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向死而生

這邊，青嫂推著安寧出了電梯，經過前廳，一直走到院樓門口。

門口有三級台階，兩側有斜坡，方便輪椅下台階。

雖有斜坡，可青嫂仍然犯難。

她在後面推安寧，下坡定會加速，這時候前面得有個人扶住才行。

不然會很危險，青嫂眉頭緊皺，正打算叫人幫忙。

指尖微癢，低頭，是安寧勾著她的手指。

青嫂半蹲下來，伸出手掌。

安寧伸出細長的食指，一筆一劃，在青嫂手掌上寫著什麼。

青嫂驚疑的看著她：「真的要這樣嗎？」

安寧認真的點點頭，唇瓣輕輕蠕動兩下：相信我

沒由來的，這三個字好像有莫名的魔力。青嫂不由得想要相信，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點頭：「好。」

安寧恬靜的臉上，緩緩綻出一抹笑。

那笑容，燦如春華，皎如秋月；那笑容，明若桃花，情致兩饒；那笑容，似曇花一現，桃羞李讓。

青嫂不由看的痴了。

青嫂站在斜坡下面偏右。既能止住衝刺的輪椅，若是出了意外，也能較好地衝上去保護安寧。

安寧正對著斜坡，手指抓緊輪子，用力向前轉，一口氣衝上了坡！

青嫂緊張的呼吸都要止住。

在輪椅衝下來的剎那，衝上去抓住輪椅的扶手。

用力往反方向一拉，輪椅止住。

安寧身體隨之輕晃了下。

青嫂仔細打量安寧，見她無礙，呼出一口濁氣，心總算落了地。

安寧微曲的手指鬆開，不著痕迹的用紙擦去掌心的汗漬。

青嫂推著她，在醫院裡逛起來。

她來醫院三年，對這兒的一草一木都甚是熟悉。

「醫院這條河，貫穿整個醫院，名曰向生河。」

青嫂一邊介紹，一邊沿河緩步行走。

安寧望過去，向生河，向死而生嗎？

向生河清極了，像一張碧綠透明的玻璃紙。水底的一塊塊卵石也都像水晶似的，光滑透亮。

水面綠的如翡翠，亮的如潤玉。

河邊應景地種上一排柳樹，微風吹拂，柔嫩纖細的枝條在微風中搖曳。好像老人持著長鬍子，凝注著東方的旭日。

安寧伸出手，微風稍駐，輕輕地讓柳枝躺在她的手心裡。

頓時，安寧感覺到了一種輕柔感，這是一種生命的呼吸聲，柔和的讓人不忍再觸動它。

眉間，終於染上點點真實的笑意。

她們走了大半個時辰，醫院很大，河很長，還沒走到盡頭，慢慢繞回去。

青嫂突然說：「阿寧，我給你拍張照吧。」

她想起來，到目前為止，她連安寧一張照片都沒有。

安寧稍頓，微微點頭，興緻不高。

莫名的，她不太喜歡拍照。

青嫂卻是興緻勃勃，拿出手機，就近在河邊取景。

真好看啊……

青嫂抱著手機左看右看，十分滿意，笑的合不攏嘴。

鏡頭中的女孩，端坐在輪椅上，墨發稍倌，幾縷碎發遮住了一雙異常美麗的眼眸。

嘴角輕揚，似勾非勾，似笑非笑。

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雪和清清水，空谷幽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