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醉翁之意

正月初一，一大早就聽見宮人們嬉笑著，顏修夜也乾脆起身了。畫扇與雲煙連忙過來伺候顏修夜梳洗。

「娘娘今日起這麼早，定是外邊的奴才們吵著娘娘，奴婢教訓他們去。」畫扇說道。

「原是我自己睡不著，不必責怪他們，大過年的，也讓他們好好樂一下吧。」顏修夜道。

雲煙開心一笑，「娘娘待我們可真好。」

「那當然啦。」畫扇在旁說道。

顏修夜微微一笑，「你們盡心做事，本宮必定待你們好。相反，若有一絲不忠之心，本宮也留不得。」

「娘娘待人寬厚，誰敢不忠娘娘呢？」雲煙笑道。

「怎麼又替本宮挑這麼艷的？」顏修夜望著畫扇手中的紅色蘭花暗紋羅裙真是哭笑不得。

畫扇狡猾一笑，「今日可是大年初一呢，娘娘穿著素色的讓太后老人家不喜可不好呢。況且，昨日王爺也稱讚娘娘打扮好看呢。」

「糊塗！王爺稱讚本宮與青貴人乃禮貌，這話你也信？罷了，換上吧。等下合宮覲見，遲了可不好。」

畫扇與雲煙替顏修夜換上衣裳，雲煙幫顏修夜在挽髻，正欲插上一隻鎏金蝴蝶步搖卻被顏修夜制止了。「帶上那隻白玉簪就夠了。」

「是，娘娘可真是低調呢，別的娘娘整天都是穿金戴銀、穿紅著綠。」雲煙道。

畫扇也說道：「我家娘娘本就好看，不需要穿金戴銀穿紅著綠。」

顏修夜噗嗤一笑，「你們倆一大早嘴巴這麼甜，是不是都惦記著本宮的大紅包？」

畫扇與雲煙兩丫頭可歡喜，畫扇在旁說道：「奴婢伺候娘娘這麼久是不是該有個大大的紅包？」

「本宮一向都是一視同仁。」畫扇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顏修夜繼續道：「人人都有大紅包。

」畫扇與雲煙倆高興得不得了。

「畫扇，你叫上錦兒等下隨本宮去覲見。雲煙，你替本宮給大伙兒發紅包，還有今日是大年初一本宮讓他們今日都不用當值，休息一天。」

「多謝娘娘恩典。」雲煙高興謝恩，便退下了。

顏修夜望著鏡中的自己，紅衣艷麗，比平日里多了一分驚艷。「畫扇，去取賢妃姐姐送的羊脂玉鐲。」

「娘娘不是一直捨不得帶？」

「總覺得紅色過於鮮明，戴上玉鐲襯托下，應該會好點。」

「好，奴婢去取。」

前往太極殿的路上。

「娘娘，錦瑟宮的宮人們今日都不用當值，那誰來做事？」畫扇問道。

「今日事情不多，況且不是還有你嗎？本宮可沒說你今日不當值哦。」

畫扇一臉委屈樣，「娘娘就欺負奴婢。」

錦兒也忍不住一笑，道：「娘娘的大紅包可不是那麼好拿哦。」

「連你也欺負我。」畫扇追著錦兒打鬧，顏修夜在旁樂呵呵地旁觀。

「一大早便看到一幅好景色。」

顏修夜急忙轉過身看到嬴天祁，「見過王爺。」

「娘娘不必多禮。」

「總是這麼巧合碰見王爺。」顏修夜一笑。

「有心則巧。」

顏修夜低下頭裝作沒聽見。

「白玉無瑕，很適合你。」

「多謝王爺稱讚，本宮先行一步。」顏修夜匆匆離開。

太極殿。

太極殿上皇上太后皇后正坐上方，先是後宮妃嬪跪拜，太后給大家賞賜了些綢緞、絹花等。皇后賞了眾人云絲披風、如意穗子等。而後便是，皇上的兄弟、旁支親眷等向皇上太后朝拜，再是輪到朝廷命婦們、各國使臣們拜見等。忙活了一個早上，總算儀式結束。

