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是我的避無可避
來來往往,正堂前的那柱香也燃得差不多了,國二的學子也該齊了。
主堂的場下,早已搭起了巨大的高台。
幾個穿著大紅短衫帶著頭巾的壯碩男子扛著幾個大鼓走到台上。
一共四個大鼓,兩個小鼓,大鼓放在高台四個角,小鼓則在中央的古琴不遠兩側。
六個壯漢一手持一個系著紅絲帶的鼓槌,中間坐著一襲紅裙的女樂師。
最後一點香徹底燃盡后,壯漢開始大聲擂鼓。
轟隆隆的鼓聲如春雷滾滾般,帶著滔天的氣勢拔山倒地而來,持古琴的樂師也著手卡著節點彈拔起來。
一曲《短歌行》以這種讓人熱血沸騰的方式演奏出來。
這是借曹操的詩表示燕晉君王同樣求賢若渴的心情。
今日的校驗便是為國選擇賢能之人入善文館培養,為國效力。
一時間鼓樂齊鳴,在場的少年少女們正處於青春期,什麼沒有,就是有一腔熱血!
聽到鼓樂皆是格外的慷慨激昂,恨不得立馬開始校驗好拿出一份好成績進入善文館,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惜!
姜家世代從軍,可以說姜家除了姜衡若這一輩,姜家人死也是戰死在沙場上,為保家衛國而死!
因此姜家兒女身上總有一股子倔強,你可以說他一無是處,但你不能說他姜家的一個壞字!
他姜家多少代優秀的兒郎,皆為保家衛國,皆為給百姓一方庇護而遠家鄉、疏親兒,哪怕最後戰死他鄉,屍骨無存,他姜家的兵都沒有一個臨陣脫逃的孬種!
姜衡對舞文弄墨實在不行,但他也想成為像姜弦那樣戰必勝,攻必取,保家衛國,受世人敬仰的大英雄!
沒見過這副場景的姜衡若也跟著眾人激動興奮了一會兒。
激動過後,姜衡若看著高台中央的樂師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子悲涼。
這些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把信任全權交給皇家的將軍們到最後天下平定,無仗可打,便失去了利用價值,極少有得到好下場的。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每一任新皇上任最先剷除的首當其衝就是這些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的英雄!
尤其是那些經歷了陰暗見不得人的奪位爭鬥最終上位的皇子,見慣黑暗殺戮,又怎麼會真的信任他們,放心讓他們步步高升呢?
當初的姜弦一腔忠心,最後還不是餵了狗?
明景帝若不是下死令讓姜弦前往西海剿滅倭寇,姜弦又怎會連屍骨都未曾留下。
讓一個善長陸地戰的常勝將軍去攻打靠海吃飯的倭寇,這和讓姜弦去赴死有何分別?!
歷來的武臣永遠都少不了功高蓋主這個猜疑,即便是自願上交兵符的姜弦也逃不過。
少女的悲哀情緒太過沉重,旁邊的姜衡被感染到,激昂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想起姜弦曾經把他抱在膝上認真地說過。
「衡兒,爹有時真怕你長大,可又怕爹看不到你長大的樣子,若是可以,爹不願你走上和爹一樣的道路,這條路上危機四伏,皇家的猜疑,戰場的刀劍無眼。咱們姜家就像走在一條鋼絲上,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
對這一出《短歌行》葉竹宣並無興趣,注意力全然放在對面的姜家大小姐身上。
見她們姐弟二人先是跟著鼓樂激動,而後又一個比一個垂頭喪氣。
正困惑著,轉念間猜到姐弟二人許是想起了姜弦。
鎮國大將軍,說起來是威風凜凜,但恰好也是一道催命符。
明景帝不是一個會輕易信任他人的人,姜弦重權在握,名聲鶴起,世人眼中崇拜的神明,早已是明景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也是為何白微涼極力阻止自己喜歡上姜家姑娘的原因了。
