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初見成效

第七十四章:初見成效

蕭聲沒有直接告訴蕭顯他的手段,過了十天,蕭家在京城的糧米鋪子紛紛轉手給其他人了。

剛貼出轉讓告示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一本萬利的生意,蕭家怎麼會放棄,這太不合理了。

可是蕭聲做到了,他沒有給族人講太多道理。各個糧米鋪子的賬房先生和蕭家糧庫的管事先後都推說家中有事辭職回鄉,之後就全部被蕭聲「請」去汴州了,這些人一走,這些店面就只能停擺了。

糧庫管事走了,無人能調配糧米,賬房先生一走,坐享其成的蕭氏族人根本做不了買賣。

有死硬的要自己來做買賣,本以為動輒是上萬石的買賣,結果儘是來買升斗糧米的百姓,門口的百姓好幾百人排著隊,稱米發貨還有夥計可以支應,可沒人能記賬,而收錢老是弄錯,勉強開了半天鋪子的蕭氏族人只好關門乖乖聽蕭聲的話去汴州。

蕭家的這一舉動讓京城官員和百姓都傻眼了,於是傳言紛紛,多是說蕭家要失勢了,所以棄車保帥,也有說是蕭家故意找人背鍋的。

有膽大的去揭了告示找蕭聲接手糧米鋪子,蕭聲便派自己訓練的學徒去幫襯著支應,也就一個月時間,所有的糧米鋪子連同糧庫全部轉手。

晉王被任命為巡檢漕河轉運的欽差,東宮屬官以及親近太子的官員也忙作一團聚在太子身邊建言獻策。

以虞衡為首的一班人認為此次晉王立下大功之後,很可能會取代太子,所以必須暗中助力蕭家和王家,讓晉王無功而返。

大司農鄧華告訴眾人,晉王這次是要得罪蕭家與王家,這次巡檢漕河轉運的事情干成了,晉王就會與蕭王兩家結下大仇,蕭王兩家從此會與晉王死磕到底。犯不著還要冒險去勾結蕭家和王家。而且最近的形勢很詭異,蕭家突然放棄了在京城經營了十七年的糧米產業,說明蕭家已經在反制了。

太子一直聽著眾人辯論,一言不發,新來的詹事徐仲華欲言又止看向太子。

太子終是伸手示意眾人停下來「徐詹事有話要說,但說無妨!」

徐仲華起身行了個禮「太子殿下,還有諸位同僚。各位說的都很有道理,只是各位想過沒有,這漕河轉運的事牽扯到國家的運轉,可以說關乎存亡。就事論事的話,我們應該支持晉王辦成這件事!我們扶保太子殿下,也不希望太子殿下將來接手一個連糧米轉運都受制於人的天下吧!何況京城早有洛陽米貴富蕭王,大梁百姓吃菜糠的童謠了,不瞞諸位,連我這個詹事在家吃飯都要省著點吃,不然家人都會受餓了!而這幾天新接手糧米生意的,竟然還把米價提高了一成,比以前盤剝百姓更厲害了!」

徐仲華這一席話讓太子和太子妃驚愕不已,東宮詹事可是正四品官職,連堂堂正四品的官員的家人都會挨餓,那普通百姓豈不是時常會餓肚子了。

虞衡卻面帶譏諷「徐大人的意思是這滿朝官員只有你最清正廉潔了?這洛陽是京城,京城的米價自然是要比其他地方要高。能在京城討生活,自然也是能吃的起粟米飯的!而且流民吃不起飯是很正常的,大梁立國幾百年以來,也沒能讓流民不至於挨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徐大人初來京城不久,不要說得這般危言聳聽,不知道的還以為大梁要遍地饑民餓殍了。新接手糧米鋪子的不熟悉這經營,偶有米價漲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徐大人總不能把天底下的商人都當成壞人了!」

徐仲華冷笑了幾聲「今日徐某無意與虞大人理論,只是想告訴你這大梁不只有世家和官員,百姓也是人!百姓也要吃飯活命!」

「二位,不要再爭論了,今日議的乃是各位能為漕河轉運巡檢出什麼力?這事關大梁國運,還望各位能慎重對待,一切以國事為重,以天下蒼生為念!」

太子剛說完,安靜了片刻。

太子洗馬荀揚嘆了口氣「其實我等在此不過是畫餅充饑,毫無用處!即使我們想幫晉王,都無從下手!而蕭王兩大世家,根本不會因為晉王去巡檢漕河轉運一事而倒向東宮。我們可不能犯傻反被蕭王兩家給利用了,到時候觸怒了皇上,便不好收場了!」

