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思過(下)

第十五章 思過(下)

《清雅苑》內程筱柔跪在地上開口道:「父親,筱柔有錯,願自行去思過崖思過。」

程錦看著女兒,她的心意自己作為父親怎會不知,只是她與宋忘塵相處十年有餘,感情從來都是她一廂情願。

而季暖一來就和宋忘塵互換身體,兩人相處久了,情愫暗生,豈知這是不是命定的緣分,再說,感情里從沒有先來後到之分。

「起來吧」!程錦扶起女兒,卻不忍說破。

「父親?」

「柔兒,為父知你心意,只不過思過崖是靜心思過之地,你若去了豈不有違初衷。」

「可是,師兄身上還有傷。」

「忘塵自幼修行,那點傷自然無礙,放心吧!」

「父親不讓女兒去,為何又讓季暖去」?她在來時看到季暖往思過崖去了。

這是第一次乖巧的女兒用質問的語氣同自己說話,他的心裡自然不好過:「柔兒,有些緣分上天早已註定,你何苦為難自己。」

「父親此話何意」?難道他們早已在一起了,搖了搖頭立馬否定自己的想法,不會的,師兄不會的。

「回去吧」!程錦輕輕揮手示意,終是不忍說出傷害女兒的話。

「父親…」

「你若真想思過,便自行去藏書閣抄寫經書吧!走吧!」

程筱柔知道已沒有商量的餘地,失落的離開了。

「女兒,我怎會不知你的心意,只可惜,你們終究是有緣無分」。程錦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搖頭嘆息。

唐肆言一直站在門外,此時見程筱柔失魂落魄的走出來,心裡也有些難過。

「師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放心吧」!程筱柔故作鎮定回應著。

「你別太難過了,怎麼還上趕著去思過呢,不如我陪你出去玩,這樣你心情肯定好很多,我們就去…」

程筱柔不等他說完,打斷道:「不必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回去吧!」

「那好吧,你要有事記得找我,我隨時都在…」,他還想再說時,程筱柔已經獨自走遠了。

他不禁心道:『憑我一個二十一世紀美男子,還會追不到你,就算你是天上的仙女,我也定要讓你思凡,只是、你思凡的人卻不是我』。想到這兒又覺得有些氣餒,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清律堂》內江雨正跪在地上,諸遠智一臉嚴肅。

「師尊,弟子知錯了,讓師尊失望了。

諸遠智怒道:「你還知道有錯,那為何明知故犯?」

此時諸長欽本氣憤不過,想著在他師尊面前開口抱怨江雨之過,好讓他受些懲罰,以報唐肆言得罪自己之仇,誰讓他是唐家家臣呢?

卻沒想到剛好聽到諸遠智斥責江雨,他便在門外偷聽起來,心中也覺得消氣許多。

「弟子知錯,望師尊處罰。」

諸遠智看著江雨,語氣卻突然緩和下來:「為師知你乃是唐家家臣,事事為唐家考慮,可你為何不為自己考慮考慮?你天賦異稟,是個難得的人才,只要勤加修練,他日修為必會超越長欽乃至宋忘塵」。言語間已親自扶起江雨來。

「謝師尊抬愛,江雨定不負師命」。

諸遠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回去吧!好好修鍊。」

「是,師尊」。江雨說完便徑直走了出來。

門外的諸長欽早已緊握拳頭,渾身顫慄,心裡憤憤道:『師尊竟如此看中他,那他又把我至於何地』?

江雨出門時剛好看到他在門后,行禮喚了聲「師兄」便離開了。

諸長欽看著江雨遠去的背影,心中更加氣憤。他回到房間,更是氣憤的把桌子上的茶具通通打翻在地,拳頭也一直不停的捶打著桌面。

「為什麼?為什麼?他一個家臣憑什麼?啊…」。他氣憤自己比不過宋忘塵,現在連一個家臣也比不過。

李慶源聞聲跑了進來,「師兄,你這是怎麼了,什麼人膽敢得罪你,我去教訓他,是不是那個唐肆言…」

「滾…」

「師兄,你別一個人…」,話沒說完諸長欽突然站起指著他怒吼道:「滾,滾出去。」

「好,師兄你別生氣,我走,我走」。他說完便灰溜溜的跑出去了,卻又突然在門前停下腳步。

心裡狠狠道:『你以為我真的想管你,等我做了內室弟子便再也不用看你臉色』。不過他心知自己還有一個最大的阻礙,那就是江雨。

除掉江雨,他心裡生出一個惡毒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便徑直離開了。

「嘶…」,季暖是被冷風吹醒的,背上傳來陣陣疼痛讓她痛呼出聲。

「我怎麼睡著了,宋忘塵呢」?她緩緩起身,撿起剛才宋忘塵採下的甜果回到山洞。

「宋忘塵,你餓了嗎?要不要吃…」?眼前空無一人,心裡湧起陣陣失落。然後故作輕鬆的說道:「走了就走了唄,這裡是我一個人的了,我不知道有多自在。」

「你真的自在嗎?明明你立了大功,卻要受罰,還要在此思過,你真的不怨恨嗎?」

不知何時,鎖妖囊飛到了半空中,怨靈的聲音正從裡面傳出。季暖才想到剛才隨意把它放在岩石上,竟忘了收。

「怨靈,少在這裡迷惑我,我怎樣與你何干?」

「你還真是不領情啊!我可是好心,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哦,那你說說看。」

怨靈感受著他氣息,漸漸的在他身上發現了季暖的影子,就像上次在季暖身上發現宋忘塵一樣,它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你和宋忘塵互換了身體,你現在最想做的肯定是換回身體,而我是唯一一個可以幫到你的人。」

