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中午十二點，飛機順利落地於陝西咸陽國際機場，程尋出來的時候，小春已經在停車場翹首以盼了，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內，一下子感覺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

「程姐！」

「這這這，我在這！」

小春一臉開心雀躍的小跑到程尋的身邊，一把抱住了她。

「哎呀呀呀，我想死你了！」

小春把頭埋在程尋的肩膀處，有些激動道。

「小，小春，你快放開我，你勒的我喘不過氣來了……」

程尋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的說道。

看著小春鬆開了自己，紅著眼眶的上下的打理著她，一股發酸之感，湧上心頭處，她等了很久很久的時間，終於卸下了心中的大石頭，褪去了一身的艱辛和苦楚，下一段日子就是程尋的新開始。

「怎麼一直看著我啊?」

程尋帶著淺淺的笑意道，一隻手拉過小春的手，緊緊的握住。

也許她還不自知，自己的這副模樣在小春的眼裡倒是染盡了歲月的風霜，再歸來的時候，已經變了模樣。

「程姐，你變得好憔悴啊，我都不敢認了，可想你都發生了什麼。」

小春忍住想落淚的衝動，很是心疼的看著程尋，以為她受盡了苦難和折磨。

「沒事的，小春這些都不算什麼了，以後我不會再去了，一切都結束了。」

程尋溫柔的展顏一笑，如今她能夠很好的掩飾住自己內心你的真實想法，面色不改的說著。

伸手摸了摸小春的頭，這個丫頭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裡，談了男朋友，換了工作，一切都是新的改變和新的樣貌。

「回來就好，以後我們好好的生活。」

小春抹了一把自己的淚，拿過程尋的行李箱，摟著程尋的胳膊朝著車子走去。

無論以後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對程尋來說這些經歷都是此生難忘的，她相信自己的新生已經開始了，她要與過去的每一筆說再見了，與那些黑暗無光的日子說再見了，此後她將重新擁有新的生活，將努力的為自己而活……

「一切都是值得等待的，無論往昔發生了什麼，未來更加期待。」

彼時，天漸漸的黑了下來，程尋站在落地窗前，輕聲的念著這些話。

看著大城市裡的街道如一條條星光璀璨之路，蜿蜒在山逢夜色之中，那些因風雨而沙沙作響的樹葉，化盡了風霜和塵埃，因這一場秋雨路上的行人皆是步履匆匆的，就連車子也與夜色為伴，一時間什麼都看不清了，她眨了眨眼睛，小春一早就出去約會了，現在還不曾回來，也許今晚她不會回來了，程尋是見過她的男友的，看著就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與小春倒是契合的一對。

她回來有幾個月了，期間也換了工作，還抽空去見了吳老師，再見他的時候，那個中年的男人對著程尋難掩著自己的悲痛，她亦是不舍的，不過這一行的心酸她覺得自己該是時候說再見了。

程尋現在是一個旅行雜誌社的編輯，她掙著為數不多卻也樂得自在的工資，比起之前為了金錢奔走和困苦的日子，現在的一切都是平淡而知足的。

「就是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她的心裡有些想念，想念著那個男人擁抱自己的時候，想念著他低沉入耳的聲音，想念他的一切，不過程尋知道那個男人生來不是為了她一人的，他有更多的使命和責任，那些人奉他為神，要做的自然很多，太多的事情都壓在他的身上，比起自己一人的想念，更多的地方都需要他。

「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好好的吃飯，好好的休息。」

她的聲音落地無聲，耳畔依舊沒有人回答著什麼，程尋漫無目的的繼續站在那裡，忍不住的想著什麼。

而不多時小區里出現了一輛黑色的車子，剛好停在樓下，過了一會副駕駛繞過來一個男人，打開了一把黑傘，接著後座的人好似下了車，很快他們的影子便隱沒黑色之中。

就在程尋陷入沉思的時候，門口處傳來了門鈴的聲音，徹底的打破了眼前這般寂靜，她沒覺得有什麼別的不同，只是慣常以為是小春回來了，可今天卻是奇怪的按了門鈴，「你怎麼沒帶鑰匙嗎？」

程尋拉開了門，看也未看來人的時候，話已經說了出去，可門口處站著的是一個不速之客，也是一個她甚是想念的人。

「霍燦！」

程尋大驚失色之餘，臉上來不及收回自己的激動。

「恩」

面前的男人微微頷首，眼裡染著幾分的笑意，看著她滿臉開心的樣子，就知道自己不遠萬里來到她的身邊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在外面等著。」

「是」

石淼點點頭，一臉的恭敬，順勢在霍燦進門的時候，瞄了一眼程尋，一早之前他們便是見過的，那時候還是在甘南，他們還未曾經歷些什麼，時光荏苒，斗轉星移，一切都改變了，也正因之前見過了，所以現在石淼看得清楚，未來霍家的家主夫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借著房間內明亮的燈光，程尋再一次仔細的打理著霍燦，幾個月不見，他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但區別於先前那般的涼薄之態，如今眼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還有幾分暖意，更多的依舊是百看不厭的好樣貌，在這般寧靜的時刻里，他整個人愈發顯得溫和了起來，擋不住君子如玉的氣質，儘管冷冽遍布全身，落在程尋眼裡也是暖的，暖意衝上心頭來。

