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女冠 第十八章 孽緣
綉珍踏進院門,那血紅色的內牆透著古韻的凄涼,似乎有些可怖。
白玉台階上滿是零散裂痕的石英,亭台樓閣下卻有一口枯井,上面貼滿了符咒,錯落有致的幾乎貼滿了整個樓閣,觸目驚心。
周圍毫無生機的花草彷彿低哀了千年的情緒。
綉珍看到這裡,都不想在往裡面走了。
進入屋子,屋內冰涼破面,涼而不寒,眼前鏤空的花雕古色古香,留有太古千年的韻味,滿屋子都是中藥味,刺鼻得很,躍過屏風,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個遮掩這嚴嚴實實的女子閨床,不遠處在木製梳妝台的銅鏡依然是光澤,似乎是剛擦拭一樣。
觀其簾後身形,似有弱不禁風之嫌矣,簾帳之內不時有嚶嚶呻吟傳來也,甚是疼人。
綉珍到了這裡才算真正的明白了。
不由得問了一句:「鄭太公可有求醫?」
老爺身後的兩名僕人,給綉珍眼神,讓其不要再提大夫。
鄭老笑面撇了一眼僕人,笑面道:「醫者豈能療此症,若乃可行,老早治其疾眚矣也。」
綉珍心想:「原來這老爺子通道要比信醫更誠心,就是因為這一點,他才廣交道修為孫女看病啊。」
鄭老道:「這是老朽的孫女兒,因患疾病不能起床,還請見諒。」
隔簾嬌音,似乎就連胸膛都承受不起這嬌弱的聲音負荷:「小女見過女冠。」
綉珍看了一眼床上咳個不停卻有嬌柔的女子,問鄭老:「鄭太公孫女兒可是深夜犯病,白日似好,不過現在,甚至是於白日里也嚴重乎?」
鄭老驚訝道:「不錯不錯,孫女兒因落井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看醫抓藥無濟於事,後來請來一位醫道為其豎陣,便有所好轉,可是現在那道士不知去向,孫女兒又嚴重病情,后又請來不少法師道士,也是治其不好,越來越重。」
綉珍問道:「請問太公,小女可到婚配年齡?因何落井?」
鄭老嘆了一口氣道:「哎~孫女鄭芳永年芳二十三,早已到了婚配,切無良緣佳配也,是深夜失足,落入井中。」
綉珍以所學安慰道:「鄭太公不必擔心,福分是禍患產生的原因,禍患是福分產生的根源;誰能知道終極的標準?正又會轉變為邪的,善又會轉變為惡的,她的迷惑,由來已久。」
鄭老手捻須髯:「女冠說的是小女有心病,福分為禍源?」
「正是。」
鄭老道:「幾年前是有過一份,不過被我給拆散了,難道——?」
說完簾后的咳嗽聲音不見了,哭泣聲音變得越來越大。
綉珍聲音變小,傾頭道:「太公,不用綉珍說,您老也應該明了,病來的原由吧。」
鄭老眉目一啾:「你門快去那十里坷鄉把鈃家那小子給我請來,如若不來,給我綁來。」
~
《墨俠.道》第二卷內,女病家愁。女愁,莫如愛,女美,莫過於情。情為美也,或傷父母。墨俠意接苦,解恩,父母亦得,和家庭為道也,另有一解名曰看破紅塵乎。
綉珍解難,便由此篇意解鄭家病也。
鄭老道:「女冠晚間可留俯內吃齋否?」
綉珍有所忌憚轉眼想了一想,繡口一開道:「那小道恭敬不如從命。」
恭進一仆道:「老爺茶齋已備好。」
鄭老手一抬邀請綉珍里去。
「裡面請!」
出閨房,東走十幾步便到茶居。
綉珍一抬頭,只見休閑茶居,四個大字。
……
綉珍來到居內,望去矮凳居椅后,掛著一幅天下獨有的字跡。
日常游車客
靜飲清泉茶
綉珍不由得讚歎道:「好字,好意境。」
綉珍心想:「想必這鄭老曾經也是,周遊列國,尋找道心。看這家裡的樣子及擺設,俯內積蓄都是被這鄭女所滯留散盡,這情傷真的很大啊。」
~
鄭老扶椅上座問道:「還未請教女冠尊姓大名?」
綉珍吹茶后抿了一口答道:「貧道乃坤山,坤觀修士,胡綉珍。」
鄭老驚訝萬分問道:「喔~?胡月茹是你什麼人?」
綉珍驚訝不已答道:「是我恩師,怎麼——鄭太公知道?」
鄭老爺哀嘆說道:「哎~!不瞞您說,我也是在告示上看到的。」
「告示?」
「不錯,就是城裡的告示上,節哀呀!節哀!」
綉珍身感不妙,急忙詢問:「告示說什麼?她怎麼了?」
鄭老端茶凝望道:「喔~你還不知道嗎?」
綉珍放下杯具,起身扣禮:「還請鄭太公明示。」
鄭老又嘆了一口氣道:「哎~這胡月茹被土匪殺害,白道已經仙逝了,已經被我等就地安葬了。」
綉珍如萬箭穿心,五雷灌頂,傷心不已,癱坐與於地,綉珍痛苦莫過於此。
綉珍被下人扶起顫抖的身體。
綉珍孩童心性不減,當下放聲大哭了起來~
鄭老安慰道:「女冠請節哀呀!曾經我周遊列國,途中遇到土匪,害死了我的妻子,現在想想——,哎~都過去了,她的死換來我半世孤寂,但是卻讓我一世太平,也算是值了。」
「師傅也是用生命換我一世太平嗎,可這份孤寂該當如何緩解呢?!」
「老爺老爺——。」
「怎麼樣,人請來了嗎?」
「沒有沒有,聽說這鈃文在三年前就已經離開了家,至今沒有回來過。」
「什麼?」
綉珍邊抽咽邊想:「鈃文?怎麼是他?!」
酉時綉珍潔發整裝,一人來此閨房,手託名木鳥紋托盤,乘上茶盞,一旁是一碟綠豆糕。
綉珍得知是鈃文之後,請求獨入閨房,以自身為引,度化鄭老爺的孫女兒。
