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白霧密圖96
歐陽翌放開了龐秀的手臂,還是用慈愛的嘴臉道:「別緊張,龐家冰火針加上十味針靈草相遇是天下至毒,但用好了就是醫治經脈的良方,雖然之前只是推斷,好歹死馬當活馬醫,現在已經有了效果了」。
「他全都好了?」龐秀激動地問道。
然而,歐陽翌卻很快給他潑上了一盆冷水道:「那倒不是,只不過他今後應該能像正常病人一樣走路了,怕只怕壽數會有改變」。
「會減壽?」龐秀幾乎就撲到了歐陽翌的身上,抓著他肩膀問道。
歐陽翌卻搖了搖頭,面色複雜道:「恰恰相反,會很長壽,也就是像個廢人一樣活著」。
「還好!」龐秀在心裡這樣嘆了兩個字,因為在他的眼中冷凌本就是這個樣子,以前連走路都是困難的,想來也算不上糟心。
可惜,龐秀並不知道,冷凌以前雖然體弱,但體內還是有真氣在的,因此會在關鍵的時候用出一招半式,即便是後果比較嚴重,就像是在琴音小築和風瀟素手下兩次救龐秀性命那般。
只是,歐陽翌此人自有分寸,他話就說到了這裡,剩下得龐秀如何理解都可,自己竟話鋒一轉,對龐秀坦言道:「對了,我有一件事情必需告訴你,是我殺了牧爍。
但是牧爍早不是龐信海的人了,否則他也不會在診出龐信海的身體真實狀況後有意隱瞞,然後幫著龐威收攏人心,意圖控制整個龐家」。
所謂牧爍,自然就是歐陽翌喬裝的這位牧師伯,龐秀就是再笨,到了現在也想得出來他是被歐陽翌除去了,然而卻沒辦法理解歐陽翌口中的龐威,便直接脫口而出道:「大哥?」
在龐家住了這麼久,歐陽翌自然知道龐秀對龐威的信任程度,於是嘆了一口氣才問道:「孩子,你知道為什麼當年你娘會親自出面阻止你接手龐家嗎?」
這個龐秀還真的不清楚,不過他這個人有自知之明,反而有點兒感謝母親的出面解圍,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也沒有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慾望,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作為回應。
「因為她意識到了危險,你母親是何等人物,她早就從龐威的眼中看到了不甘心,我最近才梳理清楚,她是自己見過了江湖紛爭,身染重疾又再無力護你周全,所以你不爭她不搶,才能平安一世」歐陽翌語重心長道。
龐秀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他覺得歐陽翌的樣子像極了夢中山洞裡只見過一面的老者。
歐陽翌只是停頓了一下,就又繼續道:「而且,龐威可不只是你大哥,他和風滿樓的人早有聯繫」。
「風滿樓?」龐秀難以置信的問道,畢竟龐家人不涉江湖事,這是祖訓。
歐陽翌也懂,點頭道:「沒錯!本來我以為是風連天,但是現在看來不僅如此,很有可能背後會更複雜,一個不小心,龐家莊整個都會被他帶上不歸路」。
「為什麼?」龐秀驚慌的問道。
「那天在議事廳風瀟素傷了龐威,你還記得他用得哪只手嗎?」歐陽翌也問道。
「左手」龐秀回答道,同時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重大的威脅,卻還試圖辯解道:「諾大的江湖,左手用劍的人多了去了,這有什麼呀!」
歐陽翌道:「嚴重的是,那一整套招式正是白清秋當年威震江湖的左手劍」。
「白清秋?」龐秀努力的在腦海中搜索著這個人的信息,可印象中對他的傳說都是病死在了風滿樓,話說還有說書人杜撰了他與風連天的生死情誼,大讚兩人聯手誅殺了武林惡魔冷傲天。
「他難道沒死嗎?」
半晌,龐秀終於問出了這樣一句話,卻只是得到了歐陽翌模稜兩可的答案道:「有可能他是生前傳授武藝給了風瀟素,但是依照仁義葯堂傳回來的記載,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什麼記載?」龐秀坦然的問道,畢竟他之前從未操心過龐家的任何事物,此時抓瞎也不算丟人。
歐陽翌自然也知道,他現在來和龐秀說這些東西,對於龐秀來說有多難以接受,可他們師徒三人商議了很多次,最後結果能保住龐家置身事外的也就只有龐秀這個人。
前提還是龐秀不許應了冷家的婚約,也就是至少要做到當眾悔婚那種,畢竟當年冷傲天和龐信海定下婚約一事,龐威知道得比龐秀還要清楚。
當然,作為冷秋水的至親,他們沒人會願意冷秋水受到傷害,因此婚禮上他們也是做了充足的準備,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讓龐秀接過家主的重任,同時與己方做好配合。
「風瀟素曾經右手重傷,比你現在還要嚴重」歐陽翌回答道。
「那豈不是殘了?」龐秀問道。
