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快抱大腿
夜間,夏枯草敲響了巫醫簡陽的門,簡陽雖然是了不起的巫醫,但是品質良好,道德高尚,他醫過的人無數,而且還不分高低貴賤。
簡陽看著進門的夏枯草,灰頭土臉,頭髮都是白撲撲的,他已經司空見慣,夏枯草是這裡的常客,而且沒有一次是正常進門的,每次造型還不一樣。
萬幸的是這一次臉上沒有補丁,夏枯草看著凳子上的簡陽,擠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簡大夫,你好,我又來了!」
簡陽點點頭站起身去裡屋倒了盆水,拿了毛巾過來,看夏枯草拘束的扭著雙手,他笑著道:
「家常便飯,我都習慣了,你還彆扭什麼,坐呀,洗把手洗把臉,從頭講到尾,我好給你開藥!」
夏枯草沮喪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著笑的溫和的簡陽嘆口氣道:「我可能摔壞了腦子,和以前一樣開點助眠葯,皮外傷不要緊,它自己會癒合的!」
簡陽見她沒有洗手洗臉的打算,便扭幹了毛巾遞給了夏枯草,夏枯草接過從頭擦到手,再遞迴去道:「謝謝!」
簡陽接過毛巾在水裡蹉了兩把又遞了回來,夏枯草不解的看著簡陽,簡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邊道:「這裡還沒擦到!」
夏枯草噢了一聲,接過毛巾按照簡陽給的位置又擦了一下,簡陽這才道:「我看看皮外傷!」
說著就走近夏枯草,夏枯草活動了一下脖子道:「從高處拍下來的,其他都還好,就是脖子好像不聽使喚了,你聽聽,我這扭動還會發出聲音呢,像是斷了。」
簡陽笑了,笑的隱晦:「要是斷了那你還有心思喝助眠葯,是你心大呢,還是太相信我的醫術?」
夏枯草呵呵地笑起來,簡陽拿了一瓶葯倒在手上,突然雙手撫在了夏枯草的脖頸上。
夏枯草一個激靈從凳子上猛然站起,驚了一跳扭頭看向簡陽問道:「你幹嘛,我很怕癢!」
「你這脖子受損,不容小視,我給你用藥按摩一刻鐘保管好,這麼大驚小怪幹嘛,沒見過我給別人治療腳踝嗎?」
夏枯草想了想,尷尬的吐吐舌頭俏皮的道:
「那也是,我看了你給我的幾本醫術,確實有這記錄,都怪我太敏感,你知道吧,在山裡,蟲子隨時會爬上你的脖子,你不保持這樣的警覺會被咬死的!」
簡陽看著夏枯草認真的表情,笑了:「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夏枯草哈哈大笑,重新坐下來,讓簡陽給她用藥,搖搖晃晃被人揉捏脖頸,真的很舒服。
「你借給我的書我都看的差不多了,可是吧,我這屬於紙上談兵,許多藥材我都不認識呢!」
簡陽詫異:「五本都看完了?那能不能滾瓜爛熟的背下來呢?」
夏枯草便跟念經似的背誦了第三冊中的一小段,簡陽蹙眉:「背是會背了,那確實是個難題,巫族的藥材集中在北山,那裡是採藥師以上級別的人才能出入的地方。」
夏枯草閉上眼睛,悠悠地道:「我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當上採藥師?」
簡陽的手一頓,不再動,似乎在思考,夏枯草睜眼之際聽到簡陽的回答:「除非有奇迹!」
簡陽的手太過溫柔,差點讓夏枯草睡了過去,直到簡陽拍她的肩膀,她才醒了過來,一看時間,她已經在簡陽這裡耗費了一個時辰。
趕緊站起身辭別,充滿希望的又抱走了簡陽的五本書,即使沒有奇迹,她也不能放棄!
夏枯草懷裡的肉用樹葉包著已經只有餘溫了,她藏起了書一路小跑著回到了御奴所,天色漸暗,御奴所內的事物也已經接近尾聲。
分給夏枯草的晚餐是由碧晨代領的,碧晨見她回來,趕緊拉著她去沒人的地方吃飯,夏枯草從懷裡掏出包好的肉遞給碧晨,使使眼色讓她別說話。
碧晨高興的一層一層打開樹葉,香氣撲鼻,夏枯草看著碧晨又饞又激動的表情笑了,兩人吃的正香,旁邊突然擠過來一個人,嚇的碧晨趕緊把肉藏在了背後。
夏枯草看過去原來是她側面挨著睡的小優,她略微緊張的咬了一口饅頭,小優是胖姑姑的狗腿子,夏枯草咽下饅頭努力洋裝鎮定道:
「我們吃飯呢,你溜過來幹嘛,我這些東西你不都吃過了嗎?」
碧晨緊張兮兮的也接了口:「是啊,這是我給夏枯草代領的晚飯,你不是吃過了嗎?」
「我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味!」
說完小優立馬聳了聳鼻子,一副小狗的模樣猜測著八卦的道:
「沒錯,就是豬肉的氣息,夏枯草,你不會把你餵養的豬給宰了吃了吧,那到年底交不上差,可是要受罰的!」
碧晨趕緊看向夏枯草,夏枯草拍拍碧晨的肩膀白了小優一眼:
「我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跟族長作對,坐下來吧,這是我去年所得留下的珍藏,我看碧晨最近面黃肌瘦,所以拿出來充充饑。
你這狗鼻子真不得了,現在我分你一塊可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只要不亂說,下次還有你的份!」
「切,你去年年底分得的,不還被胖姑姑拿走一大部分嗎,怎麼還有?」小優總覺得夏枯草在說謊。
夏枯草只得又從和兜里抓出一大把板栗遞給小優:「就是還有,拿去吃吧,自己找地方,你在這目標太大!」
碧晨依依不捨的又把肉拿出來撕了一小塊,手還沒伸出去,已經被小優的爪子搶走了!