太子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議了,無為而治,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其實我們都被誤導了,這一次巡檢漕河轉運,未見得就是要動手把蕭王兩家置於死地!以皇上的聖明,斷不會這麼干。這件事本身只是為了保障京城以及長安的糧米轉運!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從糧米上面做些文章?」

這一句話是女人的聲音,眾人朝著說話的方向看去,卻是蒙著面紗的太子妃陳蘇葉從旁邊朝著太子身邊走了過來。

「陳妃,我們議事,你來作甚,女人議論政事,可是大忌!」

太子有些不悅,陳蘇葉淡淡一笑「我沒有議論政事,我只是以太子妃身份給太子進言!」

「你還是先退下吧,愛妃你在這裡,我們還如何議事?」

「我說幾句就走了,這一,洛陽米貴已是人盡皆知。這二,洛陽糧米產業已經被蕭家轉手了,再也不是鐵板一塊。這三,如果此時有人能弄來一些廉價的糧米在市面上來賣,阻力會小很多,而且做這件事的人可以收買不少的人心!」

陳蘇葉說完這幾句話,便頭也不回的往屏風後面走去了。

眾人鴉雀無聲,太子搖了搖手「太子妃不過是隨口一說,各位不必在意。此事我看就議到這裡,各位最近辦好各自的差事即可。這件事我看我們就不要摻和了!」

鄧華咳嗽了一聲「咳,嗯,老臣認為太子妃說的在理,我看蕭家的本意是想把過去十幾年盤剝百姓的罪過甩給其他人,這一招真是毒辣。現在的米價比以前更貴了,一些百姓反倒還懷念起蕭家壟斷糧米生意的時候了。要是短期內不能平抑米價,對京城的穩定大有影響,到時候朝廷反倒還要去求蕭家來解圍了。所以太子妃說的第三點老臣不僅十分贊成,老臣還認為應該立即去辦!」

「大司農想過沒有,我們在這裡做了這許多事,到時候功勞還不是算在了晉王頭上。我們出錢出人,給晉王做了嫁衣,將來太子殿下何以自處?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又有何面目見太子殿下?」

虞衡始終堅持他的觀點,其他人提出的,他都一概反對。

其實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最近他的族人也接手了近一成的糧米鋪子,打著為太子考慮的旗號,實際上是怕影響了他家族的生意。

而且在座的人當中,其他人也有接手一兩家糧米鋪子的,蕭聲的這一招不僅是來了個金蟬脫殼,還順帶著把朝廷的不少官員牽扯了進去。

從前大家力主要徹查漕河轉運之事,是因為沒有利益牽扯其中,而現在自己有了產業之後,立馬變了個人。

近來的奏疏竟多是一些減免商稅和轉運捐稅的,皇帝翻看了幾本便讓趙阿貴找人抬出去燒了。

不僅是東宮的人牽扯了進去,晉王府的長史溫謙也買了五處糧米鋪子,不過他好歹沒給漲價,而且只賣給同僚,為的是保證大家能買到平價的糧米。

京城糧米鋪子全部轉手的消息,便由金良衛將詳細情形報知晉王。

這一次派出去的金良衛由顧西寧帶領,顧西寧是這些年來第一個公之於眾的金良衛。

看到賢良寺的簽事竟然是金良衛,晉王頗有些意外。

「沒想到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顧簽事,竟然是金良衛的精英,連本王都看走了眼!」

「晉王殿下說笑了,金良衛這些年來名聲在外,可是從沒有人見到過,於是都只能猜測。晉王殿下不知道這些事,也是在情理之中!這次小人受皇上指派,特來相助殿下,這些天就聽憑殿下差遣了!」

「顧,叫你顧簽事已經不合適了,就叫你顧大人算了!金良衛是皇上才能調遣的,你剛才也說了是相助,所以本王不存在差遣你。既然來了,不妨一起在船上歇息幾天。」

顧西寧看了看這樓船上橫七豎八睡著了的歌姬舞姬,以及吃剩的酒菜,也有些好奇,這晉王素來以節儉聞名,就連金良衛也監視過他,從未發現晉王在王府有此等行為。

「晉王殿下是在迷惑對手嗎?眼下京城已然有了動靜,蕭家用了手段把在京城的糧米產

業全部轉手了,這一點我們都沒有想到。所以原先計劃在京城的搜查已然沒有用了!」

晉王嘴角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睛也眨了一下「這蕭家真是好手段,這樣一來,我們便只能在這河上和沿路碼頭關卡去查了!他們倒是先發制人了!」

