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逛會那件小事

第九章 逛會那件小事

一天在與嚴墨的變身中過去。

轉眼到了晚上,班主任通知說下一周提前進行元旦文藝匯演的預選活動,有唱歌,舞蹈,小品,相聲等才藝的都可以報名。下周一班裡進行預選。

元旦那天當著全校師生的面一起表演,拿了名字還有獎狀和獎品。

沈沖聽了默默下定決心,要和小學一樣,讓整個校園的人都認識我。經驗告訴他,人氣越旺,朋友越多,朋友多了,就不會有人欺負他。

他和嚴墨商量著唱什麼歌曲參加節目,最終崔紫藤向他伸出了「紫藤枝」。

:「你到底來不來?」

崔紫藤揪著沈沖的耳朵。

:「多不好意思,你們都是女的,就我一個男的,再說我從來也沒有演過小品啊。」

沈沖求饒著說。

楊淼和薛白鴿也圍著沈沖。

:「我們跟班主任都說了,她都同意了,你必須得來。」

楊淼看著崔紫藤欺負沈沖很好笑。

:「好!好!好!老師都說了,我還能怎麼辦。我參加,先放手。」

沈沖認了輸,服了軟,崔紫藤這才放開了他。

:「這個小品,我們上小學時候演過,你趕緊背台詞,背熟了就排練。」

崔紫藤很牛批的把列印好的台詞扔給了沈沖,這小丫頭這段時間變化很大。

:「你們怎麼不背?」

:「我們早都背過了,你快點!」

沈沖看著三個美女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

薛白鴿屬於冰山美人,話少,劇中的人設是班主任,崔紫藤是不愛上學的女兒,沈沖是家庭很貧窮的靠撿破爛生活的單身父親,楊淼是女兒的同學。

小品的大致故事情節是,年邁失去老伴的老父親,有一個不愛學習,調皮搗蛋的女兒,學習成績一直不好,老父親沒有工作,只能靠收破爛維持生活。

女兒卻迷戀上電腦遊戲CS,以及迷戀周杰倫,考試考了16分,欺負老父親不識字,把卷子拿反了,給父親說是91分,後來同學楊淼正巧來找女兒崔紫藤玩,差點穿幫,崔紫藤讓楊淼幫自己圓謊。

好巧不巧,班主任突然家訪,一切不攻自破,老父親流下了不知名的淚水,講述著過去老伴最喜歡的那個女兒,她看著眼前的女兒,不敢確信,這究竟是不是同一個女兒。

女兒最終知錯給父親下跪,保證以後一定好好學習,不沉迷於CS和追星,最終結局算是皆大歡喜。

沈沖讀了劇本之後,立馬決定加入。

因為這個劇本感動了他,尤其是崔紫藤要一直叫他爹。哈哈!

12月8日,節氣,大雪。

距離元旦還有23天,班主任很看好沈沖這個團隊的這個作品,所以除了正常上課外,晚自習的時間都可以讓他們不上,去教室外邊排練。

臨近元旦,一切緊張的準備著。

嚴墨雙眼無神的看著沈沖,每天和班裡三個漂亮女生出去進來,進來出去,滿眼羨慕。

宿舍。

:「我爸開的大棚歌舞,你們冬至會要是要耍,就來找我。」

楊天鵬長得像個老鼠,嘴唇似乎老是保不住兩顆大門牙。

:「大棚歌舞是啥?」

沈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他每次去逛冬至會的時候,就是伙吃伙喝。

:「就是很多女的不穿衣服跳舞,你還可以摸她們。」楊天鵬看著沈沖目光壞壞的說。

:「額,算了,算了,還是當我沒問吧,你們的思想,我接受不了。」

沈沖聽了本能的迴避,雖然腦子相應的跳出了一些畫面,但是他受的教育告訴他,這些東西要遠離。

:「你可以帶上你小媳婦來么!」楊天鵬壞笑著說。

:「媳婦?什麼媳婦?」

沈沖聽出他沒安好心。

:「你每天晚自習帶著三個小媳婦,說是出教室排練,外邊那麼黑,你就沒幹點啥?」

沈沖一聽,覺得此人思想實在是太過低俗。

:「你把誰都想的跟你一樣噁心?」嚴墨本來在看七龍珠,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沈沖也接了一句。

