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唧唧

紗螢的眼皮越來越沉，她已經不清楚自己在夢境，還是紅娘子的「幻生門」里。她朦朧地睜開眼睛，阿娘在旁邊喊她吃麥油酥。她正準備吃的時候，阿娘和麥油酥又都不見了。她突然覺得肚子很餓。「咕—咕」，肚子不合時宜地的叫了起來。

紗螢整個人打了個激靈。她瞧瞧身邊的景物，有沒有哪棵樹上有果子充饑。她熟悉山谷里的草木蟲獸。如果不是困在「幻生門」里，她閉著眼睛都能離開羅浮山。「唧唧」，她模仿蟲語去呼喚山谷里的蟲蟻。

山蟲是谷里的精靈，她相信蟲兒們有法子帶她離開。「唧唧」，只有她的聲音在山谷里回蕩。「女娃娃，你這樣沒用的」。另一個聲音把紗螢嚇了大跳。「是誰—誰在說—說話」，紗螢結巴地向四周張望。

「你轉過身來」，聲音又出現了。紗螢覺得背後發涼，但還是慢慢轉過身去。眼前除了蔥鬱的樹林，沒有任何動靜。紗螢鬆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她再次發出「唧唧」的蟲語，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

「女娃娃，你吵著我休息了」，紗螢聽到的聲音很清晰，甚至帶有一絲怒氣。她確信自己沒有幻聽，但就是看不到誰在說話。「我在你面前」，紗螢嚇得後退了幾步。粗壯的樹榦從兩側生出枝椏，她好像吵醒了一棵古樹。

「你是羅浮山的山神嗎」，紗螢沒那麼害怕了。大著膽子和古樹搭話。「女娃娃，你相信神存在嗎」。紗螢晃了下腦袋，「阿娘說過神在人的心裡」。「這麼說，我是你心裡所想咯」，古樹的聲音變得和藹，像個慈祥的老者。

「我不知道」，紗螢自己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當她見到古樹的時候，突然覺得很心安。她希望古樹是阿娘派來的「保護神」，這樣她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她特別想念阿爹、阿姐、陌蘇和陌桑哥。

哪怕回去后被阿爹痛罵一頓，罰她幾天不許再跑出寨子。阿姐會在廚房給她煮雞蛋青菜面。小陌蘇在旁邊鬧著要吃，陌桑哥把陌蘇提到院子里，強制給調皮的陌蘇淋澡。紗螢的心情很苦澀，眼角不自覺流出淚水。

「女娃娃，你怎麼哭了？」古樹笨拙地搖晃枝葉，看上去像個發福的老頭。「噗嗤」，紗螢一下子破涕而歡。「咕—咕」，紗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我餓了，您知道哪有吃的嗎」，眼角還殘留著淚珠。

紗螢的態度變得乖巧，古樹也就原諒這女娃娃的失態，不計較她吵醒它的事。「我給你弄果子吃吧」，古樹繼續搖晃著枝葉，很快就掉下來一堆紅色的果子。「夠了，夠了」，紗螢邊吃邊讓古樹停下。

她不想這些果子被浪費，地上的就已經夠吃三五天了，時間久果子也會腐爛的，當然她並沒有打算困在「幻生門」里三五天，甚至更久。紗螢吃飽后，她問古樹怎樣才能出去。「幻生門是女毒物的命門，你除非能找到殺她的法子」。古樹嘆了口氣，繼續說：「我只是羅浮山的老樹精，沒有足夠的靈力幫你破幻生門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