「臣看可以動手了,既然顧大人這段時間晉王可以差遣,那麼左某斗膽請顧大人去汴州查一查當地的糧米鋪子和糧草,尤其是汴河碼頭近來的運糧情形!對了,顧大人可以找找由頭把新開的糧米鋪子都給查封了,或者是憑著平日里掌握的罪證,在汴州殺一批在糧米轉運上貪墨的人!」

左三相從艙底說著話爬了上來,手上還拿著一本《春秋》。

顧西寧有些不悅,早就聽說左三相為人心高氣傲,沒想到,竟是直接看都不看他顧西寧,還替晉王作主來給顧西寧安排任務,而且還是殺人放火的勾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瘋子!。

不過在這裡顧西寧也不能發作,只得行禮回了句「但憑晉王定奪!」

晉王看了看左三相「左先生,這樣一來,會把汴州搞亂的,而且漕運有一半的糧米到了汴州都要上岸走馳道運去京城。汴州一亂,糧米轉運給斷了,到時候如何收場?這萬萬使不得!」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顧大人若不願去做這件事,那麼就趕緊去請旨帶兵去汴州暫時接管糧米轉運之事。這殺人的事我來干便是!」

左三相說的輕描淡寫,晉王和顧西寧以及剛剛從底艙鑽出來的劉敬傳都面色凝重。

「對手也是瞧准了,無論是誰來查,都不敢掀了桌子,所以他們可以借著保持漕河轉運暢通的大義名分繼續作惡。這一次他們之所以如此緊張,便是因為我來了,有我在,他們想不到我會出什麼狠招對付他們。而我現在其實也只剩這一招了,那就是打爛了重來!十七年的利潤,足以養肥一大堆人,只抓管事的那數百人是不管用的!得把他們殺的人頭滾滾,殺服了殺怕了,才能管好這漕河轉運的事!」

「老左,你這,除了買賣的商人,那些工頭、關卡的差役、護河的漕衛軍,足足有十萬之眾啊!稍有不慎犯了眾怒,頓時就是大亂啊!」劉敬傳急的快跺腳了。

「所以先下手為強!我看你們都做不了這件事,還是我自己來!我也不會蠢到要殺這十萬人,我自有殺人的好辦法!你們可曾見過那螃蟹裝到竹籃里,一個都爬不出去!現在我們來查他們是鐵板一塊,可只要我們使點手段,便能讓他們相互攀扯內鬥!」

晉王閉上眼點了點頭「就聽左先生的,這一次決不能無功而返!」

顧西寧嘆了口氣「那好,我回京去面聖請旨!這裡的一切按照職責,我也會如實稟報給皇上的!」

左三相笑了「多謝顧大人,切記我說的主意要一字不漏的告訴皇上!你且放心,將來帶兵保著漕河運轉暢通的功勞一定是你的!」

顧西寧正要回到自己的小船上返回,突然看見周圍划來了十幾艘小木船,小木船上都是些十多歲的孩子。

「晉王小心,小船底下可能有刺客!」

顧西寧的習慣保持的很好,對進入視線範圍內的東西都很警惕。

左三相擺了擺手「這些孩子都連續來了一個月了,不要怕,到點了,每天這個時辰,這些吃剩的酒菜,我們都會用小船裝了給放下去讓這些孩子取走!」

「想不到你左侯爺還有如此善心,施捨吃剩的東西給他們!」

「不不不,顧大人,這些孩子取了酒菜和盤子之後,都是拿去碼頭上賣了給家裡換米換布!顧大人一定出身在殷實人家,沒有過過這種苦日子吧!你看他們都是光著身子來的,前些天晉王好心賞賜過衣服給他們,可他們捨不得穿,全部拿去賣了!也有的是怕髒了衣服,所以還是繼續光著身子!」

顧西寧沉默了下來,他確實從來都沒有為衣食發愁過。

蕭聲早早到了汴州,給新來的人和以前安插的人都打賞了錢財,還囑咐他們一定要齊心協力,只要耗上幾個月,京城的糧米供應不足,這事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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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望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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