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畫血奇緣 第一卷【畫血奇緣】005:一人中舉三人喜
轉眼三年裡,武喆在家少言寡語。從沒為家裡添磚加瓦,卻終日在隱秘的山頭勤修苦練。
文曉也已年芳十八,曾經的小臟娃兒,如今出塵脫水,乾淨至極!儀錶也出落得婷婷玉麗,溫婉動人。每天偷偷滴血畫食,幾年來,一直用自己的鮮血供養著這個貧苦之家。
他倆的功法也日益精進,雖然不能上天入地,但飛檐走壁,下水擒魚總不在話下。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好起來。家裡總是好奇,這丫頭哪裡來的錢,隔三差五,就魚肉滿筐的帶回來?
這一切,皆因二人早已做好約定:練好本事,保守秘密!
這天,阿牛中舉欲進京,家裡歡天喜地宴賓朋,為莘莘才子踐行。做為多年的發小,文武兄妹自然在列。
酒過三巡送走賓朋,三人來到阿牛家門前的老樹下,坐著閑聊……
這是離別前的最後聚首。武喆雖然有些失落,但這離別是喜,做為好友當然替他高興,只是有些依依不捨:「牛兒?明天便進京了,你這一去,何日待見……」
「阿喆?你我相交多年,想見……便進京找我!別不好意思!」
「你怎麼不說回來見我?你現在功名在身,高人一等了?你這狂妄的牛犢子。」武喆開著玩笑,兩人打打鬧鬧。
忽覺文曉在一旁不言不語,一味地舉頭遙望星月……
阿牛乃讀書之人,心思縝密。為避免文曉被冷落,關切的問:「曉曉?你想什麼呢?為何不言不語呢?」
「沒,沒想什麼……」
文曉沒有正面回答。姑娘家的心思如絲如縷,讓兩個男孩兒琢磨不透。
阿牛一副鬼表情調侃道:「是不是我要進京,捨不得我呀?既然不舍……不如下嫁於我?你我郎才女貌,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現在皓月當空,還有燦星做媒,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乾脆把堂拜了吧?」
武喆一聽,不由得醋味酸心。白著眼取笑道:「什麼郎才女貌?我看就是『狼豺女貓!』」
文曉察覺自己被阿牛戲弄,紅著臉反駁道:「阿牛別臭美了!你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我有何不舍的?你日後高官厚祿,想必定會妻妾成群,又怎會看得上我這個大字不識的山野丫頭呢?切莫取笑與人……剛剛,我只是想起很多往事,發了一個萌萌小呆而已……」
提到這裡,三人都不說話了,回味起童年的點點滴滴。氣氛如寒霜初降,味道似五味雜陳。從小一直相伴著長大,各自都有很多記憶的片段。兩兩之間的小秘密,一時之間都化作零星的碎片在眼前紛飛隕落,揮灑飄零。回憶越是單純美好,此刻越是如梗在咽,都有種想哭的衝動。
安坐良久,武喆回家喂母親吃藥,先走一步。文曉也起身要走……
「等下!——文曉?」
文曉回眸一笑:「咋?——難不成?還讓我在這裡陪你喂蚊子不成?」
阿牛深情款款地走到文曉跟前,雙手摸上了她的肩頭:「文曉?我喜歡你……」
阿牛語氣中有些激動,一片封塵已久的肺腑之言哽咽在口,在這離別在即的最後關頭似乎不吐不快。
他渴望的眼神穿透了她的星眸,將他的『深情款款』毫無保留地注入了她『心靈的窗口』。眼神相撞,文曉的瞳孔里頓時出現了一個倒影。原本文弱的阿牛,瞬間變成了一個愛的巨人,用慾望的身影遮住了她初開的情竇。
阿牛帶著激動表白道:「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咱們山上那次,我就喜歡你了。」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似一記驚雷擊中了她的芳心。文曉心頭一熱,頭腦昏厥片刻,趕忙從阿牛的手裡掙脫,用遊離的目光難以置信的凝視著眼前這位玉樹臨風的讀書兒郎。似是要從他的雙目窺看到他內心的深處,斷定此愛的真實性!
