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是娘親

()她哭了嗎？

趙波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臉，才發現面孔上真的是濕噠噠的。大文學www.bxwx.org

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哭的，只知道商子喬和鐵，兩個人對她來說，都不是簡單地能用「愛」或者「不愛」來解釋的對象。

——一個是三年前，承載了少女時期所有回憶和疼痛的對方，也是從一開始，就執掌欺騙與控制的人，虛假的過去，和真實的現在，構成了一路上對自己保護和照顧的商子喬。她知道商子喬是愛自己的。但她面對商子喬的時候，有迷惑、有不確定、有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相惜、有感激，唯獨沒有一錘定音的，作為愛情的認知。

——另一個是在最危急的時候，解救她於水深火熱的男人，簡單而直接地把她當做唯一，本能地陪伴和珍惜，毫無隱藏的過去。她不知道鐵懂不懂什麼是愛。但她面對鐵的時候，會覺得放心、覺得安穩、感受到溫暖和讓人禁不住微笑的安全感。

現在並不是選擇一方，就會百分之百捨棄另一方的時刻，但，確實是逼迫她決定自己心意的時機。

取出晶元，代表幫助商子喬的可能，同時也代表鐵會因此喪命的可能。

趙波覺得腦子好像滿得要爆炸了，如果她就是個自私的笨蛋，能夠輕易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選擇什麼，放棄什麼，或許也就不會那麼痛苦了。現在只有不斷漫出眼眶的淚水，能把她快要爆炸的心情，稍微紓解。

「不要哭……不要哭……」鐵蹲□，輕輕地環住她的肩膀，讓趙波就像是個孩子一般，被他整個地包裹在懷中。他沒有說任何關於晶元、或者商子喬的事情，只是單純地安慰她，讓她在自己的肩膀上肆意發泄。

「不好了出事情了！！……你們……」胖子大呼小叫地從房間里衝出來，看到走廊中緊緊依偎的一對男女，有點發愣，不過很快就露出了了解和滿意的表情。

「出什麼事了？」先開口的是趙波，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鼻音很重。大文學www.bxwx.org

「哦，是美人姐姐，還有變異者。」胖子指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趙波心裡忽然湧起一股不祥預感。

胖子的監視屏幕牆上，能夠清晰看到大街小巷各個路口的情景，其中一個地方唄他放大到主屏幕上面，正是通往輕軌線的一條主幹道。當初空蕩蕩的街道，此刻卻被長長車龍佔滿屏幕，每一輛都是全副武裝，容量及大的運輸專用車。

「他們想要……遷徙？」

因為實驗基地被鐵和趙波等人輕易突破，唯一的解決辦法，不是改裝或者增加警備設施，胖大寶選擇更加便利的途徑：直接換掉大本營。被安防在培養槽中的實驗體，還有已經成型，能夠投入使用的進化者及變異者，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大部隊一起行動，要換個地方呆，完全不是問題。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趙波盯著前面幾部開得飛快的裝甲車。

車邊上，偶爾會閃過快速運動的模糊身影，如果集中精神仔細看的話，她能勉強看到，這些是擁有速度能力的變異者，正在外部跟著車子一起移動。

「我剛回這個房間的時候就看到開始了，他們的移動速度很快，」畫面一轉，胖子指著另一個路口，「車隊從這裡開始，」手指移動，屏幕變換，「過橋，經過國道，然後一路直線開，朝著輕軌線的引橋方向，根本沒有要掩飾的意思，好像故意做給我們看。」

「這是示威。」

就算你們四個人要再次侵（隔）入，至少也要掂量掂量整個實驗基地所有變異者和進化者加在要知道，一起的實力。要知道，現在的胖大寶，可是把白潔領導下的變異者軍團，也都全部收入麾下了。

趙波皺著眉頭，覺得情況對自己這邊很不利，「那岑琳呢？你前面說她什麼事？」

「她衝出去了。大文學www.bxwx.org」

「什麼？！！」單槍匹馬？她一個人？岑琳這麼大年紀了，就光從閱歷和知識儲備上來講，也絕對是他們四個人中的智將，何況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照說根本不可能如此衝動。唯一會把她刺激得那麼不顧一切的原因，怎麼想都只有一個。

「你看這裡，」胖子又切了個鏡頭，「她就是看到這個衝出去的。」

屏幕上，獨自一人，遙遙走在車隊最前方的，正是商子喬。

他距離背後的車隊，大概有三百米左右的距離，身穿一件白色的T恤，蹬著球鞋和牛仔褲，看上去，就像是準備攜帶課本上課那麼自然輕鬆，他的臉上，甚至還帶了點邪惡意味的微笑。

「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這是一個陷阱，」趙波喃喃自語，不知是說給胖子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但岑琳還是去了。」

