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恨鐵不成鋼

「姑娘今日上什麼妝？還是就這樣？」吹落一手拿著眉黛，一手捏了胭脂輕聲詢問她的意思。

姜衡若看了眼鏡中的自己，臉色慘白的有些可怕，一副病殃殃的樣子，想著要是用這副模樣去見皇后怕是會適得其反，故而轉頭望著吹落道：「你決定吧，讓人看起來紅潤些便好。」

「是，姑娘。」

吹落應了聲，給姜衡若蒼白的小臉上添了不少脂粉才讓她看起來與平日無異。吹落看了會兒又執筆蘸了硃砂在她額間細細繪上了朵牡丹，頓時為她提色不少。

一旁抱著油紙傘跟披風的吹笙待姜衡若起身面朝自己時竟盯著她看呆了去。

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將綉著大紅牡丹的披風給姜衡若披好笑道：「咱們姑娘生的真美，奴婢日日看，都看呆了去。」

「再美又有何用，百年後也不過一抔黃土。」

想到小說中姜衡若最後的結局她不由嘆息一聲：「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吹笙、吹落瞧著她走入雪中的火紅背影，從她那句「百年後不過一抔黃土」的詫異中回過神來忙打了傘跟上。不知為何，她們覺得小姐自落水后似乎變了一個人，變得溫和、通透了許多。

「老夫人，夫人一早便帶著宮裡來的太醫進宮了，這會兒怕是到了。」伺候在一側的陳嬤嬤接過丫鬟遞上來的葯膳送到姜老夫人手上，看著老夫人喝了葯才繼續道：「大小姐也跟著去了，說是要攔住夫人不能讓小姐平白擔了冤枉。」

沉香院的人俱是喚蘇纖云為小姐，而不是表小姐，一個稱呼足以見姜老夫人對她的重視。

「我還能不知道那丫頭？她哪裡是去為暖暖洗白？分明是去找皇後娘娘治罪！」

姜老夫人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瓷碗往小几上狠狠一放，發出「咚」的一聲，殘餘的葯汁頓時灑出大半，陳嬤嬤想老夫人要不是顧及這是御賜之物的話，怕是早已令這瓷碗分了屍。

陳嬤嬤不敢多想叫人把小几收拾了，望著怒氣難平的姜老夫人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依老奴看倒是未可，大小姐走時特地讓吹落那丫頭添了妝掩飾病容，許是這次落水真的想通了。」

聞言，姜老夫人抬眸瞥她一眼，雖然覺得不可信，但心中的火氣卻是消了幾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要不是我暖暖父母雙亡，祖父家又無一人，不然她也是正兒八經的相府小姐，哪裡輪得到如今這般需要看人臉色過活。」

提到往事姜老夫人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當年的事一直是她心裡無法言說的痛。她十六歲嫁給姜老將軍，直到姜老將軍去世膝下就蘇纖雲母親薑末跟姜弦一雙兒女。

姜弦自十二歲起就被姜老將軍帶在身邊，四處征戰，而姜老夫人身邊便只剩下比姜弦年長一歲的薑末。孤兒寡母相依為命自然就要比長年不在身邊的姜弦要親近些。

後來薑末嫁給蘇丞相，也算琴瑟和鳴，二人沒多久就有了蘇纖雲。

可誰能想到蘇丞相一家外出遊玩時會遇上流寇死於非命。當年才三歲的蘇纖雲因為姜老夫人格外喜愛便留在了將軍府，也就陰差陽錯的躲過一劫。

卻也一夜之間從眾人艷羨的相府千金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不過好在皇上仁慈將丞相府家產盡數交到姜老夫人手上代蘇纖雲保管。

也是從那時起蘇纖雲才隨著姜老夫人同吃同住，一直長到十五歲及笄禮后才搬到姜老夫人旁邊的梨香院。說蘇纖雲是姜老夫人一手拉扯大的一點不誇張，就連姜衡若和姜家唯一的嫡子姜衡姜老夫人也沒有理會過幾回，待她的感情自是要深厚的多。

「你讓菱枝往後就隨瓊枝一起照顧暖暖，那丫頭有些身手，有她護著暖暖我也放心些。」姜老夫人想了想又道：「你將王嬤嬤也一併送到暖暖那兒，宅子里的那些齷齪她是最清楚不過的，這次二丫頭出事，不管真相如何余氏都不可能放過暖暖，咱們不得不防。」

陳嬤嬤張了張口正想說些什麼，卻見姜老夫人眉眼間有些疲倦，故將還未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應了聲帶著屋裡的丫鬟退了出去。

姜衡若跟吹笙二人緊趕慢趕，到宮中時正巧撞上奉了皇后旨意的宋公公帶著幾個小太監往宮門口的方向走。

宋公公老遠就瞧見了一身火紅衣袍的姜衡若急急忙忙的鳳藻宮這邊來，心裡想著這個小霸王肯定是為了蘇纖雲一事而來，當下便加快了腳步走到姜衡若跟前行禮。

「奴才見過姜大小姐，小姐可是為蘇小姐來的？皇後娘娘方才讓奴才帶人去為小姐出口惡氣。夫人比您早一步回府上去了。」

宋公公說完抬眸小心翼翼的看她，見她神色間有些著急忙讓開來就連忙告了退，畢竟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撞在姜衡若的槍口上，要打要殺她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原被半路殺出個太監攔住的姜衡若有些不滿，不過等他啰嗦完后心裡更急了！皇後身邊的總管太監親自去找蘇纖雲那還得了？姜衡若心下一驚也顧不上趕路了，忙叫吹笙去攔住宋公公將人帶回來，自己則帶著吹落一路小跑去鳳藻宮。

礙人的長裙行動不便，姜衡若一時有些心煩氣躁，對姜余氏這個便宜娘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同時又有些好奇古人的告狀效率都這麼高的嗎？明明前後不過幾盞茶的功夫姜余氏就已經功成身退了？

姜衡若用手提著裙子，一想到日後姜余氏對蘇纖雲的各種陰謀詭計就一陣頭疼，開始後悔把姜余氏設定的太過心狠手辣了。

如果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一定要把姜余氏寫成一個賢妻良母，對蘇纖雲愛護有加、菩薩心腸的大好人！只不過前提她得先想辦法把進度推上去……

唉，穿越什麼的真的不是噩夢嗎？

「娘娘，姜大小姐往咱們鳳藻宮來了。」

守在鳳藻宮外的宮女看見姜衡若主僕二人跑過來，知道皇后膝下無女，最是疼愛她妹妹家的這個小霸王，不敢怠慢，急忙進了宮殿向端坐在貴妃椅上的皇后稟告。

在看到下方小几后的紅衣男子后，一張清秀的小臉登時紅了起來，轉身恭敬地向男子行禮：「見過葉小侯爺。」

能讓皇後身邊宮女都臉紅的人物整個燕晉除了素有燕晉第一美男子的安平侯家的嫡子外倒還真沒幾個了。

男子抬眸似是看了她一眼又似是沒看她，自顧自起身語氣彷彿帶著些許懶散：「姜大小姐有事，那我就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先迴避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