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思過(上)

第十四章 思過(上)

「師妹你怎麼來了」?諸長欽出了戒律堂剛好看到欲離開的程筱柔。

「師兄,那宋忘塵怎麼樣了,這次可怪不得我們,是他自己找死,你就應該廢了他」。李慶源從別一邊走出來,並未看到相隔幾米的程筱柔。

諸長欽遞過一個警告的眼神,他才看到程筱柔,立馬閉嘴。

「原來是由師兄掌罰,師兄為何下此重手」?程筱柔轉身對視著諸長欽。

「師妹,我只是奉命行事,並沒有別的意思」。

唐肆言不屑道:「哼,奉命行事,我看你是公報私仇」。

「你誰啊你,一個松峰外門弟子,在這兒胡言亂語些什麼」。李慶源立刻回懟。

「胡言亂語,剛才你們說得話我可都聽見了,只是不知我們宋師兄究竟哪裡得罪了你?」

「臭小子,想打架是不是?」

「打架,打就打,我還怕你不成」,兩人都擼起了衣袖準備動手。

「住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還是你們也想受罰」。諸長欽及時喝止了二人。

「師妹,別擔心了,宋忘塵不會有事的,他不過才受了六十戒尺,倒是那個季暖,一直護著他,受罰比他重多了,想不到他們感情如此之深」。諸長欽言語間儘是挑撥之意。

「季暖以暮溪名義要挾卡諾王子就範,此罰是她應受的,跟師兄無關」。程筱柔急忙解釋,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師妹,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他們剛才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宋忘塵以前可是碰都不碰別人一下的,他們剛才…」

「別說了,此事與你無關」。程筱柔急忙打斷,然後又轉身對唐肆言說道:「我們走吧」。

「師妹,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只有我才是真心待你,也只有我才配得上你」。諸長欽看著程筱柔遠去的背影緊握拳頭自言自語道。

季暖來到思過崖的一個大山洞裡,裡面有一些簡單的餐具和一塊巨大的岩石,岩石被打磨的平整光滑,似是睡覺之用。她走到岩石旁邊坐下,背上傳來撕裂的疼痛。

「嘶…」,她痛呼出聲,此時並無他人,她也終於可以卸下武裝,做她自己。

隨後她慢慢退去衣衫,開始為自己上藥,無奈看不到後背,葯往往並沒有倒在傷口上。突然,一隻手接過了她手中藥瓶,她轉身對上宋忘塵一雙堅定的眼神。

「你怎麼來了」?這具身體是他的,他看到也無所謂,她更好奇他為何在此。

宋忘塵並不應答,而是又繞到她身後,開始為她上藥。

她不知道的是,宋忘塵出了戒律堂並沒有回梅峰,而是去了《清雅苑》。

他跪在地上請求道:「師尊,此事因忘塵而起,忘塵甘願受罰。」

「忘塵,此事已了,你何須如此」?程錦看著下跪的宋忘塵,心中不忍。

他此刻的傷不比季暖好到哪兒去,季暖受了六十棍,而他卻生生受了九十一棍。

「師尊,是忘塵以暮溪名義脅迫卡諾王子就範,不關她的事。」

程錦第一次見宋忘塵如此袒護他人,只是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請師尊責罰」。

程錦見他態度堅決,無奈道:「你已受罰,自去思過去吧!」

「多謝師尊」。宋忘塵起身面向思過崖走去。

「唉!你終究還是動了情」。程錦在他走後自語道。

……

「嘶…」,季暖沒忍住痛苦出聲。

「呼…」,宋忘塵見此竟然給她吹了起來。

季暖驚訝回頭,對上他一雙水目,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他立馬慌亂的為她把衣服拉了上來,動作卻異常溫柔。

季暖立馬把衣服穿好些,突又想到宋忘塵挨打不比她少,轉身說道:「你也受傷了,我幫你上藥吧!」

「不必」。乾脆肯定的回答。

「那怎麼行,那可是我的身體,不上藥會留疤的」。季暖知道他的性子,只能以此為借口幫他上藥。

「來,坐下」。季暖站起身來並把宋忘塵推到岩石上坐下。然後命令道:「轉過身去」,宋忘塵罕見聽話的轉身。

季暖即使心裡早有準備,在看到宋忘塵背後被鮮血浸透的白色校服也驚到了,他傷得比自己重多了,可他始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輕褪去他的衣衫,露出血肉模糊的背部,傷痕在雪白的肌膚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猙獰恐怖。

季暖開始輕輕為他上藥,而後又不自覺的輕吹他的後背,似乎這樣可以減少他的疼痛。

慢慢的一顆眼淚滴在他的後背上,宋忘塵轉身看向她,只見她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這是季暖在他爸爸去世后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在戒律堂,也不知是因為傷口太疼,還是心疼。

季暖立馬用衣袖擦乾了眼淚,逞強道:「我可不是為你哭,只是見到自己的身體被你如此不加珍惜,有些難過罷了。」

這個理由是說給他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宋忘塵卻信了,轉身拉起衣衫,之後便是一片沉默。

「吃糖嗎」?季暖拿起剛才脫衣時放在岩石上的乾坤袋,拿出一顆糖遞給宋忘塵。

「?」宋忘塵疑惑的看著她。

「吃了糖傷口就不那麼痛了,也就不會覺得生活苦了」。她說著已剝好糖果遞到宋忘塵嘴邊。

宋忘塵依舊看著她卻不張嘴,季暖見他這樣子,又覺得有些尷尬,忙將糖果放到自己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你不吃,我吃」。

