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夢境重現
百里守約聽到公孫離倒下的聲音以後，在草叢中喘息了很久，最後一鼓作氣忍痛掙斷了禁錮在他身上所有的草。
等到他虛虛晃晃地從草叢中爬起來，對上的就是元歌不耐中帶著些許驚喜的眼神。
「喲喲喲，哎喲喲喲！」元歌順手就丟了手中把玩的無間傀儡，伸手來扶百里守約：「你居然站起來了。」
百里守約不明白元歌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於是一把豁開了元歌的手。
元歌康健，與公孫離對戰的那點小傷早就恢復了；百里守約虛弱。所以百里守約這一擋，非但沒把元歌如何，自己反倒是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
看著百里守約差點又倒下去的身形，元歌緩緩地收回了伸出的手，在嘴角綻放出一個諷味十足的笑容。
百里守約懶得與他糾纏，跌跌撞撞地朝公孫離走去。他要去檢查一下公孫離，到底是血空，還是……
然而還沒等百里守約走到公孫離倒下的位置，先前的岔路上就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百里守約下意識地循聲望去，登時就傻眼了……
只見那條岔路的上面那條路已經落了下來，從百里守約這邊的角度看，分不清上下兩條路是壓合了，還是中間仍有縫隙。
但是就算是仍有縫隙，那縫隙最多也不過半米。岔路上最矮的金鳳，昂起頭來，也不止半米高啊！
百里守約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像是被石頭砸中了，混沌一片。
片刻后。
「玄策！」百里守約嘶吼出聲。
當下，百里守約也管不了公孫離了，拼著一口氣就向岔路上跑去。
好不容易奔到了岔路彎折的地方，百里守約跪下去就用搶托扒拉泥土，希望能挖通這條路，救出他的玄策。
可惜這岔路泥土板實，槍托不夠鋒利，挖土效果極差。百里守約低吼著「玄策」「玄策」，然後直接棄了獵槍，徒手刨起土來。
指甲帶著力道刺入泥土裡，泥土木屑也帶著相同的力道嵌入指甲縫。不一會兒，百里守約的十指已經鮮血淋漓。
可他沒有放棄。
他絕不能放棄！
他的玄策就在裡面，誰知道是生是死，有無掩埋？
他必須得儘快！儘快將玄策挖出來。
元歌不疾不徐地踱步過來，百無聊賴地看著百里守約在這裡杯水車薪地刨土。
他可知道，道路剛生長起來的時候，裡面的李白就曾試過用青蓮劍刨土。那青蓮劍鋒利，再加上李白的劍式，可比百里守約刨得快多了。
但是李白沒有成功。
元歌清楚得很，這條路，無論是地面上的那塊，還是長起來的這條，厚度都非人力所能移。
這百里守約就算是挖到死，也不會挖通的。
可是元歌不說，百里守約也不停。
元歌把無間傀儡往地下一放，靠在了上面——就當是看戲了。
百里守約本就虛弱，又這麼發狠發狂地挖了幾百清，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元歌打了個哈欠，忽地站了起來，不滿地道：「哎呀，一直這麼挖挖挖，你不覺得累，我都覺得看厭了！」
然後手間一揚，百里守約挖了半天的地方突然就崩裂了，泥土噴洒了百里守約一臉。
要不是噴洒的主方向不是百里守約這邊，恐怕百里守約反倒要被埋進去了。
百里守約「呸呸」兩口吐乾淨口中的泥土，看著眼前豁然開朗的通道，一陣的愕然與憤怒。
「元歌！」百里守約怒極，「你明明能輕而易舉地打開這裡，居然在這裡看了半天的戲！」
百里守約一邊吼著，一邊爬起來貓著腰往通道內走去。
元歌在後面嘿嘿兩聲，愉快地道：「這窮鄉僻壤的，很少能看到這麼有趣的戲了。」
等百里守約爬進去找到百里玄策，百里守約哭了。
先是覺得四肢冰涼，血液不通；隨後手腳發軟，瑟瑟發抖；然後呼吸不暢，吸多吐少；最後伴隨「啊」的一聲，眼淚奪眶而出。
現在在他眼前的百里玄策，哪裡還是個好好的人啊！
與他夢境中夢到的一樣，百里玄策渾身都是血，甚至都看不出來，是從哪裡的傷口流出來的。抑或是，全身都是傷口，到處都在流血。
百里守約覺得心都碎了。
這是他的玄策啊！一個原本會說會笑，會貧會鬧的弟弟啊！
「喂，你不把他們都拖出來嗎？」元歌彎腰趴在洞口，若無其事地問道。
百里守約這才想起來去看看其他人。
小心翼翼地翻開百里玄策，只見下面護著甄姬。
甄姬的上半身因為有百里玄策的相護，基本上是完好無損。可是下半身，尤其是膝蓋以下，與百里玄策慘狀差不多。
再下面是金鳳。翅膀估計是折了，無力地垂在一邊；身上傷痕不多，眼睛外凸非常嚴重，想必是悶壓導致的。
目光再探向遠些的地方，卻見李白與馬可波羅分別「橫屍」兩處，身上的傷痕比之百里玄策，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百里守約徹底傻眼了——這怎麼與夢境中的不一樣？
不過他很快又釋然了——裴擒虎本就解釋過，迷蝶夢境，虛虛實實、相生相幻。
「喂，你真的不考慮把他們拖出來嗎？」元歌又在洞口喊道，「裡面的空氣不好哎。」
百里守約已經懶得跟元歌置氣發怒了，他對他，唯有滔滔不絕的恨意。
但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
百里守約一個一個地把他們從狹小的空間里拖出來。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讓大家團圓，他也得把他們拖出來，拖到公孫離躺著的地方去。
百里守約現在已經無力去關心公孫離是血空還是消亡了。是血空，過會兒自會恢復，他的治療術先前為了支撐自己挖土，已經用掉了；是消亡，他現在無能為力。
都隨它去吧。
他連他的玄策現在是血空還是消亡都斷不出來，還能管得了什麼呢？
終於將所有的同伴都放置到了一處，百里守約累得精疲力盡。
元歌看著百里守約按照各人的關係把他們一個個排好，不由得擊掌，道：「不錯不錯。」
百里守約真的很累了，眼皮一下一下地重重合上，他必須得用盡全力才能又抬起來。
元歌開心地走到百里守約旁邊，對他又說了些什麼。
但是百里守約聽不到了，他只能見到元歌上下翕動的嘴唇。他慢慢地卧在了地上，左手牽住百里玄策血淋淋的手掌；右手握住公孫離白凈細膩的小手，然後……闔上了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