沒有經歷過男女之情的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招架,更不知是真是假。嬌羞的臉上泛起了一朵紅暈,讓她感到面紅耳赤。好在有暗淡的夜色為她遮羞……
她把持著心跳,故作鎮定的說:「阿牛?別這樣好么?我知道你要走了,心裡難免有些空蕩蕩,而我現在和你一樣。一想到明日就要分離,心裡很失落。可你剛剛的話,讓我很迷惑。我沒念過書,亦無長處,不知你所謂『喜歡』是何意?」
「喜歡即喜歡嘍!吾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為我總想見到你,喜歡有你的地方,喜歡和你在一起……
你甚至一度成為我讀書的動力,每天晨時去塾里,路上肯定能望見你,那便是我一天相思的開始;傍晚歸家途中,我每天幫你提籃子,那都是我刻意在等你。
先生說過:書中自有顏如玉。而我的顏如玉早在多年前就深深的藏進了我的心底!」
「顏如玉?顏如玉是誰?阿牛哥?你看好,我是文曉!不是什麼顏如玉!既然你已經有了顏如玉,又為何對我說出這番難為情的話,讓我心情複雜?」
阿牛心中苦笑,世人常說對牛彈琴,可是此刻彷彿是牛在對人彈琴!一個『佚名的比喻』竟然讓自己成了一個用情不專的輕浮之人。這誤會雖然不深,可是要從顏如玉是誰開始講起,恐怕明天也進不了京。
於是開門見山地說:「顏如玉就是你呢,傻丫頭!我只喜歡你!我想和你成親,永遠和你在一起,一輩子照顧你!」
這話說得文曉面頰滾燙,羞得小臉發紅。本來今天是為阿牛踐行的,怎麼突然變成相親了?為離別而失落的文曉,又被這一席纏綿的話語推上了感情的峭壁,飄飄忽忽不知如何下來。但是她貴有自知之明。知道和阿牛的家境相比,自己家庭的窘迫實在不能讓她過早的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愛情。
於是坦誠不公的講:「阿牛?我也喜歡你,我也喜歡武哥,我一直把你們當成最好的知己。你在我心裡——不,武哥應該也如我所想,你比我們都有出息。小時候家境貧寒,我也很想像你一樣,去私塾讀書,哪怕只是體味一下也好!但我不能,所以你成了我們的希望!
如今,你已貴為舉人了,不日便可光大門楣,前途一片美好。哪像我的生活一團糟?加上沒有未來可言。只能窩在這山野鄉間,彷徨度日,蹉跎余年!此時此刻,你突然說喜歡我,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腦子好亂啊!」
阿牛從她的言語之間,嗅到了一股自卑的味道,唯恐觸及到她的自尊,所以沉默了。後悔了自己的魯莽。隨即用話安撫道:「古來有言,女子無才便是德。何況你並非無才,依我所見:你璞玉渾金,上善若水,勤勞務實,孝感天地!所以千萬不要小覷自己。
我雖然終日問學,焚膏繼晷,但生活中卻不如你有智慧。今日我向你推心置腹,只是想在臨行之時,將仰慕之情盡情傾吐。
過了今天,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對你表白。既然你當我是知己,咱們便不多說,我送你回去吧?」
文曉生怕一路上再出現尷尬,連忙推脫說:「不不不,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我一人回去便可,路程不遠,不用擔心。阿牛哥明日還要進京,需早些休息!關於令尊令堂……牛兒哥哥盡可放心,我和武哥都會幫你照料的。此去路途遙遠,好自珍重,待你衣錦還鄉,我們再相邀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這一句無心的『再相邀』,卻像一顆種子一樣,深深紮根在了阿牛的心裡……
阿牛依然眷戀不已,已經習慣了與文曉朝夕相處的日子,生怕丟掉了每一幀和她相處的時機。於是心有不甘地說:「曉曉?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多呆一會兒嗎?明日就分別了,哪怕臨行前再送你一程,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安慰!日後想見你也不容易,咱們不還是知己么?」
聽到這裡,文曉心頭略舒。默許之後,二人向東河庄緩緩走去……
路上,彼此都低著頭沉默不語。文曉雖然口中婉拒,但心中卻有一絲甜蜜,甚至有答應他的衝動。但是她有自知之明。雖然知道自己對阿牛的感情並不亞於武喆。但阿牛如今已貴為舉人,仕途大好,前程似錦。
她既不想將來因為門第之差而毀其情分;更不想妄自高攀,因兒女情長之事拖累他的大好前程!於是,心裡暗自做著犧牲和割捨,畢竟這一婉拒之後,很難再有談及情感的機會了。
阿牛心情也很複雜,暗自後悔不該在她毫無準備的時候表白,怕文曉因為自己的魯莽而疏遠自己,頭腦里刮著風暴思索著能打破眼前尷尬的話題。正要開口說什麼,猛聽一陣陰冷的笑聲傳來……
「哈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讓我在這裡碰到你……」
一陣陰風刮來了一人,和尚模樣,高大威猛,絡腮鬍子打著捲兒,尖牙利齒地包天兒。頭頂地中海,手持柳葉刀,一縱身落到文曉前方,擋住了去路。
文曉大吃一驚:糟了!八成這便是頭陀,這回麻煩大了!他是怎麼找到我的?前世說過掌門大任就是先斬頭陀,再復耶羅。但是此人身形碩大,戾氣逼人,嚇都嚇死啦。還怎敢與他硬戰呢?
正當文曉忐忑之際,阿牛突然擋於身前,沖此人無懼的吶喊:「你是何人?擋吾等去路意欲何為?」
「哈哈哈,何止擋路,我還要你死!耶羅小妞兒?束手就擒吧!」音未落人已至,掄起刀子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