「我不會白吃你們的,等我這次發達了我會罩著你們倆的,你們還不知道吧,我的好運降臨了。
我已經被胖姑姑點名跟隨她去正殿伺候,葬禮需要人手,臨時抽調我們幾個去打下手。
到時候我若有幸被採藥師看中,就不用再在這受窩囊氣了,到時候我想辦法讓你們兩個的地位也提升一把,你們倆啊,還是巴結著我好!」
夏枯草一愣反問道:「去正殿?」
小優得意的點點頭:「對呀,你長這麼大還沒有進入過正殿吧,哈哈,想想都激動,還好抱對了大腿,你啊,朝我學學!」
夏枯草癟了嘴巴,想恁她,碧晨在一旁拉了拉夏枯草的衣袖小聲道:「是真的,那邊現在正忙的不可開交,胖姑姑只安排了幾個親信去打下手,說是她們穩重不會出岔子。」
小優笑嘻嘻的把肉藏在背後蹦蹦跳跳的離開了,夏枯草翻了個白眼,學著小優剛剛得意的語氣瞪圓了眼睛把她的話重複了一遍。
調侃到了自己,惹得碧晨呵呵直笑,夏枯草也笑了,酸溜溜的道:「好像誰很稀罕去似的,還想去吊凱子,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碧晨咬了一口肉心滿意足的拆穿夏枯草。
夏枯草一筷子敲在碧晨的頭頂假裝怒斥:「別拆台,行不?」
吃完飯,夏枯草悄悄的挨近了地字型大小的房間,她探著身子聽了聽裡面的動靜,只有窸窸窣窣的翻身與被子的摩擦身。
看來都睡熟了,她便用雙手捧在嘴邊學著布谷鳥叫了兩聲:「布穀,布穀……」
裡面很快傳來很清晰的起床聲,可能有人問那人去哪,起床的人答著:「不好意思拉肚子,吵著你了,抱歉!」
說話之人謙卑有禮,聲音溫柔細弱,聽的夏枯草胸口一悶想流淚!
都怪她沒什麼本事,白姑姑從小看著她長大,讓沒有媽媽的夏枯草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溫暖和呵護,她能安然長大少不了白姑姑的遮風擋雨,有時候她犯了錯,白姑姑甚至會挺身而出代她受罰。
夏枯草從那時立志,一定要走出御奴所,一定要帶著和媽媽一樣重要的白姑姑走出御奴所。
可今年她已經十八歲了,她還是一個養豬的,她還沒有擺脫御奴所的禁錮,讓白姑姑依舊活的卑微。
一個婦人披著外衣,小心翼翼關了門之後,看向夏枯草快步走來,兩人心照不宣走到隱蔽的角落。
白姑姑這才開口:「小草,你還好嗎,我這些天忙得很,已經好幾天沒見著你了!」
說著白姑姑伸出手從頭到腳把夏枯草試探了一遍,沒感覺異常才放下心來。
夏枯草咬緊牙齒,即使被碰到淤青的地方,她也絕不哼出來,她不能讓白姑姑擔心。
見姑姑鬆口氣,夏枯草才笑著道:「姑姑不用擔心我,你給我起這名字就知道我不可能有事,像野草一樣頑強。
我這些天依然在養豬,胖姑姑也沒有為難我,就是我想你了,來看看你,另外我給你帶了吃的!」
夏枯草說完從胸口掏出另一塊用葉子包住的肉塊遞給白姑姑,真的還有餘溫呢,白姑姑眼睛有些濕潤,她吸了吸鼻子推脫著,直讓夏枯草留著以後吃呢!
夏枯草上前抱住白姑姑,稍有些深情的道:「我看著你吃,比我自己嚼在嘴裡還香呢,你快些吃,不然我可不走,就抱著你!」
這姿勢這話語逗得白姑姑直樂呵著求饒道:「好,聽你的,多大個人了比我還高,還動不動就抱我,真是長大了不由我。」
夏枯草撒嬌的一哼放開懷裡的人,親自打開葉子,遞給白姑姑,白姑姑也不再推脫,接過來撕了一條子,嚼在口中,滿滿地幸福感,眼淚不經意落下來,只是太黑,夏枯草沒看見。
走時,夏枯草又從和兜里掏出了兩把板栗和四五顆杏子塞進了白姑姑的口袋裡依依不捨的道了別。
夏枯草回合字型大小房間時,裡面靜悄悄的,她脫了衣服,爬進了被窩,卻怎麼也睡不著,簡陽這個大烏龜,說是助眠葯吃多了不好,不給她開,讓她明天喝水時杯中加一味葯即可。
這大半夜的也沒有水給她喝,現在睜著兩隻眼睛難道數星星,數綿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