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夢魘之症
良夜,寂靜一片,月色如水。整個南宮城都在一片靜謐之中。忽然間,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在層層環繞的南宮閣樓里傳了出來,就好像看見了什麼特別恐怖的東西,那尖厲的叫聲,驚起了一群人。
「快快快,二夫人的夢魘症又犯了……」一個領頭丫鬟在門外朝著身後的人喊到,一群丫頭提著燈籠迅速從南宮木卧房外面走過。聲音越鬧越大,抬盆端水聲,丫鬟的吵鬧聲,腳步聲混雜在一起,響成一片。
南宮木在床上翻滾幾下,煩躁的推開被子坐起來,揉了揉頭髮,嘟囔著起床穿衣服,「不是好久沒犯病了嗎?怎麼忽然間就……」
南宮木摸索著打開門,睡眼惺忪,朦朦朧朧的向前走,剛踏出去一步,另外一隻腳就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前撲。卻沒有撲到地上,柔軟的觸感讓南宮木瞬間驚醒過來。
「南宮木!!!」納蘭千羽那大嗓門忽然尖叫起來,猛的就把南宮木推到一邊,接著把手放在胸前拍了拍,順勢翻了兩個白眼,「你走路都不長眼睛的嗎?你壓死我了……」
「我耳朵要聾了……」南宮木睜開眼睛,在左耳上揉了揉,「不就壓了一下嘛!你看你那麼壯,壓不死你……」
「什麼?」納蘭千羽瞬間從地上彈起來,指著南宮木罵道,「看老娘不踹死你!」
「別別別!」南宮木連忙站起來扶住她的肩膀,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我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大晚上的吵的我睡不好覺。」
「還能有什麼?」納蘭千羽反問道,接著打了一個哈欠,「不就是你那個二舅母又犯病了唄!就是不讓人安生!」
「……」
※※※
二夫人的卧房外面圍滿了一圈又一圈的丫頭,都在門外嘰嘰喳喳的討論著。雖然是夏天,但是更深露重,丫頭們都只穿著單薄的衣裙,自然會覺得冷,有幾個還會時不時的小聲抱怨幾句。
南宮木和納蘭千羽穿過人群鑽進了二夫人的房門內,門口站的是二夫人的貼身丫鬟小桃和小春,正在滿臉擔憂的看著正在把脈的周定一大夫。
而再往裡,站著的就是南宮木的二舅父,南宮征。
他額頭上出現了中年男人該有的皺紋,眼皮下垂,細眉小眼,整個人微微發胖。這副樣子倒是真的猥瑣的很,和大舅父南宮泊外祖父南宮奕英氣十足的臉完全不同。
納蘭千羽忽然挪著步子湊近南宮木,小聲在她耳邊說道,「你說,你二舅父長的這麼猥瑣,怎麼會生出南宮影那樣的人模狗樣的兒子來?」
南宮木思考了一會兒,轉頭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來,「應該是孟婆可憐他,他已經長的夠寒磣了,再有一個寒磣的兒子你讓他怎麼見人?」
「你說的是!」納蘭千羽朝她豎起大拇指,笑意染上眉梢。
此時此刻,南宮征臉上終於湧出一點點擔心的神色來,一眼不眨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二夫人。
而二夫人哪裡還有白天囂張的神色,緊閉著眼睛,額頭上還不停的冒汗,時不時皺眉搖一搖頭。
站在門口的小桃忍不住了,往裡踏了兩步,問道,「大夫,你看我家夫人這是怎麼了?明明好久都沒有犯病了,怎麼忽然間就……」
周定一站起來,看著南宮征,神色嚴肅道,「二夫人應該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才誘發了夢魘之症。看來,去陵羊澤抓冉遺魚已經刻不容緩了。」
「不該吃的東西?」南宮征皺起眉頭躊躇了一會兒,下意識轉頭看向小桃。問道,「小桃,夫人最近吃了什麼不該吃的嗎?」
小桃的臉刷一下就白了,支支吾吾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
「跪下!」南宮征臉色一變,朝小桃罵道,臉上的肥肉因為憤怒而抖動著,眼睛微眯,看著十分滑稽。
小桃嚇得立馬跪到地上,為自己辯解起來,「啊……老爺,我什麼都沒有做,那兩天夫人自己說想吃點永保青春的良藥的,不關我的事……那方子……那方子是……是小春找的!!」
小春聞言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淚聲俱下,小聲小聲的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那個方子不是我找的……是夫人自己說您冷落了她,肯定是因為她老了……她自己要吃的,不是我的錯……」
「糊塗!」南宮征大喝一聲,漲紅了臉,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因為自己夫人的愚蠢行為感到羞恥。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在睡夢中的二夫人,覺得不解氣,又氣憤的甩了甩袖子,「讓她自生自滅吧!」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卧房門。
「老爺……不能啊……」小桃爬過去,在門口看著南宮征走遠,哭的滿臉的梨花帶雨。
戲看完了,也該走了。
「我們也走吧!回去睡覺了……」納蘭千羽看著不停打著哈欠的南宮木,搖了搖她的手。
「好!」南宮木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下意識的拉著納蘭千羽的手跟著她出了門。
「羽毛,我二舅母這夢魘症是怎麼來的?」南宮木眼睛微微眯著,腦子混沌不清的問道。
「你是不是睡糊塗了?」納蘭千羽轉頭看著她,拿手指捅了捅她的腦袋。
「哦?」南宮木遲鈍的想了想,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二舅母給的病么?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是在南宮木十歲的時候,南宮征在外面養了一個相好,是南宮城中一個容貌姣好的歌女,名叫梅麗書。
二舅父是被她迷的神魂顛倒,徹夜不歸。有一段時間之後,善妒的二舅母就發現了,本來就驕傲的二舅母怒火中燒,跑出去把那個歌女給淹死了。又說是她自己不小心落水,發生的意外。後來才知道那個歌女已經懷有身孕,一屍兩命。二舅母本來嬌生慣養,氣急才做出那樣的事,狠毒不到哪裡去,後來每天都會夢到他們母子找她索命,時間一長,就害上了這個夢魘之症。每每入睡,不得安穩。
二舅父之後對二舅母更加冷落,整個家族也不認為這是什麼光彩的事,對她的病不聞不問,認為她是自作自受,有大夫說這個病會跟隨她一輩子。除非找到專治夢魘的冉遺魚,方可免受夢魘之苦。
二舅母那一兒一女,對她倒還算上心。也不知道是為了孝兒女的名聲還是為了他娘的身體,隔三差五的就要往陵羊澤跑。所以,才有了上次眾人的魅林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