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定計
()春秋對那白衣青年說道:「摘星子,你近日可曾下山去?」
摘星子一怔,說道:「師父,弟子這段時間一直在修習您傳的『抽髓掌』沒下山啊」。
丁春秋用力一拍床面,大聲道:「你還敢狡辯,眾弟子中你的功力最深,透骨釘我只傳了你,你要是沒下山,這透骨釘怎會出現在山下?嗯!」聲色嚴厲,說著還從袖中掏出了那幾枚叫透骨釘的毒針。
丁春秋平日里對門下弟子極兇惡,此時一發怒,摘星子當即跪倒在地,惶恐的說道:「我……我也不知,師父我哪敢對您撒謊,這兩個月我一直在練抽髓掌,哪有空閑下山啊,這……這透骨釘我也不知怎麼會出現在山下」。說完偷偷的看了一眼丁春秋的臉色,心中納悶,就算山下出現透骨釘,師父也用不著生氣啊,怎的發這麼大火,又在心中暗自揣測方離的身份。
丁春秋將信將疑,他相信自己的弟子不敢騙自己,而且自己兩月前的確傳了他抽髓掌,可是現在方離找上門來,又拿出了證物,他總不會故意來消遣自己,就算是明教要對星宿派動手,那用不著找如此蹩腳的借口。
想到這,丁春秋聲色放得緩和了些,說道:「摘星子,你是星宿派的大師兄,師父我也一直很器重你,只要你肯認錯悔改,師父就不會重罰你,方教主也會留你一條命。」又對方離說道「方教主看怎麼樣」。
方離臉色平靜,說道:「只要我兒子沒事,我不殺他。」
摘星子一愣,道:「什麼……我真的一直沒下過山,這位先生說的什麼我都不知道,難道……貴公子傷在了這透骨釘下。」
方離心中明白,可能真不是摘星子,他能看出來,這摘星子武功雖有點火候,可比方卓還是差遠了,就算是偷襲暗算,方卓也不會不聲不響的被擄走。但是他也明白,星宿派最大的本事可是下毒,當下也不出聲,只看著丁春秋,意思很明顯,你自己的徒弟,你自己處理。
丁春秋當然明白方離的意思,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摘星子身旁,伸出一隻手按在他頭上。摘星子感覺到師父手中傳來的氣息,嚇得肝膽俱裂,黃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顫聲說道:「就是給弟子天大的膽子,弟子也不敢欺瞞師父,弟子這兩月來只因為練功需要鼎爐才下過一次山,可……可那鼎爐是一個婦人,並不是一位公子啊!師父!師父饒命!」
丁春秋臉色堅決,疾言厲色的說道:「認錯,留一條命,再狡辯,老仙就化了你,給你十息時間考慮,摘星子啊摘星子,你該會選。」
摘星子聲色慘然,急忙道:「好……好我認。」
丁春秋卻並不因為他承認而高興,他很清楚,方離的兒子若真是被摘星子抓走,那以星宿派的手段,只怕是屍體都給拿去喂毒蟲了。他急忙問道「那人呢,是不是還活著,趕緊交出來」,心裡比方離還更緊張。
方離也是不安,他本來擔心明教內亂,現在知道方卓是被摘星子擄走,明教內亂的可能並不存在。可是這是又不是丁春秋乾的,當然也不會是為了要挾他方離了,星宿派的弟子不知道方卓的價值,只怕方卓已經凶多吉少了,他暗暗戒備,只等摘星子一說出方卓已死,他就逃出星宿海,然後再糾集明教高手滅星宿派滿門。
丁春秋也是暗暗戒備,運集全身內力,只等摘星子一說出方離的兒子已死,就先下手為強。卻聽摘星子說道「我……我不知道,我怕有人趕來救援,射了幾針就跑了」。
丁春秋正自鬆了口氣,又聽到方離插聲問道:「那裡面的兩個侍女呢?你也殺了她們嗎?」
摘星子頓了一頓,回答道:「我進房的時候她們叫出聲,我就殺了她們。」
方離聽到這,回過頭來對丁春秋說道:「你徒弟撒謊了,我兒子那裡根本沒什麼侍女,就只有他一個人。」