歐陽翌點頭道:「對!所以那時候他幾乎天天頹廢買醉,可是後來不知為何就忽然恢復了意志,以你了解風瀟素的性格,你覺得在他身上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龐秀不是聰明人,話到此時他還留意不到這件事情和白清秋的關聯,竟是猜測道:「有人告訴他,他的右手有希望醫好?」
歐陽翌搖了搖頭道:「一年後,牧爍才告訴他這句話」。
「那是?」龐秀還是沒猜到,無奈歐陽翌只好解釋道:「應該是白清秋,他把左手劍傳給了意志消沉的風瀟素,那左手劍的威力你也見到了,風瀟素又何必在意右手是否殘廢」。
「那也不對啊,以我對風瀟素的了解,此人狂傲至極,要是他那時候就已練會了左手劍,這些年早在江湖上耍威風了,怎麼會隱藏到現在逼不得已才出手」龐秀還是難以置通道。
歐陽翌笑了笑,十分有把握的推測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白清秋此人最重誓言,他應該逼迫過風瀟素髮毒誓,非緊要關頭不得使用,而且我之所以會覺得牧爍在仁義葯堂中留下的記載準確性很強,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白清秋這套劍法不只有左手劍,風瀟素要不是右手受傷所練,他那天根本就不會被阿凌那麼柔弱的一式反手劍震傷,可見白清秋也保留甚多,他倒是比以前聰明多了」。
「前輩,聽起來您好像對白清秋也很熟悉」龐秀終於忍不住插嘴道。
「熟倒是熟得很,但他倘若真的還在人世,怕是最不願意見到的人也是我了,算了!當年的事情多半都與你無關,我且問你,你是否願意看著龐家就此衰亡?」歐陽翌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遠了,將話題拉回來道。
「我自是不願意的!」龐秀回答道。
「即便是會與龐威站在對立面上?」
「如果肯定有取捨,那也只能這樣了!」
「倘若不只龐威呢?」
「還有誰?」
「我!小佟,甚至是秋水」。
龐秀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歐陽翌根本不知道,他剛才那麼決絕的回答,背後儘是銀牙咬碎,合著鮮血吞進肚子。
「我給你時間考慮,三天之後小佟會當眾把家主指環再呈給你一次,那時候我希望你可以接下它,以除後患!」
歐陽翌留下這樣一句話就起身離開了,實話實說龐秀是真的理解不了他最後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以小佟1文武雙全的能力,那指環在他手裡豈不是更加安全,哪裡會有隱患呢?
所以,龐秀是真的躺在床上仔細的想了三天,然後於第四天早上拉著冷秋水腳底抹油跑了,話說能順利的從眾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還多虧了冷秋水這個有著多年逃跑經驗的人。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龐秀知道他這個逃避的決定,會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怕是有人拿著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有離開的打算。
這裡先說說龐秀躺在床上的這三天,冷秋水和冷凌都陪著他與世隔絕一般,完全不知道第一天風瀟素回來了,他與龐威見面后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卻也都勉強端著面子。
風瀟素要得很露骨,他要地宮圖,倘若龐家真的沒有,那就發動天下所有醫士,在三個月以內給他找出來。
至於龐威,他自然是不能接受這等威脅,奈何能攻擊的只有風瀟素之前的大鬧議事大廳事件,雙方僵持不下,所以險些動手,還好最關鍵的時候,一聲斷喝來了個最關鍵的人,白清秋。
當然,白清秋還是以風連天的身份出現,也就只能站在風家的立場說話,儘力將事情壓到了可以坐下來談判的地步,但前提是他作為風滿樓的家主,只能與龐家的家主對話,因此他們也約定了一個三天之後。
可是,第二天一早歐陽翌卻找到了白清秋頭上,他以牧爍的身份質問白清秋為何看不起龐威,實則是在試探白清秋與龐威的關係,卻沒想到中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其實,是歐陽翌試探之中發現了幾分端倪,就伸手去揪白清秋的衣領,白清秋不知易了容的牧爍是歐陽翌,所以只是簡單地閃了一下身,畢竟他身體狀況自己心裡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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