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觀念衝突
南郊文化市場里的午夜精靈網吧內，烏煙瘴氣中幾個人影姿勢各異的坐在電腦前面，熟練的敲著鍵盤，如同資深音樂家撥動琴弦一般，熟練、迅速。
一個長頭髮絡腮鬍的高個青年把一盒速食麵重重的頓在電腦桌上，高聲叫囂，「臨海市容不下我們，那就叫他毀掉吧！叫他們頭疼，叫他們發瘋，叫他們知道網俠不是吃醋的。」
旁邊一個腦袋上掛著頭套牽引帶的年輕人，揉了揉生疼的頸椎，拍著桌子附和道，「黑暗騎士，沉寂這麼多年了，咱們與世無爭，是他們逼的，這是嚴重鄙視你的存在……」
他手指修長，皮膚白皙，看起來更像個三流鋼琴師。
說完，他從成堆的煙盒中檢出幾個薯片，扔在嘴裡咔咔吃著，抬頭看向了臨海市電子地圖，臉上閃過了一絲別人難以察覺的狡詐。
別人更難以察覺的是，他依舊保持著一臉冷漠，手指靈動的在手機上打出了一句話：「黑暗骷髏系列計劃已啟動，死人、恐慌、摧毀他們的重點目標……」
在他們看來，午夜精靈網吧就是他們所有的一切，是精神的寄託，是賴以生存的家園。在別人看來，他們是一群整天混在網吧里電腦前的年輕人，無所事事，不思進取。
十幾天前，市裡幾個聯合單位組成的聯合工作組，檢查到了這裡，掐了網線，貼上封條，下了停業整頓的通知，弄的他們心情極度不爽。
整改內容涉及不少，只要按照要求弄好，很快就會開門營業，檢查員做了耐心的解釋，但在這群鍵盤俠看來，就是對他們趕盡殺絕。
叫黑暗騎士的小夥子，是這群人的頭，想起那天的事，目光看向了幾個踩碎的優盤，鐵青的臉上浮起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代碼、程序，老子容易嗎，浪費了我多少腦細胞……」
「還有碗面……」
「老大，咱連創可貼錢都沒賺回來……」
「瘋了，他們是瘋了，根本就不懂黑客的厲害……」
「叫他們去死吧，一群無知的人……」
一台台電腦前，眾鍵盤俠發出了共鳴的叫罵聲。
……
在這場見不到對手的博弈中，雙方都用出了看家本領，而方天宇因為高峰的施壓，如同腦袋上扣上了緊箍咒，不得不滿臉苦悶的聽著高峰繼續訓話。
「公共設施、水電、通訊，凡是和老百姓有關的目標，全給我看好了，對，還有各單位的電腦，快……」儘管領導的威壓像一把無形利劍懸在頭頂，他還是快速的發出了指令。
年近五旬的高峰此時已經有些亂了方寸。這樣也好，聽方天宇狡辯還要出事，竟然冷冷的逼問他會出什麼事。
「拿來，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就是穿著制服的酒囊飯袋。」高峰顧不上身份了，生硬的奪過來方天宇的手機，氣急敗壞的摔在了地上。
客商、會議代表，正滿腹牢騷的散去，就聽著有人驚恐的叫了起來，「天呢，這玩意怎麼著了……」
眾人回頭望去，就見左面那個大屏幕正在呼呼燃燒，看樣子應該是電阻絲連接在了一起，迅速發熱，引起火情。
一個LED值不了多少錢，可這是挑釁，是給高峰為代表的市裡上眼藥，是在世人面前送來最大的嘲諷。
「小子，作為人民警察，你這就是瀆職，嚴重不作為，馬上給我……」高峰怒不可遏的做出了決定，滾蛋二字沒說出來呢，就見一個秘書模樣的年輕人舉著手機，著急的彙報道，「市長，市政大廳所有辦公電腦中毒，經過網警緊急搶救，已經暫時恢復正常……」
亂成一團麻的亂局中，又出現一個重大情況，好在補救及時！高峰微微抬頭，口氣複雜的自語道，「這也是你們乾的？有這麼神奇嗎？」
郭忠明從方天宇表情和小動作上就猜了個差不多，趕緊低聲彙報，「是，方天宇手下的網警乾的，目前看應該是網路黑客、黑手作案，小方他們重點保住了全市重要目標。」
「真有這麼神？能操控會場？能遠程破壞電腦？對，小夥子，那個跳樓怎麼回事？」高峰表情緩和了不少，顯然是想明白了一些事，看向方天宇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市公安局頂層一處辦公室內，五六個警服男正在盯著屏幕歡呼，靠近門口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一級警司。他五官凸出，眼神有些木訥，一看就是少言寡語的人。
他興沖沖的走到門口，撿起一個滿是灰塵的暖水瓶，掂了掂，發現沒水，滿嘴的牢騷，「網警啊，辦案不給車，領導就是不待見，案子破了，連口水都沒得喝。」
「黃老邪，滾回來，滾回來，小心又叫你掏下水道去。」卡台里站起了個白胖胖的小子，壓低聲音的訓著他。
說著，拿出了嘴裡含著的棒棒糖。
此人網名閃電，網警是他公開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國內外無數個黑客論壇中小有名氣的黑馬人物。
再看黃老邪，也就是老網警黃大年，下穿警褲，上身灰不拉幾的襯衫外面套著一件骨灰級的馬甲，這形象絕對是警員中的另類人物。
網警大隊里形象好，陽光帥氣的人少，大部分都是個性十足的電腦高手。他們無論是在單位考勤，還是績效考察，在各部門總是低人一頭。局裡一遇到冬天掃雪，夏天清下水道這種事，領導準會想到這些人。
一連串的疑難案件瞬間出現了曙光，高峰儘管還在擔心怎麼補救今天的事，但總算看到了希望，旋即就追問上來了，「小同志，跳樓的事也是對方操縱的？」
方天宇心裡五味雜陳，他心情沉重的撿起地上破碎的手機，擺弄了下，無比遺憾道，「查到線索了，作案者的IP地址，賬號密碼，把這些和受害者徐花花的信息關聯一起，數據吻合……」
經過了冷落、質疑的打擊，方天宇說話謹慎了很多，到了最後只是說了聲「我們有點把握」，如果把黃老邪他們查到的受害者的行動軌跡、網上聯繫人、生理周期、環狀社交圖說出來，只怕是這些領導們聞所未聞的說法，還得挨上一頓狂風暴雨的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