婆花錢買兒媳婦（必須提供車子房子彩禮），所以，公婆（大股東）可以肆無忌憚全程參與兒子的婚姻生活，這才導致了無數中國人的婚姻都是一地雞毛！

「肖蠻蠻，我媽說，下周六中午請你吃飯……」

我媽說，我媽說——幾乎每一句都要帶上這三個字。

肖蠻蠻回了一句：「很抱歉，我不能和未成年人談戀愛。」

「？？？未成年人？我已經26歲了……」

哥們，你也知道自己26歲了？可是，你為什麼連獨立相親的勇氣都沒有？

這是肖蠻蠻第一次親眼目睹活體巨嬰，覺得他比小C還驚悚——原來，巨嬰們真的不是傳說，分分鐘會出現在你面前。

小A還追問：「肖蠻蠻，你是不是回錯人了？」

肖蠻蠻直接把他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