「看夠了嗎？」

霍燦略調侃略帶別有用心的問著，眸色愈發清明，裡面暗藏著一股別樣的風采。

「嘿嘿……」

程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臉色發燙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

「好久沒見了，我看看你有什麼變化而已。」

程尋止不住的笑意欣喜的說道。

霍燦的目光始終落在程尋的身上，聽到這話，只得暗自搖了搖頭，這個女人依舊如此的大膽和直白，不過他是了解的，這才是她。

「哦，那看出什麼變化了？」

霍燦的眸色很深，是黑潤的濕亮，整個人坐在那裡，散發著迷人的意味，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原是如此，程尋反倒有些局促，不過她願意被蠱惑。

這樣的眼神裡帶著的戲謔和調侃程尋以前是見過的，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可就是這種挑不明、摸不清楚的意味，循循誘導的勾引著她，步步上前，一點一點的陷進去了。

「切，守孝期也擋不住你散發魅力。」

程尋撇撇嘴，即使知道對方何用意，也還是順著說了。

「呵呵……」

霍燦忍著自己內心的燥熱，半眯了眯眼睛，有些無奈而寵溺看著她的樣子。

「回來還適應嗎？」

程尋看著對面的男人乖巧的點了點頭，這段時間他們的信息是斷連的，因著霍燦要守三年孝，也因他還要把一些事情，做好收尾，所以現在面對著彼此，有的話他們還是沒有朝著那個方向問答。

「我很適應啊，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換了工作也開始了新的生活，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就是新生，更何況，我擁有了你，就已經很知足了。」

程尋神色裡帶著認真的看著霍燦，對方勾了勾嘴角，一抹耀眼的笑意盡顯。

「哦，是嗎。」

他點點頭，掛著淺笑，略沉吟了一下。

「既然你想通了，那準備何時做霍家的夫人？」

此話一出，程尋臉上明顯的詫異和一怔，她根本沒有想到霍燦會說這句話，好似等了很久很久一樣，他一直把這句話埋在心裡，生根發芽，然後等到了現在。

他的嗓音格外的低沉，連動著悅耳動聽，似乎每一個字音由他說出來，都是迷人色彩。

程尋內心不斷的躊躇著，一時間不知要如何回答，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也不是一句兒戲，而是來自對方認真的問答。

「你，你想好了？」

程尋有些磕磕絆絆的問道，心裡不由的緊張了起來，甚至於不敢對上霍燦的一雙眸子，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之中，心裡都在不斷的泛起波瀾，皆因這一句話的誓言如此之重。

「以前我覺得，我的這輩子，一定不談情愛，不談一絲帶有感情因素的東西。」

霍燦微微嘆了口氣，沒關係，就算她還在忐忑和猶豫，他也不會放棄，現在他有十足的耐心，引誘程尋跳進來，跳進他的世界，進入他的王國。

他伸出了白皙又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向前而去，隨即便握住了程尋的手，掌心裡傳來一個更加炙熱的溫度，霍燦就這麼看著程尋。

「現在我收回曾經那些話，因為只是沒有遇見你，遇見你之後，我已經知道這輩子一起要相守到老的人，是什麼樣了。」

程尋下意識的對上他的視線，面前的男人一雙瑞鳳眼，略帶著笑意，那股勾人攝魂之勢，牢牢的困住了她，她不能拒絕，也不能躲避，甚至說她是心甘情願的。

這一路，他們各自都走了這麼久，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在前山無路的時候，在後退不得的時候，他們都曾因各種身不由心和選擇兩難陷入困境，所幸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未來還有很長的路，餘下的人生也有更多新的不同。

「霍燦，我早就選擇了你，一開始就是，所以，我很願意，願意與你同伴一生，攜手共進。」

程尋深吸了一口氣，熱淚盈眶的回答著，擲地有聲，似乎在宣誓著她的堅定。

歲月不曾虧待每一個人，往事種種，終是落幕散去，如今程尋已經等來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一個人，不論曾經他們是誰，不論他們發生了什麼，在這一刻的時間裡，他們兩人皆是一個新的開始，不摻雜任何東西，只是因為相愛。

「程尋，歡迎你，來到我的王國。」

話音落地的時候，身子前傾而去，霍燦已經擁住了懷裡的人，溫柔而莊重的親了一下程尋的額頭，到這一刻他心裡已經落定了。」

窗外，一場秋雨霎時而落，來時靜悄悄，走時也是匆匆，明鏡懸挂在夜空里，銀色的光輝普照在大地之處，偶有聲音落地，衝破將夜的寂靜，但接著又是無邊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