:「你罵誰是狗?」

楊天鵬瞬間不高興了。

嚴墨看這架勢立馬站了起來。

:「少皮干(陝西方言),罵你咋了?」

楊天鵬一看情勢,二對一,沒說話,認個慫轉身走了。

過了不到十秒,他到隔壁宿舍把李大釗叫了過來,他倆是一個村子的,自然是幫親不幫理。

沈沖雖然心裡有點怕,但他知道好歹有嚴墨這個幫手在,就算打起來也吃不了大虧,大不了就打一架,反正最近他心裡窩了不少火。

:「你罵我村娃了?」

李大釗很是牛皮的問了沈沖一句。

:「他先說我的壞話了。」

「啪!」

李大釗打了沈沖一個耳光。

一直在心裡默默盤算著打架的沈沖彷彿一堆堆放已久的乾柴,在這乾燥冰冷的冬季,一瞬間被點燃,熊熊燃燒著。

:「我草你嘛!」

沈沖整體和嚴墨對打都是真打,誰也沒手下留過情,沈沖大罵一聲提起拳頭使足力氣,夾雜著最近所有不滿的心情,小腿發力,胳膊輪了個圓,一拳打到了李大釗的臉上。

李大釗明顯是個紙老虎,一看人還手氣勢瞬間就弱了很多,嚴墨本來想上去幫忙,但一看這架勢,似乎不用自己出手了。

沈沖打完一拳之後,瞬間腦子充血上頭了,他摸到宿舍門後面的笤帚,掄圓就照著李大釗的臉上打,別的地方還不打。

但是不知為什麼,打著打著,沈沖自己哭了!那是憋了很久的委屈,也算李大釗倒霉,貧窮帶來的歧視,班裡壞蛋的刁難,甚至昨天尿尿不舒服,所有的情緒都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噴涌而出。

沈沖甚至有些不清的連著打了十幾下,才停了手,李大釗這會又蹲在地上哭了。

沈沖也哭了,感情噴涌的尺度太大,為自己終於站起來,也為自己感動的哭了。

:「你,你周五放學給我等著。」

李大釗哭著甩了一句狠話。

:「你周五給我等著才對。」

沈沖看著李大釗的背影生氣的回了一句,這句話說的很重,他看到李大釗出了門的身影明顯顫抖了一下。

沈沖想嚇嚇他,聽這口氣是周五要給自己找事,嚇住他的話,就算他想找事,都不敢了。

一場鬧劇很快結束,沈沖平復著急促的呼吸。

:「卡卡羅特,收了神通吧,來,我帶你看漫畫!」

沈沖一下就被嚴墨逗笑了,像個小女生一樣,氣的略帶嬌羞的砸了嚴墨一下。

第二天,沈沖繼續排練,劇本,台詞,早已在心裡滾瓜爛熟。

:「我們這個劇一定可以得獎。」

崔紫藤開心的說。

:「對,尤其是你大(爹,陝西某地區的叫法)腳上的破鞋,一看就像個收破爛的,就這造型我們就能拿滿分。」

楊淼一句無心的話,卻傷了沈沖的自尊,但他並未表現到臉上。

其實因為天氣太冷的原因,沈沖右腳大拇指鞋子開口那裡的關節已經凍得鼓起了個大包,整個右腳看起來已經有些畸形了,但是他們家是真的沒有錢給他買一雙鞋子,是真的沒有。

不過沒想到這個鞋子能給團隊加分,他心裡也挺高興,沒想到窮都能窮的有用處。

不過,誰會真的喜歡吧團隊的榮譽建立在自己的自尊之上?

那一刻,他突然有些恨自己的父親,他覺得自己已經很懂事了,比別的孩子努力學習,比別的孩子優秀,從來不會伸手跟父母要東西,但別人總能因此嘲笑自己,哪怕學習好也不行,如今對於上台表演節目這麼重要的場合,他想要一雙新鞋子,都無法滿足,他對父親真的多了一份心力的不滿。

他甚至覺得那句「咱人窮志不窮」是父母最好的借口。

「我給了你們想要的兒子的樣子,給了好成績,給了懂事的欣慰,就算生活如此艱苦,也不會表現出來,也不會埋怨,但你們給了我什麼呢?養大嗎?生我養我那是責任,非要說的話,就是自己給了父母一個想要的孩子,但是父母卻沒給自己一個想要的父母。」

沈沖當時的心裡就是這麼想的,當時!

