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丁春秋
()方離跟著那小姑娘一路向星宿派的所在而去,走了一會,看見兩個並立的小山頭,兩山頭之間有一個路口,方離走到路口,還是和十年前一樣,路邊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星宿仙地」四個大字。
方離看著這四個大字,不由一哂,丁春秋還真是自命不凡,雖然他長得一派神仙風範,可是行事為人卻盡邪魔外道,真是侮辱這星宿海寶地。
小姑娘見方離駐足看著石碑,嘴上掛著不屑的笑容,懶得猜他心中所想,只說道:「我師父這會可能正在閉關練功呢,現在可不一定能有時間見你,說不得你要等一下呢」。
方離並不答話,只是一笑,然後就邁步向里走去,走了十幾步才對那小姑娘說道:「你直接帶我去你師父練功的地方就行了,不用讓其他人知道我來過,我是他的舊友,找他有事」接著又想到什麼說道「這次我找你師父有要緊的事,你別耍那可笑的小把戲,否則我就是殺了你你師父也不會把我怎樣」。
那小姑娘臉色一變,卻馬上回過頭來笑吟吟的對方離說道:「哎呀,原來你是師傅的朋友,怪不得本事這麼大,早先我以為是星宿派的仇家才對你不敬,你可別放心裡去,現在知道了你的身份怎麼還敢跟您開玩笑」。
小姑娘聽到方離說是丁春秋的舊交,心中不信,以為方離避人耳目只是想偷襲,所以就想先帶著他在這山中轉個圈子,先弄點毒藥暗器招呼一下,可沒想到方離立即做出了警告,可是她卻並不在意,想著你就是躲過了我的師兄,見到師父也是個死,當即老老實實的在前面帶路。
方離懶得理她的分辨,只是跟著她一路向前,他雖然在十多年前和丁春秋交過手,可是地點卻是在星宿海邊,並沒有來到星宿派中。那次是他在山下聽說丁春秋用人練功,再加上自己也有意試試這個惡名昭著的鄰居,便尋著機會等到了丁春秋,再一路跟著丁春秋上山,沒想到在星宿海邊不小心給丁春秋髮現了,兩人就打了一架。
若不是這樣,方離也懶得跟這個歹毒的小姑娘磨蹭,直接就去找丁老怪了,現在沒辦法,只能讓小姑娘引路。方離跟著那紫衣小姑娘,兩人從山口進去,小姑娘倒沒把他往人多的地方帶,只是盡量沿著星宿派的外圍行走。
星宿派佔地不小,幾座房屋坐落有致,除去中間那間比較高大外,其餘的房屋都不是很高大,可每間房屋都有一個小院子圍起來。方離跟著紫衣小姑娘,兩人沿著星宿派的外圍繞了近半圈,終於,小姑娘停在了一個小院落外面。
方離打量了一下,這院子位於星宿派的後方,前面是派中的房屋,後面是一片不小的樹林,方離眼睛看見一棵樹上正有一條色彩斑駁的蝮蛇,心知這樹林大概就是星宿派飼養毒物的地方了。
那小姑娘走到院子的門前,拉起門上的鐵環敲了兩下,喊了句「師父」便立在一旁,不再喊門。等了許久,院內無人應聲,更沒人來開門,小姑娘回頭對方離一笑,說道:「師父可能正在專心練功,沒聽到,要不我們在等一會」。小姑娘雖是這樣說,心中卻巴不得方離直接闖進去,打擾到師父練功,就死的更慘了。
方離沒心思和這小姑娘呱噪,果然站在門口朗聲說道:「丁春秋,舊友來訪,還不出來相迎」。小姑娘正站在他的身前,聽到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卻很奇怪的有種能傳很遠的感覺,她向前院看去,卻不見什麼動靜,心中駭然,明白方離用內力控制了聲音的方向,自己在正前方,聽的很清楚,而前院的那些師兄卻因為正在方離的背後,絲毫沒有聽到動靜。
紫衣小姑娘正恍然間,聽到院內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哦?是哪位舊友大早就光臨星宿海,老仙沒來得及遠迎,倒是失禮了」這聲音她從記事就聽起,正是自己師父丁春秋的聲音。
方離洒然一笑,道:「現在迎迎也不晚,嘮嗑完也可以好好算算十年前的那筆賬」。方離這次雖然算得上是有求於人,可是語氣卻絲毫不客氣。
院內的丁春秋聽到這話,沒了聲息,良久才道:「原來是方教主駕臨,自從十年前一別,你明教中人多次在山下欺辱我星宿弟子,我一直忍讓,十年來自問不曾罪過明教,不知方教主這次來星宿海是?」
方離哼了一聲,森然說道:「好一個一直忍讓,不曾得罪」,說完就抬手推開院門,邁步向里走去,那是一個四方院落,方離走到裡面東邊的一個房間前,便推門而入,他在院外時聽到丁春秋說話便確定了丁春秋的所在。