不僅是姜衡若,只要是姜家的人都不行。
一旦讓明景帝起殺心,那便不是容易逃脫的,他會榨乾你所有的價值,再慢慢地折磨你。
這一點,葉竹宣發現后就與明景帝疏遠了不少,但明景帝畢竟是給足了幼時葉竹宣庇護,他心裡即使不認同,也不會去插手些什麼。
他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所以在發現對姜衡若的感情后,他知姜衡若會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寧願生生將自己從這段感情中剝離開來,也不願去蹚這渾水。
他一向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偏偏沒料到,感情是這世上唯一一件不管你多麼有自信有決心都無法斬斷的東西。
姜家丫頭,是他的避無可避。
葉竹宣望著姜家大小姐出神期間,台上的鼓樂終了。
校驗正式開始。
尚書堂的校驗與其他學堂不同,這不同之處就在於校驗不分男女,只分文武。
歷來女子選擇武的極少,除去幾個出生將門的小姐外,大多女子都是選文。
男子則文武雙全之人不在少數,往往每年的校驗榜首多歸男學子。
文試,為策論、時賦、五經為主,琴棋書畫為輔。
武試,為騎射、步射、花槍等為主,負重、戰略為輔。
校驗一共分為四個部分:抽、選、挑、展。
抽便是讓校驗官將準備好的花簽打亂順序,每個人依次從中抽選,這種情況下大都靠運氣。
若是誰倒霉氣運不好,那麼第一輪就有可能被刷下來。
為了加大難度,簽中還加了不少難解棋局或是極有難度的曲子,或有艱澀難懂的戰場策略等等。
因為這是無法避免的一個項目,是以姜衡若和姜衡每年都會在第一輪就丟臉。
只因女子抽選中的詩詞歌賦她統統不會,更別提那些增加的難度了。
而姜衡背四書五經都已十分勉強莫要說那麼艱澀難理解彎彎繞繞的策略了。
而選,則是第二輪,可以選擇自己擅長的自行上台表演。
這也是姜衡若最喜歡的一個環節,至少能叫她不是倒數墊底。
第三輪,挑,這個挑就是挑戰的意思。
前面一二輪沒有表現好或者想要連輪冠的人則可以上台挑選任何一人,自定一項進行比試,用武排開,採用車輪戰的方式,決定出最後的榜首。
姜家姐弟也只有在這一輪上才能替自己爭一些面子回來。
最後一部分,也就是展,由榜首和按表現名次來展示自己的才藝。
無論怎樣,總歸是個露臉的機會,可惜也就只有不過五人能有這份殊榮。
台上的校驗官煞有其事,神情嚴肅的如往年一般說了一通自認為激勵人心的話,另兩人趁這功夫拿出兩個小木桶,木桶里裝著簽子。
兩人分別一人走向女子席,一人走向男子席,讓他們按次序抽籤。
蘇纖雲和任書含是最晚到的,不過好在眾人的心思都放在木桶里的簽上面,沒有注意到她們兩人。
任書含拉著蘇纖雲隨便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也好奇地看向快要走到她們這邊的小木桶。
她只希望千萬不要抽到奏琴,其他一切好說。
她琴棋書畫中唯獨這琴是請了多少名師都學不會的,不像纖雲,在古箏方面頗有天賦。
蘇纖雲此時還處於茫然狀態,之前葉竹宣不僅沒推開她不說,還把駱京槐給他的醫書轉贈予自己。
這是她第一次見葉竹宣,她並不覺得葉竹宣是對她有所好感才這樣做。
他接住自己時眼底的嫌棄,旁人沒看見,但不代表她也眼瞎了。
這就有些值得奇怪了。
待木桶傳到她們這桌時,蘇纖雲已經回過神來,準備專心應付這次校驗。
任書含在外,便由她先抽,抽到簽子后迫不及待地拿出來一看,頓時鬆了口氣:「是棋,還好不是琴,謝天謝地。」
「纖雲,你的是什麼?」
蘇纖雲的手剛從木桶里拿出來,攤開手掌,一塊白色的木簽靜靜躺在手中。
白色木簽——《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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