沈沖的心裡雖然波動很大,但是他很快平復了,因為他明白最終排練的意義。

:「這個團隊少了誰都不行,我們一起加油!拿下那個獎狀,好不好?」沈沖臉上帶著笑給幾個人打氣。

:「兒子,你上次說的你要演小品的事情怎樣了?」

周末,沈沖在幫母親摘菜。

:「元旦那天就表演,現在每天都會排練,我一個人跟三個女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咪咪剛巧跑過來沈沖抱起咪咪搓著它的頭說。

咪咪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你還知道不好意思?」母親看著他笑著說。

:「啥都挺好的,就是最近天氣有點冷。」沈沖把手指頭塞進咪咪的嘴巴里,咪咪不高興的掙扎著。

母親看著沈沖表情有些為難,他看了看沈沖的衣著。

:「還有個毛衣,媽給你拿去,穿上就不冷了。」

:「嗯!」

沈沖乖巧的應著。

:「其實也不是太冷。」

窗外北風呼呼的刮著,家裡那麼窮,沈沖最終沒有說出自己是想要雙新鞋子。

2007年12月24日,冬至。

沈沖和嚴墨去周至的尚村臨川寺去逛冬至會。

這裡每年都會舉行一次,長千米,寬四米的路兩邊一個挨著一個擠滿了各行各業的商戶,中間的過道人擠人。

大冬天本來是冷的,但逛會卻會熱的頭頂上冒出熱氣。

:「甑糕,甑糕!」

沈沖耳朵尖,尋著聲就到了賣甑糕的近前。

買了兩塊甑糕給嚴墨遞了一塊。他倆就繼續往前走,走走看看逛逛。

前邊有個小鋪圍了很多人,沈沖和嚴墨使勁擠了進去。

只見人群之中,是一個十分簡易的地攤,就是地面上鋪了一張紅布,布上有三個碗,老闆的收費快的把碗交叉著變換位置。

老闆長了一副倒三角眼,一看就不像好人,嘴巴左側還豁開著一條大口子,尖尖的倒瓜子臉放著一副賊眉鼠眼的七竅,壞人標配!

:「哎,大夥看好了,眼睛快不快,壓中不耍賴,哎,來壓了哎。」

他離了手,看著圍著他的人群,眼睛雞賊的掃視著。

:「我壓著個,十塊!」

一個人拍了十塊錢在紅布最中間的碗前,拍的紅布上塵土飛揚,拍的沈沖笑呼上當。

三角眼狡詐的一笑。

:「還有哪位大爺眼快,哎,壓多贏少,壓少贏少。」

他繼續忽悠著。

:「我去壓,」嚴墨高興的說。:「我剛才看到了。」

沈沖趕緊拉住他。

:「拜託,這都是騙人的!」

那三角眼聞聲瞟了沈沖一眼。

:「玩不玩,不玩趕緊走!小屁孩,牙都沒長齊,少亂說話。」

三角眼面露不快。

沈沖吃了一口甑糕,就拉著嚴墨走。

前邊不遠又圍了一個圈子,臨近一看,原來是耍猴的。

小猴子很可愛,雙眼亮晶晶的泛著精光。

但沈沖看著覺得很是殘忍,咋一看似乎是人在圍觀著牲畜表演,但對猴子來說,他要的是果腹。

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戲耍這與他一樣長這四肢,卻醜陋到沒毛的可憐物種呢?

沈沖瞎想著手突然被嚴墨拉住走了,二人一路走馬觀花,甚是愉快。

片刻不到,嚴墨卻流鼻血了。

:「走吧,回家吧,流鼻血了大凶之兆!」

兩人其實也逛的差不多了,便取了自行車往回走。

沈沖騎著車看著嚴墨仰著頭騎著車就笑。

:「怎麼回事,鼻涕流著流著,怎麼變成鼻血了?」

:「可能甑糕有毒吧!」

嚴墨也笑著回答。

:「張佳晨的毒?」

沈沖笑話了他一句,就把車騎得快了點跑了。

:「你們家鎚子疼才有毒呢!」

嚴墨不高興了。

:「不是?我和她只是同桌啊!」

沈沖一臉鬱悶。

:「怎麼,你敢說你不喜歡鎚子疼?」

嚴墨翻著白眼問。

:「我們只是同桌!」沈沖無奈的說。

:「唉!哈哈哈,不流了!」嚴墨的手在鼻子上抹了抹發現不流血高興的笑了。

:「我跟你說,過幾天元旦,你可要給哥哥好好演,別丟我人,聽到沒?」

嚴墨自以為很帥的甩了甩留海。

:「知道啦,我暈!走吧。」

沈沖對他表示很不耐煩了。

兩人,兩車騎在如畫的小路上,鈴聲,嬉笑聲,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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