丁春秋一呆,又聽到方離說「你讓他們出去,我想單獨和你談談」,他便示意摘星子和阿紫兩人出去,他不擔心方離是把人支開,等只有兩人的時候向他下手,因為若是打起來,他的兩個弟子根本就不頂用。
方離等摘星子二人出門以後,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踱步一會,復又坐下,對丁春秋說道:「既然不是你星宿派下的手,那……就是有人想設計讓我們爭鬥,以便從中漁利,只是不知道是想借我的手對付你,還是接你的手對付我?」其實方離已經很懷疑是自己明教中人搞得鬼,可是想讓丁春秋配合,他必需這樣說。
丁春秋雖不一定相信,但是他作惡多端,仇家本就不少,有人想對付他倒也不奇怪,再說就算是沖著方離的,可是敵人選擇的陷害對象是自己自己,這令丁春秋氣惱,想到這,丁春秋眉頭緊皺,過了一會,他好似想明白了什麼,對方離說道:「若是沖著我來的,老仙在星宿海等著他便是,倒是令郎下落不明,真叫人擔憂啊。」
方離暗道「魚兒上鉤了」,哼了一聲,道「那也用不著你操心,我明教教眾眾多,找個人該不難」。
丁春秋打了個哈哈,笑道:「方教主,老仙可不是有意說風涼話,你明教雖然人多勢眾,只是這樣找來畢竟麻煩,而且費時費力,晚一日,令公子可就多一線危險,我們何不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方離作醒悟狀,說道:「你是說……我們按人所願打一架,然後再『兩敗俱傷』,嗯,哈哈,你還果真是個老狐狸,只是敵暗我明,對方能設下這等計謀,定也是心機深沉之人,怕只怕沒那麼容易上當啊?」
丁春秋笑道:「那我們就做的像點」又有些擔憂的說「只不知道你這趟上星宿海是否隱蔽,就怕敵人暗中跟著你」。
方離極為自信的說道:「沒有人能跟在我身後不被察覺,對方定是以為我要找你的話不會敢獨身而來,以為我會糾集教內高手再上星宿海」他沒說自己是故意偷偷而來,否則丁春秋一想「你要找兒子,為什麼掩人耳目偷偷的來?」就知道方離從一開始就是準備找他合作,兩人配合演戲的了。
丁春秋不知道方離的心思,說道:「沒人知道你來過星宿海就好,到時候你明教中人找上來,最後我們兩人決鬥,到頭來你雖然把我打傷了,可是自己卻也中了我下的毒,哈哈哈,怎麼樣?」
「中毒?」方離盯著丁春秋,臉上似笑非笑的問道。
「只是像中毒而已,我有一種葯,以你的武功,中了毒只會看起來神色嚇人,過兩個時辰便沒事,方教主還是請放心,看起來效果很嚇人的毒我早就不用了,現在我要下毒定可以讓人死時毫無異狀,你要是還不放心,大可以先找人來試試。」丁春秋知道自己的人品很難讓人放心,耐心的解釋道。
丁春秋說完,從床頭摸出一個瓶子,扔給方離,原來這是他星宿派平時用來恐嚇山下那些百姓的,中毒者死狀極慘,可是毒性卻不是很強,以方離的武功能很輕易的壓制住,丁春秋對方離說道:「你要是不放心,大可找人一試,只要內力有成,就不會致命。」
方離知道丁春秋應該不會想害自己,因為除去明教數以萬計的教眾不說,單是明教的眾高手就很嚇人。丁春秋當年吃過自己的虧,想必這麼些年來一定打聽過明教情況,要不然單是懼怕自己的話,也不會對明教弟子數次欺負星宿弟子不管不顧了,畢竟自己還不是百毒不侵,丁春秋真正忌憚的還是明教教主的權勢。
方離雖然這樣想,可他卻咂摸了一下手裡丁春秋給的瓶子,也不顧及丁春秋的面子,說道:「我當然會試一試,畢竟你星宿老仙毒名實在太大,好像崑崙派就是掌門死在你的毒下,又兼之門下沒有優秀出眾的弟子,最後幾百人的大派就生生散了。」
丁春秋對方離的諷刺絲毫不以為意,反而頗為自得,洋洋說道:「那老傢伙竟也讓門下弟子在山下多管閑事不說,吃過幾次虧后又放出話來,說要找上星宿海,他怎麼說也是在這山下名望甚高,老仙怎好勞他奔波,只有不辭辛苦,親自去取他性命。」