季暖心中微微詫異后又覺釋然,這個怨靈自然有些本事,不然也不會掀起那麼大的風浪來。

「人?你也配叫作人,不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罷了。」

「殺人,我從未殺人,是他們自己心中有魔,我只不過稍稍幫了些小忙而已。」

「強詞奪理」。

「好,我不與你爭論這個,你就告訴我,你想不想換回身體,我可以幫你啊!」怨靈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當然,你說說看怎麼換?」

「這世上所以事情都是有條件的,我幫你,你得先放我出來,放我出來吧!我可以幫你…」

「妖孽,休要迷惑人心」。宋忘塵的聲音傳來,手上施法將鎖妖囊收入手中。

「宋忘塵,你沒走?」季暖此刻幾乎是歡呼出聲。

宋忘塵此前是去山下冷泉療傷去了,此時已經換上一身乾淨的校服,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多了。

「怨靈最擅長迷惑人心,你休要被它迷惑。」

「我沒有,我才不會被他迷惑」,她身為民警這點自制力還是有的。

兩人四目相對,氣憤又變得尷尬起來,「那個,你剛才去哪兒了,我還以為…」

「冷泉,療傷」。宋忘塵隨即轉身,走到岩石上坐了下來。

「冷泉,你房間的不是溫泉嗎?你這幾個月不會一直都在冷泉中泡澡吧!怪不得…」。怪不得他每次來大姨媽都腹痛不已,自己之前從不會這樣的。

暮溪常年清寒,但各峰都在溫泉供應,他究竟為何去泡那冷泉呢?

「怪不得什麼?」

「你知道嗎?女孩子生理期前後都應該少碰冷水,泡冷泉絕對是大忌。」

「生理期?」他聽不懂。

季暖摸了摸腦袋,她居然試圖告訴他這些,真是瘋了,難道想一輩子待在他的身體里啊!

「算了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懂」。見宋忘塵依然疑惑的看著她,急忙將手中甜果遞了過去,笑著說道:「那個,你餓了吧?這是甜果,你摘的。」

宋忘塵接過果子,咬了一口。

「甜嗎?」

「嗯」。依舊不帶表情的回答,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半響,季暖有些忍不住的開口:「那個,我睡哪兒」?這裡只有一塊岩石。

宋忘塵卻不回答,自顧自在岩石上打起坐來。

什麼嘛,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不對,他現在才是那香玉。季暖想到此又四處找了些乾草墊在地上,就這樣斜靠著洞壁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時,天已大亮,季暖揉揉眼睛,緩緩起身,身上的疼痛似乎沒有昨日那般嚴重了。她走出山洞便見到宋忘塵正捧著一堆果子遞了過來。

「給我的,這麼多」?她說著已伸手接了過來。

「嗯」。

「你吃嗎?」宋忘塵卻像沒聽見般又進去打坐了。

季暖咬了個果子,依舊香甜。心道:『他究竟怎麼看出來的?不管了,有的吃就行了。』

這樣一連過了好幾天,宋忘塵每天除了打坐,摘果子,就連話都很少說,一般都是季暖問幾句他才回一句。

「好無聊啊,宋忘塵你陪我聊聊天唄」!季暖伸了個懶腰開口說道,這幾日她也去過冷泉兩次,冷泉雖寒冷無比,對療傷卻不錯,她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你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吧!比如你是怎麼來暮溪的,又是怎麼做到名揚天下的,還有…反正都行」。季暖已經走到他面前單手撐頭蹲下身,一副忠實聽眾的模樣。

宋忘塵似乎聽不見般,依舊無語。

「好無聊啊,你就不能說句話嗎?嗯一聲也行。」

「嗯」,他真的嗯了一聲。

季暖無語的站起身來,來回渡步,她實在太無聊了,這幾個月來她扮演宋忘塵已經很少說話了,現在在這裡終於可以做自己了,卻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你不願說你的事,要不我和你說說我們那個世界的事吧!怎麼樣,想聽嗎?」

宋忘塵突然睜開眼睛,他確實想知道她說過的一個沒有妖魔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眼神也向著季暖的身影飄過去。

「你想聽啊」?季暖見他難得有興趣,便想著逗逗他:「你想聽也可以,不過作為條件你也得告訴我你小時候的事兒。」

宋忘塵又似乎沒興趣般閉上了眼睛,季暖見此忙開口道:「別,別啊,我說還不行嗎,你別不聽啊。」

見他又睜開眼睛,便心滿意足的講起來。

「在我們那個世界是沒有妖的,我們大家都是和平共處,每天我們都會為了生活,拚命工作賺錢。不過我不一樣,我工作是因為我喜歡做這份工作,我喜歡當警察,警官對我來說不僅是一份榮譽,更是一份責任…」

季暖說到自己的工作,便滔滔不絕起來,宋忘塵似懂非懂的點頭。

「你知道什麼是警察嗎?警察就是相當於你們這兒的捕快,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季暖得意的拿出槍來。

「這個你見過的,就是我打中怨靈的槍,你別看它小巧玲瓏的樣子,它的攻擊力可不必你的誅邪差,砰,只一聲對手就應聲倒下了」。季暖說著更是做了一個舉槍的姿勢,而後更是得意的吹了吹槍口。

「在我們那裡,還有很多你沒見過的東西,我們雖然不會御劍,但我們那兒有一種東西叫做飛機,它的速度可比御劍快多了…」

季暖滔滔不絕的講著現代的東西,就連火車,地鐵,公交車等等的交通工具都講了起來。

不知不覺得她都說了一天了,宋忘塵難得的再也沒有打坐,而是細心聆聽,偶爾還會問一兩個問題,兩人間也少了些尷尬,變得輕鬆自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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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兩世不相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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