或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莽夫之勇，也可能是她另有計策。從胖子這邊的監視屏幕上，已經能看到她開著那輛同樣全副武裝的裝甲車，出現在道路遙遠的另一端岔道口，直線朝著商子喬的方向行進。這樣下去，遭遇戰必定無法避免。而更可怕的是，岑琳的進化能力，根本不是面對面的戰鬥型，面對商子喬的話，根本毫無勝算。

「我們走。」不用趙波招呼，鐵就自發地將她斜抱起來。

「誒誒你跑起來我追不上的啊！」胖子摩拳擦掌，但一看面前鐵蓄勢待發的勁頭，不由得慫了。

「沒讓你去，你就負責在這裡看著戰況。」

「好，我會守護好後方線路的！」胖子握緊雙拳，立馬應聲，一雙小眼睛閃閃發光，然後諂媚地朝趙波遞來了個小巧的內置式耳機，「這個是美人姐姐用她能力開發的聯繫耳機，在這個沒有信號的地方，絕對是寶貝，比無線電可方便多了！」看她一臉懷疑的樣子，忙又給她再塞了一個，「美人姐姐她剛做好，自己也沒想著帶一個虧走了，你要是見到她，就把這個也給她，我負責在這裡給你們解說現場實況。」語畢，展露潔白牙齒微微一笑，還比了下大拇指，「早去早回，一路順風喲！」

焦躁而擔憂的心情，被胖子這麼一攪合，倒也不緊張了，趙波把耳機給鐵和自己都塞上，就在胖子不斷重複的「喂喂，試音時間，試音時間」中，被鐵抱著一路狂奔。兩人從商場面前的馬路，直接跳躍到邊上的二陽台，再幾下腳踏，借力跳到了居民區某棟的二十二層頂。這裡是附近最高的建築了，站在頂上，視線立刻清楚很多。

因為知道自己的腳力絕對比不上鐵，所以趙波很順從地由他抱著前進。

幸好兩人的視力範圍相差沒那麼明顯，鐵能看到的，趙波也差不離。

隔開五六個街區外，正是那浩浩蕩蕩的車隊中段。幸虧商場的位置，是處在車隊行進的道路中間，所以岑琳為了找到走在隊伍最前端的商子喬，不會貿然直線朝車隊衝過去，而是要計算自己的車速，繞到車隊行進的方向上更遠一些的地方，做一個斜插動作，以此避開主要的阻力。

所以鐵朝著另一個方向望去，很容易就找到了仍舊處在疾駛狀態中的岑琳的武裝車。

只是情況比他們預計的還要緊急：大學城邊上的鎮子，一共也就那麼點大，兩邊車隊以斜切銳角相對行駛所耗費的相遇時間，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短。

「快快快，東邊東邊，東邊四點鐘方向！」

耳機里傳來胖子聒噪的聲音。

「我們已經看到了！」言下之意，你給我安靜點。

只可惜趙波叫了半天，卻發現這個耳麥只有接受訊息的份，還沒有叫喚訊息的功能，直呼岑琳的能力半瓶水，自己太上當了。

「暴力男從高層邊上的學校教學直接切過去，然後通過那邊的超市頂上，他們這樣下去，肯定是在那裡碰頭的，你們這樣走比較快！」幸虧胖子雖然一驚一乍，給出的信息還算切中要害。

鐵在聽到他話的第一時間，就邁開步子，連助跑都省略，直接從二十二層的頂，往邊上的小學教學跳過去。

——兩者之間垂直落差五六十米不說，中間還隔著一條馬路呢。趙波拚命克制住自己驚聲尖叫的欲（隔）望，將失重和急速下降的瘙癢感，轉化成為暴力，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脖子。這點力氣對鐵來說，小菜一碟，他甚至都沒有因為這點暴力而低頭看她，只是習慣性地，攬緊了懷裡瘦小身形。

落地之後，一個簡單的膝跪緩解衝力，鐵一刻不停，朝岑琳與商子喬的會面點衝過去，學校頂，以他著陸地點為圓心的地方，變出了整齊的龜裂狀碎片，又被他的腳步帶出陣陣煙塵。

果然是喧囂而放肆的趕路方法。

趙波就眼看著鐵這麼一路暴力犯罪一樣地衝過去，感嘆難怪他總能在關鍵時刻感到事發現場，就這三維空間里尋找道路的破壞公物法子，再遠的地方，也能準時趕到。

只可惜鐵的趕路方法雖然快，卻實在太不低調。

趙波只覺身體一輕，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變作浮力巨大的濃稠液體，而她只需要輕輕一動手，就可以在周圍的空氣中，翻攪出滔天的浪。她不由自主地動了動手，於是幾乎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自己就從鐵的懷抱里脫身了。

鐵一愣，眼看懷裡的身體憑空消失，而與此同時，趙波的聲音，卻從自己面前傳過來，「鐵？」

「你……瞬移了？」他覺得有點奇怪。

趙波瞬間移動到他前方去了？

「不，」趙波搖頭，表情忽然嚴肅起來，「是你後退了。」

他們的周圍，一定有個能操縱空間移動的變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