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公主1
「我叫太宰治,22歲。住在橫濱市中心偏北的普通公寓,未婚。我在一家武裝偵探社服務,依搭檔的心情和狀態決定下班時間。經常賒賬,偶爾買單。每天我都會認真思考關於死亡的哲學問題,然後努力實踐它們,再回到家安靜等待天亮。PortMafia的森醫生說我很正常。描述了這麼多,我只是想要說,我是個希望能夠保持內心平靜生活平凡的普通上班族……」
頭髮有些毛糙身上打著繃帶的憂鬱青年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他對面是位面貌姣美的少女——游移不定的無光眼眸和乾裂的嘴唇減了不少分。她時不時會將拇指壓在唇間啃咬,神經質的粗聲呼吸,意識到自己失態后勉強沖面前的男人咧出微帶歉意的笑容。
「抱歉……您?」她只是坐在這裡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非常非常的,重要。少女向窗外又飄了會兒視線,在對方堅持不懈的努力中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先生,我不明白?」
「小姐~」他起身側過桌面向前邁步如同堅貞的騎士般單膝跪在她腳邊,鳶色眼睛里是溫柔仰慕的暖光:「小姐,您是否願意可憐可憐我這樣一個為情所困的人?」
「啊……這樣……」她又向外看了一眼,一隻手被他握住才又轉回來:「我可以請您喝飲料,那麼現在能放開我了嗎?」
「飲料什麼的,完全不重要嘛!」青年就好像不知道羞恥二字一樣輕輕搖著她的手將臉貼上去:「求您了,我觀察了很久,您青黑的眼眶、皴裂的嘴唇,慘白的臉色,暗淡的神光,以及在這一切不利因素下仍舊閃閃發亮的美貌~無一不說明,您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想要自殺的美人!反正都是要死,不如和我一起殉情~噗……!」
被他拉住手的蒼白女孩起身反手一把拽住他的頭髮把青年貫在桌面:「老娘只是被編輯和讀者催稿啊!遊戲那麼好玩,小說那麼好看,還有那麼多老公沒抽到,咕咕咕為了不被捉住塞進湯鍋就只能犧牲睡眠時間拚死瘋狂趕稿,所以才會睡眠不足內分泌失調形容憔悴,和自殺一毛錢關係都沒有!聽到了沒有?沒!任!何!關!系!」
整張臉蓋在桌子上爬不起來的青年像只螃蟹一樣揮舞雙臂:「您真的不考慮一下嗎?連職業都如此深得我心!」
「去死吧!你這個變態!」女孩子抄起水杯當頭澆在他頭上,轉身怒氣沖中拉開店門走入人海。
他搖晃著腦袋趴在桌面有氣無力:「真是的,為什麼要說謊?人家誠心誠意邀請嘛,就算不答應,再商量商量唄?」
一邊碎碎念一邊站起身將手插進口袋向外走,穿著花邊圍裙的服務員笑眯眯走上來:「先生?您點的紅茶還沒有買單哦~」
「……請問,今天有安慰失戀人士的免單活動嗎?」他不大走心的撓撓后脖頸,沖身形嬌小的服務員小姐露出討好的笑容。
服務員額頭崩出一個「井」字,情人節怎麼會有這種活動,怕不是巴不得自己關門太慢:「抱歉,沒有這種活動。」
「那麼,有那種活動嗎?無論什麼都好的免單活動~」他雙手合十:「我可愛的女朋友生氣帶著我的錢包走掉啦,很著急去哄她呀,求您,先記賬也可以。我在兩條街外的武裝偵探社工作,名叫國木田獨步,月底工資結算日時一定會回來付清賬款,您也可以上門索要雙倍!」
這傢伙滿嘴胡話,但又能解釋剛才被女孩子潑了一頭水甩在這裡的狼狽形象,服務員小姐左右看看他,這人立刻將沙色風衣的口袋整個掏個底朝天給她看:「真的,錢包不在,我沒說謊。」
看他也不像是會做家務的模樣,臉是還行,然而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貧窮的味道,狼狽不堪形象欠佳,可以預見留在店裡也無法挽回損失,還可能把其他客人嚇走。她為難的看向吧台,老闆不耐煩的抬抬下巴敲著寫字板:「過來把欠條簽一下,如果到期不還就不要怪我們上偵探社討要。」
「丟了工作可別怪我不講人情。」他又敲了下寫字板將水筆放在上面,黑髮青年樂顛顛過去千恩萬謝寫了欠條,簽下「國木田獨步」五個字,扔下筆就向外走:「多謝啦老闆~生意興隆哦?」
他推開玻璃門走到外面,情人節的夜晚,天空中紛紛揚揚灑下柳絮一樣的雪花,在路燈映襯下披上一層溫暖的橘紅色,就好像是一副可愛又溫馨的畫作。寒風吹過,被人免費請頭髮喝了杯水的太宰治忍不住哆嗦一下……帥哥也會冷,尤其在這種下雪的天氣里濕著頭髮。
就是因為太冷,他今天甚至沒有嘗試入水。
會被凍在河面吧,那樣未免太過痛苦。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繼續哆嗦,轉身向員工宿舍走去——就算是滿身泥濘的野狗,也有個可以暫時棲息的窩呢。
青年將手插在衣袋裡晃晃悠悠順著人流行走,四處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在這種環境里獨自行走的人總會成為憐憫眼神掃過的重點目標。不怕被人嘲笑但卻很討厭這種眼神,他在心底打算是不是該去什麼地方騙個一夜女友來……說不定不止一夜?