方離不想聽他述說,打斷道:「好,就這樣說,到時候你用你的『化功***』,我用我的乾坤大挪移將之反擊回去,你就可以假裝被內力盡失了。」
「原來你的那門功夫叫『乾坤大挪移』,倒是和中土武林的一門武功很像,只是化功大*法若被用到我身上,那我也不能倖免,全身功力怕就給化個乾乾淨淨。」丁春秋心中警惕的說道。
化功***是丁春秋按照《北冥神功》的皮毛,加上一些毒功,創造出的一門武功,在和敵人身體接觸時,通過將毒素傳入敵人體內,讓敵人內力盡廢。丁春秋上次和方離交手的時候也曾用過這化功***,可是卻給方離的乾坤大挪移弄得毒素反噬自身,幸虧他當時警醒,立馬收功,跑回了星宿派,再將體內不得發泄的毒素打在一個弟子身上,然後又調養多時才得以恢復。
方離對丁春秋的擔憂心知肚明,笑笑說道:「只是假裝而已,你要是不真的用化功***,我自然不會真的用乾坤大挪移,反正那是內力比拼,假裝起來很方便。」
丁春秋並不覺得害怕方離的武功有什麼好丟人的,方離武功再高還不是擔心自己的毒,他不以為意的說道:「那就一言為定」。
兩人談定,又說了一些細節,方離便告辭了,他還需要趕回光明頂,他不能讓人知道自己到了星宿海,要不然,只要有心的話,一想就能明白自己的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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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春秋在方離離開后,又叫來了摘星子和阿紫,阿紫從最開始兩人的對話中知道方離曾經打傷過自己心中天下第一的師父,還是心不在焉,而且就算她緩過神來,也不敢去問,誰知道在徒弟面前丟了面子的丁春秋會怎麼出氣。
阿紫雖然不敢問,可是摘星子是後來被阿紫叫來的,並沒聽到方離和丁春秋開始的對話,所以雖然有些遲疑,可還是問道:「師父,那位先生是您的好友嗎?他的公子……」說到這,看見丁春秋的臉色並不好,想起自己剛才承認用透骨釘傷過那位先生的公子,雖然是師父逼著自己承認的,可那也是對師父撒謊了,心中忐忑。
丁春秋不理他,只吩咐道:「今天的事不許泄露半字,更不許將那位先生來過消息傳出去,否則的話,哼!師父的手段你們該知道」說著還特意盯著阿紫,本來以他的性子應該會立即殺了阿紫,以維護自己在弟子中的無敵形象,可是這阿紫平時極為機靈,經常能哄的自己心裡舒暢,並且阿紫雖小卻知道輕重,想來不會到處亂傳,這才沒有下手。
丁春秋雖然沒殺阿紫,可還是決定多留意阿紫,若是阿紫有絲毫泄露自己『醜事』的意圖,那便馬上斃了她,他對阿紫說道:「阿紫,以後你就留在師父身邊,師父親自指點你武功。」
原本,丁春秋因為自己曾經弒師,所以並不傳弟子高深的武功,害怕以後也會有自己師父的遭遇,在教導弟子的時候只是隨便指點幾句,然後眾弟子在各自找地方研習。
阿紫大概明了丁春秋的意思,心中害怕之極,可也只能說道:「師父在修道之餘還要抽時間指點弟子,阿紫粉身碎骨也難報師恩。」
可是摘星子卻不了解其中的原委,心中嫉妒,微笑著對阿紫說道:「那可要恭喜師妹了,能得師父親自指點,以後武功怕是一日千里。」
「小妹年紀尚幼,怎麼也比不上大師兄天資卓絕」阿紫回道,她心裡明白摘星子的想法嗎,想到「他必是怕我以後功夫高了會危及他大師兄的地位,可是師父將我帶在身邊卻並不是好事,說不定一個不好,哪一天我就會因為練功失當而死了。」
丁春秋明白自己大弟子的想法,可他當然不會解釋,只說道:「好了,你們下去,記住,若是今天的事有半句泄露……」
阿紫兩人連道「不敢」,退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