之後,又是一陣沉默,『他到底幹嘛來了,怎麼還不走?』季暖不禁心裡疑惑道。

宋忘塵已經在岩石上打起坐來,季暖此時卻覺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餓嗎?這兒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季暖打量著四周,見那邊石桌上只有一個茶壺和一隻茶杯,這也太簡漏了吧。

「涯邊有五味果」。宋忘塵應道,眼睛都未睜一下。

「五味果?五味果是什麼水果,我要在這裡待一個月,該不會只有水果可以吃吧?」

季暖見宋忘塵半天沒有回應,便走出涯洞,見涯邊確實有一顆大大的果樹,上面掛著晶瑩剔透的紅果子,果子的大小跟大棗差不多,但它們都是紅紅的,圓圓的。

季暖剛才傷重來此地時,並未注意到還有這樣一顆果樹。她立馬走到樹下,摘下一刻果子便咬了一口,她酸得眉頭緊皺。泄氣道:「好酸,這果子居然比檸檬還酸,這還怎麼吃」,然後把果子丟的老遠。

她懊惱的蹲下身來,而後乾脆坐在地上,腦中思緒萬千。

『我究竟要怎樣才能換回身體,要怎樣才能回去啊?他又為什麼到此,我剛才為什麼哭?一定是傷口太疼了』。一連在心裡問了自己好幾個問題,卻找不到一個答案,不管怎樣,先換回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她想起之前在松峰與唐肆言的一次談話,那是唐肆言第一次見程筱柔給她送膳食后,特意跑去問她的。

「季警官,真是好待遇啊!剛才那個小姐姐是誰啊」?唐肆言自顧自坐到石凳上,拿起石桌上一塊精緻的糕點便要開口吃起來。

季暖搶過糕點應道:「這是程筱柔給我的,沒你的份兒。」

「哼,小氣,這哪是給你的,這是給人家宋忘塵的,你倒是吃得心安理得。是不是覺得其實做宋忘塵也挺好的,好吃好喝,還受萬人敬仰,呸呸,我都要羨慕嫉妒恨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我這是迫不得已,我巴不得早點換回身體回到現代去。」

「換回身體?這種事情本來就不可思議,大慨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吧」!

「要怎樣才算天時、地利、人和呢?算了,這件事情連程錦都沒辦法,你怎麼可能知道。」季暖說完又搖頭嘆息,臉上盡顯失望與無奈。

唐肆言又拿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說道:「好吃,這個程筱柔不但人長的好看,廚藝也是一流,」

季暖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程筱柔可不是你能染指的,她與宋忘塵才是一對兒」只是自己現在佔了別人的身體而已。

「你這話就不對了,像我這麼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的美男子不知比宋忘塵那樣的木頭人好多了,這個程筱柔我追定了」。唐肆言臉上滿是笑意。

「你一個小偷還想追她,你可別忘了,回去你還得跟我回警局」。

你就這麼想回去啊,我覺得這裡挺好的,雖然吃得清淡了些,不過有山、有水、有美人、還真是不錯,我可不回去了,要回你回。」

「當然要回去了,只是我現在連身體都換不回來。」

唐肆言嬉笑著調侃道:「以我多年看劇的經驗,你們要換回身體肯定要有肌膚之親,要不你親他一下試試,不行你們再,洞房,哈哈…」

「你找死啊,滾,滾回去」。季暖言語間已經開始推唐肆言離開了。

唐肆言一邊走著,又回頭道:「季警官,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吧,說不定真的可行,哈哈…」

季暖立馬搖了搖頭心道:『我在想什麼,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些話,難道真的要…呸,想什麼呢?』

「吃吧」!宋忘塵不知何時已經摘下一顆果子遞了過來。

季暖打量著宋忘塵,又想起唐肆言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別過了頭:「不吃,我不愛吃酸的」。

「不酸,你嘗一下」。宋忘塵難得語氣溫柔又極有耐心,又把果子往前送了送。

季暖不好拒絕,接下果子輕輕咬了一口,只覺得入口香甜,味道極佳,跟剛才的酸果味道完全不同。

「好甜,怎麼會這樣,我剛才吃的明明好酸?」

「五味果與其名一樣,正如人生無味,酸、甜、苦、辣、咸」。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是怎麼看出來這個果子是甜的,它們明明長的都一樣」,季暖打量著手中甜果,又看著滿樹的五味果疑惑不已。

宋忘塵卻不回答,又摘下幾顆果子遞到她手裡,然後又走回山洞去了。

季暖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大聲問道:「你不吃嗎?」

依舊沒有任何回答。

「真是的,永遠這麼冷傲,程筱柔看上你,也不知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季暖說完又咬了另外兩顆果子,都是甜果。

她把手中甜果放在一旁,起身又去摘果。摘一顆咬了一口苦的,丟掉,繼續摘,酸的,又丟掉,如此反覆動作,居然把五種味道都嘗了個遍。

「他到底是怎麼看出來那些都是甜果的」?季暖疑惑的看著滿地的果子,那些都是被她咬了一口又丟掉的。

她背靠果樹坐下身來,此時只覺得又累又困,不知不覺中竟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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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兩世不相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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