~噹噹當
「是誰?」
「是我,今天上午那個小道。」
苦音道:「你進來吧!」
~
綉珍單手托盤,推入閨房。
只見鄭小姐側坐梳妝台,輕捋油光墨發,用玉梳不停的梳理自主盤好,卻不知為何,神情儀態卻與之前大有不同,往臉上均勻的塗著淡淡的胭脂。
綉珍靜待不答,站立屏風之外,從屏風縫隙看去,待嬌媚鄭小姐描眉插花起身後綉珍方才開始準備說話。
綉珍心想:「這大小姐當的,居然連丫鬟都沒有,如此孤僻。」
鄭小姐柔身一出,淡紅色青絲衣,飄香誘人,精緻桃花面,五官端正精秀。
視綉珍無物擦肩而過,期盼的眼神望去門外,不顧綉珍托舉,走出屋門,綉珍也跟隨而去。
鄭小姐漫步走到樓台井邊。
下人們正在清理這裡的符咒紙張。
鄭小姐坐在不遠處的石凳。
拂袖蘭花一指桌。
:「你放這裡吧!」
綉珍將托盤放置石桌上。
有一下人迎來道:「小姐這裡風沙大,還是請回屋吧!」
綉珍甩了甩酸麻的胳膊,把剛才的氣撒在這下人身上。
:「這裡是鄭府內院,何來沙,再說今日陽光明媚何來風,小姐久久不肯見光,你們都脫不了干係,怪不得小姐不愛用你們。」
「可是這是姥爺要求的讓我等看好小姐。」
鄭小姐抬袖遮口,乾咳了兩聲:「下去吧!你們都下去吧!」
下人都對視了幾眼道:「是––。」
鄭小姐這才看去綉珍放下的托盤,面有仇怨,捏起一塊綠豆糕點,抿了一小口,咳嗽兩聲。
「斟茶。」
綉珍忍氣給她斟茶道:「小姐不是不需要下人嗎?」
鄭小姐看了一眼綉珍的青臉道:「就憑本小姐的美貌,可以讓其服臣。」
「拂塵(服臣)!看來這鄭小姐受到的迫害不淺啊,不僅僅是受至她爺爺呀!八成是瘋了,無藥可救。」
綉珍抬頭看了一眼鄭小姐,心想:「那些惆悵的思戀,最後不都熬成了黑眼圈了嗎,還敢自稱絕美,切。」
小姐自言自語邊吃邊說:「情就如這茶飲,人就如這綠豆糕,一口糕——一口飲,若無飲卻難以下咽,即便是入口酥滑,甜而不膩,入口極化,一線喉的高級點心,我也需要飲才能下咽,因為習慣了。」
綉珍到了嘴邊的話被這句話給咽住了。
綉珍心想:「那鈃文在我離開觀的時候被萬箭穿心了,看他如此迷戀思念,要是說出來,怕是又要跳井了。」
完全沒有情感經驗的綉珍,只能將其先遁入道門,讓其看破紅塵。
綉珍道:「當你快樂時,你要想,這快樂且不是永恆的,但當你痛苦的時后,你要想這痛苦也不是永恆的,便沒了痛苦。」
鄭小姐似乎沒聽進去,自言道:「烽火連數月,情書是否可抵萬金呢?」
「不過我還是習慣了乾咽這綠豆糕了,因為愛。」
「好吧!你說來說去,還是要吃的,把本道都繞暈了。」
鄭小姐給綉珍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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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鄭小姐坐在一旁哭泣。:「這該死的丫鬟,該跑的都跑了,該來的早晚都會來的!」
身旁凝望不定的鈃文,見到她哭成這樣,心裡卻似有幾分的難過。
鈃文道:「天若塌了,只要你還留在我的身邊,我便為你而戰!」
說完豎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我銘文對天發誓……。」
鄭小姐一把抱住席地的銘文:「只要你能開心我什麼都願意。」
鈃文道:「我寧負天下人,也不負了你。」
他把喝了半碗的燒刀子酒倒進門外的柴火,摟著鄭小姐一人走進屋內。
鄭小姐將一根紅綢子系在銘文的右肩~
:「這是鄭兒親手為我佩上的綢帶,誰說抵不上千軍萬馬的勇士!」
說完便揮袍而去,站到門口又道:「待我戰回,我定娶你,若我戰死,你便——改嫁吧。」
大步邁出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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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回來
綉珍心想:「原來他並不是記恨老爺子,而是她知道鈃文去了戰場?!」
鄭小姐急忙看去綉珍,焦急的抓住綉珍嬌手問道:「我爺爺,我爺爺把他請來了嗎??啊??」
綉珍卻不去掙脫淡定不答,任她緊張,因為綉珍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本想以道感化,誰曾想這鄭小姐不進言。
綉珍剛想好了騙詞,卻被鄭小姐搶先道破:「對呀!爺爺怎麼會將他帶來,他早就死在了戰場上了。」
從小就不會撒謊的綉珍道:「他沒有死在戰場上,是死在!在……。」
「在什麼地方,你是怎麼得知?是不是死在坤觀?」
綉珍一怔,卻還不等反應,鄭小姐竄身又跳進井裡,綉珍上前只抓到小姐腰間的一枚玉佩。
撲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