儀式結束，皇上給眾人賜座，並傳了膳食。

「皇上，小王身邊的夏涼使臣趙光親自作了一幅畫要贈與皇上。」三皇子甄琰忽然說道。

「哦？呈上來。」嬴天奕饒有興緻。

趙光呈上來一幅山水畫，嬴天奕點了點頭大加讚賞。

趙光神色高傲，滿臉得意，「皆道最好的畫師藏於宮中，不知宮中畫師能否作出此畫？臣懇求皇上讓宮中畫師作出此畫，一比高下如何？」

嬴天奕沉默不語，靜靜看著甄琰。

劉苑連忿忿不平，「這夏涼使臣實在是太過分了！他可是對著景色而作畫，若讓宮中畫師作畫也不過是對著他的作品而畫，如何能一比高下？此處都已經稍遜一籌。」

顏修夜拉著劉苑連安慰道：「比與不比都是讓皇上難堪，這才是他們的目的。」

「怎麼？皇上不敢？那便算了，作畫輸了也就罷，臉面輸了可是大事，臣還是懂得分寸的。」趙光得意笑道。

「來人，傳畫師。」嬴天奕一臉嚴肅，一旁的皇后也是一臉擔憂的神色。太后則看不出息怒，果然是隱藏得夠深。其餘妃嬪都默默喝酒，不敢多說話。

很快畫師便來到了太極殿，嬴天奕道：「夏涼使臣要與爾等比試作畫，爾等必須儘力，莫要辜負了使臣的一番美意。」

畫師領命后很快就開始作畫，趙光仍是一臉得意的樣子，場眾人都是一臉緊張。

酒過三巡，畫師也作完畫。呈給嬴天奕一看，嬴天奕點了點頭以示滿意，眾人也放心下來。趙光上前一看，搖了搖頭道：「美則美矣，但太過於刻意追求。看來這宮中畫師畫技都是追求華麗，卻少了些心意，不過如此，不過如此啊。」

嬴天奕臉色微慍。

一女子緩緩走到趙光身邊，微微行小禮，此人正是劉苑連。「趙大人此言差矣。」

趙光看了看劉苑連，「貴人此話怎講？」

劉苑連微笑道：「宮中畫師本就是追求華麗，若說寄情於畫中山水這些普通人都可以做到，何必以此局限於宮中畫師呢？」

「你懂畫？」趙光問道。

甄容噗呲一下，吸引了眾人目光，「青貴人的丹青在宮中無人能及，皇上也曾大加讚賞，特賜封號『青』。趙大人可要好好與青貴人比試比試呢。」

顏修夜不免有些擔心，可見劉苑連表情鎮定，也稍微放鬆了些。

趙光道：「懇請貴人與臣比試一番。」

劉苑連笑了笑，卻不應他，給身後侍女使了眼色。侍女上前呈上作品。「這是我前段日子所作的畫，還請趙大人指點一二。」

趙光打開畫，見畫中女子正採花，周圍的蝴蝶蜻蜓似乎活過來一般。女子身上的衣裳描畫得十分細緻，每一處紋路、色彩等都十分精細。畫面看起來如臨其境，栩栩如生。

「貴人畫工十分精湛。」趙光忍不住讚歎。

劉苑連微福身，「多謝大人稱讚。」

「還是請貴人與臣比試一番。」趙光人不死心。

「我不會與你比試。」劉苑連堅決答道。

「哦？貴人是不敢？」

劉苑連不答反問道：「趙大人可是真心喜歡作畫？」

「這是自然。」

「一個愛畫者作畫都是遵從自己的內心，無關名利。若有好景色，好心情隨時皆可畫，可若是以比試為目的而作畫，那就沒意義了。倒白白辜負了愛畫者這名稱。」

趙光煥然大悟般，久久未言，而後緩緩道：「是臣魯莽了，不如貴人看得通透。」

劉苑連微微一笑，並未責怪他。

「其實方才看了貴人的畫作，臣心裡已自知畫工不及貴人。不過不服氣罷了，如今聽貴人一言，方才覺悟。還望貴人不計前嫌，得空時多多交流心得。」

「這是自然。」劉苑連給嬴天奕略施小禮便回到位置上。

趙光對嬴天奕道：「臣心服口服。」便回到甄琰身後。

嬴天奕大笑，「使者不必過謙。」

嬴天奕心情大好，與皇后連飲了幾杯。「朕心大悅，青貴人才德兼備，特賜今夜福瑞池湯浴。」

劉苑連心中大喜，連忙跪下倒：「謝皇上隆恩。」

甄容滿臉不滿，「皇上，這青貴人……」

甄容話還沒說話，嬴天奕道：「朕意已決，不必再議。」

甄容獨自生起悶氣，甄琰都看在眼裡。

「恭喜妹妹了。」顏修夜祝賀道。

劉苑連望了望左右，小聲與顏修夜道：「若非姐姐的主意，我是萬萬不能挫夏涼人的銳氣。只是……姐姐為何要讓我去？想來這福瑞池湯浴也該是屬於姐姐的。」

「你不是想要獲得恩寵？姐姐就幫你一把。至於福瑞池，你我姐妹自是不必計較這些。」

劉苑連高興得緊緊挽著顏修夜手臂。

甄琰舉杯跟嬴天奕敬酒，嬴天奕爽快地喝下。甄琰道：「聽聞前些日子小妹甄兒魯莽行事，被責罰禁足褫奪了封號。如今小妹甄兒想必已經思過了，禁足也禁過了。小王在此斗膽向皇上替小妹求求情，寬恕小妹。」

嬴天奕一愣，小酌了一口佳釀。「三皇子不說，朕也有此意。」嬴天奕望著皇后說道：「勞煩皇后曉瑜六宮，復淑妃名號。」

「臣妾遵旨。」

「謝皇上隆恩。」甄容得意道。

底下坐著的妃嬪紛紛看向劉苑連，一副看好戲的神態。劉苑連拳頭緊握，顏修夜小聲道：「妹妹不急，來日方長。」

雖說寬慰了連兒，可顏修夜心裡卻仍是不快。甄容原本的禁足也因此次宴會而解了，如今連封號也恢復了。甄容她簡直就是毫髮無損，可憐連兒卻要硬生生吃了這個啞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