方離走進房間,只見裡面倒也簡陋,只一張桌子,一張床榻,牆上掛著一幅壁畫,上面畫著的是星宿海的景色,桌上放著一個托盤,托盤裡放了幾隻碟子,想來是丁春秋昨晚的食物。床榻之上盤坐著一個臉色紅潤,滿頭白髮,頦下三銀髯,童顏鶴髮,如圖畫中的神仙人物一般的老翁,方離認識那正是丁春秋。
丁春秋的面前擺著一座色作深黃的小小木鼎,木鼎彤琢甚是精細,木質堅潤似似玉,木理之中隱隱約約的泛出紅絲,方離知道是他丁春秋修鍊毒功之用的物件。
丁春秋看了一眼方離身後跟著進來的紫衣小姑娘一眼,又回過來看著方離,說道:「十年不見,方教主風采更勝往昔,只是這次上星宿海不會又是無故來申量老夫功夫的」。
方離好似很生氣,說道:「我就算有這閑情,也不會有這閑工夫」,說話間,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噌噌噌」響起,丁春秋坐著的床榻上多了幾枚別樣的長針。
方離身後的紫衣小姑娘突然發出「咦」的一聲,她一直跟在方離身後,將方離和丁春秋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里,也明白了這人是自己師父的大對頭,好像自己的師父對對方還很是忌憚,又想到這個對頭是自己引來的,過後還不知師父要怎樣懲罰自己,所以一直不敢出聲,但此刻見到釘在床榻上的長針,忍不住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方離聽到那女孩的驚呼聲,對丁春秋說道:「嘿嘿!看來我這趟沒來錯,這毒針就是你星宿派之物」。
丁春秋瞪了那女孩一眼,說道:「阿紫,你是怎麼碰見這位先生的?」
阿紫嚅嚅說道:「我……我是在湖邊碰見他,他……他說是師父您的好友,有事情找您,所以……所以……」說著便低下頭去,不敢再言語。
丁春秋並不理她,只是對方離說道:「這針,確是我星宿派的暗器,莫非是明教哪位傷在這針下?」在他想來,許是明教中人又在山下欺辱自己星宿派的弟子,結果反而被傷了。
方離看了丁春秋一眼,說道:「你承認就好,那麼把人交出來,只要人無損,我也不想計較太多」。
丁春秋頓時不高興了,我星宿派弟子在山下被打傷了,我沒半句話說,你明教的人有死傷,就找上門來要兇手,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他嬸也不能忍啊。當下說道:「明教雖然勢大,可你方離也不要欺人太甚,十年前你無故傷我,現在只不過是弟子在山下的爭鬥,你就找上門來,難道還真當星宿老仙怕了你不成?」
方離聽到這話,明白丁春秋是誤會了,知道這事可能不是星宿派做的,但也怕是丁春秋裝糊塗,甚至不排除是他門下弟子瞞著他做的,當下說道:「明教雖然有人在山下教訓你星宿派的弟子,可是這事我從來不理」。
丁春秋氣極,哈哈笑道:「不理,那你找上門來又是為何?」
方離也不管他,緩緩說道:「我有個兒子,一直住在光明頂旁邊的山上,近日不見了蹤影,他的房內一片狼藉,牆上留下的就是這幾枚毒針」。說著瞥了丁春秋一眼,見他神色訝然,不似作假,又接著說「我不管你以前知不知道這事,現在你知道了,只要人無損傷,讓我帶回,我也懶得和你計較」。
丁春秋沉默半響,對阿紫說道:「去把你大師兄叫來」,對於門下弟子的暗器,丁春秋當然熟悉,他一眼便知只是自己的大弟子摘星子專用的暗器。
阿紫趕緊應聲答是,出門去了,方離也不著急,只從桌子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閉目養神專心等候。丁春秋看著雙眼閉上的方離,神色變幻,幾次將手伸向袖中,拳頭握緊又鬆開,可到底還是沒有動手的勇氣,只是將自己的神木王鼎收起,又將床上的毒針一一拔下,放入自己的袖內。
兩人各不說話,等了片刻,房外響起腳步聲,接著又響起了敲門聲,丁春秋掃視了方離一眼,喊道:「進來」。
接著阿紫就和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那年輕人身著白衣,身材高瘦,臉色青中泛黃,面目卻頗英俊。
方離也不說話,只看著丁春秋,丁春秋對那白衣青年說道:「摘星子,你近日可曾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