走著走著就到了十字路口,慌慌張張毛手毛腳的情侶們幾乎塞滿世界各個角落。突然一坨軟軟的小東西撞在腿上,青年停下腳步,彎腰低頭向下看——那是個約莫四、五歲黑髮藍眼的小姑娘,很小一團,正撲在他腿上左顧右盼。
大概是和家人走散了。
嗯……
也許這就是……緣結神的饋贈?
「這位小姐~可不可以邀請您今天,暫時做一下下我的女朋友呢?」他側身半跪替她擋住洶湧人潮,伸出手掌心向上做邀請狀:「我可以支付的代價就是送您平安回家呦~」
小姑娘側過臉很是挑剔的上下看看他濕乎乎的頭髮和脖子上露出來的繃帶,眨眨眼睛勉強點頭同意:「行吧,湊合湊合。」軟綿綿熱乎乎的小手輕輕放在他掌心:「你可要小心翼翼的呵護我,最後還要把我送回家,不然誰會願意和一個廢柴大叔度過情人節呢?」說著煞有介事的撇嘴搖頭,看上去真的很嫌棄這個天降「男友」。
「成交!」
他樂顛顛起身把她抱起來放在胳膊上坐好,海拔瞬間升高,小姑娘非常滿意:「要吃鯛魚燒,可麗餅,還要去坐那個摩天輪。」
「鯛魚燒可以,可麗餅不行,摩天輪等小姐您長大再約。」他很有原則的抱著她在人海中來回巡睃,用藏在風衣側袋裡的最後一張紙鈔買了鯛魚燒和章魚燒,執意拎在手上不許她邊走邊吃,就算承擔走路重任的人是他。
移動到街邊公園的長凳旁,他將風衣脫下裹在她身上才把小姑娘放在長椅上坐好:「太冷啦,女孩子要自私一些照顧好自己呀!」
青年又替她拍拍落在頭髮上的雪花,這才將尚且燙手的鯛魚燒塞到她手裡:「慢慢吃,小心燙。」
這樣稚弱柔嫩的孩子,用純潔的眼睛充滿信任的看過來,就好像突然被赦免被治癒了一樣。
小姑娘高高興興踢著小腳丫「啊嗚」一口咬下鯛魚尾巴:「謝謝哥哥!」
呦,嘴巴還挺甜,剛才還嫌棄的說人家是「廢柴大叔」,一個鯛魚燒的差距就光速變成「哥哥」啦?
「好了,名字叫什麼?家在哪裡?我得趕在午夜鐘聲敲響前把公主送回她的城堡。」他摸摸褲子口袋——上一個手機和錢包一起躺在鶴見川底,一級水質,值得驕傲……好吧,還沒來得及辦理新的。
問清楚后就把她送到最近的警局好了,要說站在正義這一邊有什麼好,大約就是完全不怕進警局這一點吧。雖然以前也沒怕過這件事,但是能少些麻煩豈不是更好?
忙著咀嚼鯛魚燒的小姑娘匆匆忙忙用力咽下嘴裡的零食:「哥哥,你終於被石頭砸到腦袋傻了嗎?」
「怎麼說,小小姐?」他蹲下來和她視線平行,溫柔且耐心。小姑娘把鯛魚腦袋掰下來塞進他嘴裡:「你好奇怪,明明是你帶我出來玩的呀?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奇奇怪怪的自說自話,真的沒問題嗎?」
「還有,你的頭髮結冰了哦!」
她指了指他的頭頂:「不趕緊處理會有中年禿頂危機。」
「欸?」
被過於青春的美少女無情指出「中年危機」的青年歪歪腦袋轉了圈眼睛燦爛一笑:「我好可憐啊,竟然突發了什麼間歇性失憶的病症,小小姐,您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看來你真的終於傻掉了,太宰治。」她翻了個白眼把鯛魚肚子塞進嘴裡,努力咽下去后含含糊糊的看向他手裡拎著的章魚燒:「我是維塔莉呀,維塔莉·蘭波,你敢說你忘記了?」
完全生活在另一條世界線里的黑髮青年:「……」
維塔莉,不知道。但是蘭波……啊,胸口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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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養液加更還剩兩章,加完營養液再數地雷該加更多少。
新開小公主番外,但願能美味吧,面對著睿哥,已經很難摸著良心說小孩子很可愛這種話了。
上一章的BE你們覺得不刀?那是因為我把刀的地方刪了只留下了心理描寫。前後文是蘭波小姐尚未恢復記憶毫無準備被森醫生騙去了鐳缽街抓不認識她的羊之王……她會死在鐳缽街。什麼小黑屋PLAY?阻止愛人離開的終極手段難道不是把她的屍體留在身邊嗎?
但是這樣對於中也來說太殘忍了,所以我刪掉了,我真是親媽!
該段心理描寫得到文豪森鷗外《舞姬》的大力幫助,沒錯就是金髮碧眼少女愛麗絲的出處。讓作者充分意識到某森姓醫生就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渣這一深刻現實。感謝在2020-04-0109:00:00~2020-04-0210:18: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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