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淺歸 霧漫蒼瀾
清晨的蒼瀾山霧氣繚繞,景似夢,境如仙。回庄的小道崎嶇蜿蜒由於秋季潮濕上面長滿了青苔,遠遠望去像一條青翠的玉龍盤旋而上,秀麗壯觀。小道兩旁的紅木圍欄上爬滿了紫色的藤蔓,上面開著淡藍的小花,不俗不艷,很是好看。
菩提拂著蔓上的露珠,任由它們沾於指,沁於心。
若非昨晚起了仙術佛照,靈力消耗的厲害,他們二人定會御術回庄哪裡還能賞到這等風景。
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一個暗紅的涼亭杵在山間,像是有些年頭了,四根柱子上的紅漆也掉了不少,涼亭的正前面掛著一塊牌匾,上面赫然寫著四個鎏金大字「御靈山莊」菩提抬眼看著這四個大字,不知為何很是安心。
穿過涼亭,抬頭便是御靈山莊的大門,只見猩紅的大門微微掩著,上面還沾了少許塵土。
進入庄內則又是一番景象。說是一個山莊,實則像是改建了一整座山,自下而上滿是懸樓高閣,有的精緻絕倫,有的清新雅緻。在古樹飛瀑的映襯下更像是人間的仙境。只見雲霧繚繞的山頂雲端幾座樓台,婷婷玉立,宛如翹首以盼的美人。庭院裡面便是荷塘花海,或是連著涼亭的水上石階。
如是換了他人看到這堪比仙宮的美景定是千萬個嘆為觀止。但是對於御靈山莊的人來說,這裡便是他們的家而已。
菩提和糖九躡手躡腳的走上台階向正殿里張望。這時一個不緊不慢且又略帶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哦,婆婆這是要出去呢還是剛回來?」
菩提和糖九全身一震,回過頭來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坐等好戲上演的俏公子。
公子姿態儒雅,一身淺青色的衣衫更顯素凈。眉若寒劍輕挑,目似流光波照。即不失男子的英氣亦有勝於女子的俊秀。
若是別家男子菩提定是要使出渾身解數使之為己傾倒,奈何是自家的孩子,還是一個令天下女子都傾慕不已的男子。
所以用美色指定沒戲,看來也只能滅口了,菩提心裡盤算著朝糖九微微使了一個眼色,糖九也真不愧是跟著菩提不務正業慣了的,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兩人一左一右猛的撲了過去,只聽菩提說道:「水月,下山之事,你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咱們今天定不動你,若你敢報於如幻,可別怪我們殺你滅口哦。」
聽到菩提如此大言不慚水月不禁撇過頭嗤笑一聲道:「沒想到婆婆竟如此的不打自招,都這般境地了還做無謂抵抗。莫說滅口,今天若你們能碰到我,我也任由處置,如何。」說完一個流步從二人中間劃出輕身一躍懸於半空,泰然自若。
菩提心想,天哪,這句話若不是在這種境遇里說出,隨便換個場合她都是要撲上去試試的,畢竟「任由處置」的誘惑力還是很大的。
轉念一想如今靈力有虧,莫說禽他就是碰也困難,水月也定是瞧出自己的情況,才如此說的,真不愧是花如幻養大的,心都被狗啃過,都是壞的。
記得當初建庄不易,鬼斧監的人亦是黑心,真是鑿鑿刻刻都是錢,三年下來亦是積蓄全無,而且自己那時三天兩頭就生一場大病,聽說也花了花如幻不少的錢。
為了有肉吃,花如幻便接了許多除邪的大活,雖然路程遠但是酬勞也是可觀。誰知有次除邪回程途中便撿到了這個小禍害。
當時暈過去的他身著霓虹彩緞,頭髮披散著,雖然髒兮兮的但也能從眉梢眼角看出是個面容清秀的小美人。雖然知道這孩子許是糟了什麼劫難才暈倒在山裡,但是也不能苦等,所以便決定帶回去,待醒了問清楚了再說,如果沒有去處,就留下給自己做個伴,想著多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妹妹,菩提心裡也是樂呵。就是苦了花如幻抱了一路。
誰知回來之後,本想給她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的菩提也是著實嚇了一跳。
只聽「啊~~~~」的一聲尖叫,響徹整個御靈山莊,想想偌大的御靈山莊回蕩著尖叫也是嚇人。
花如幻也是累個半死,剛沐浴出來想好好睡一覺就聽到御水菩提一聲鬼吼,嚇得他外衣也顧不得穿就要向外走。誰知只聽咚咚咚的腳步聲由遠到近,咣的一腳就踹開了他的門,就看御水菩提扛著一個東西進來就扔在了花如幻的床上,之後又氣鼓鼓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花如幻看著這一切,腦袋是懵的,臉是綠的。心想:什麼情況,剛剛是誰,把什麼東西扔我床上了?
待御水菩提抽風似的走遠,花如幻才想起來過去看看。花如幻默默的吞了一下口水,用他的佩劍慢慢的哆哆嗦嗦的把被子挑開,當花如幻看見一個只裹著一個單子的白水月的時候,嚇得差點把劍扔了。
只見花如幻連滾帶爬的跑出去沖著御水菩提的南湘張嘴就喊:「喂喂喂,御水菩提,老子可真不是變態,再說她也太小了,老子可真下不去手,過來,拿走!
「你不要就扔出去吧,讓一個臭小子在我房裡,傳出去了我的老臉往哪兒擱!」
「臭小子?男孩子?」
於是,白水月就留在了御靈山莊。
於是,發現這孩子是與生俱來的萬尊靈體。
於是,御水菩提便又多了一個剋星。
如今想想,如果當初撿的真是個女娃娃那該多好啊…
「婆婆,還打不打啦?」見御水菩提神遊個沒完糖九小聲的問。
「啊?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能打我們家水月啊,疼還疼不過來呢,是吧,月兒。」菩提說完朝著水月快速的眨了幾下眼並給了一個大大的假笑。
聽到菩提那番話,糖九抿著嘴也不言語,抱起拳就是一陣猛拜,那崇拜的眼神就像是在說:佩服,果然是活了七百多年的老妖精,說起謊來真是連自己都能信了……嗯……好佩服。
水月到像是聽慣她胡扯一樣,不動聲色波瀾不驚。
「水月,好水月,下來,婆婆有話同你講」
「婆婆連著三夜偷偷出去,莫不是又闖了什麼禍讓我去擺平吧?」
聽到這些菩提像是被人揭了傷疤一樣瞪著眼睛喊道「白水月,白小五與你我可言明,上次我真的就是路見不平,不忍心讓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陷入那煙花之地,我哪兒知道那是青千縷的家事啊,人家就是犯個小錯,至於嗎,當真是個變態。」
「所以…你就差點拆了煙雨樓?還傷了那麼多人,賠償的銀兩我已差人送去,到是好說。至於那幾個重傷的人能不能治好就看如幻能否取來凝露了。到時候自己去送,沒人陪你。」
看菩提蹙眉不再言語,彷彿是真的知道錯了,水月踏風而下,像是察覺了什麼,向天空看去。
一隻羽毛似雪的白鴿飛來落於水月已經抬起的手背上,腿上系著一個竹筒,水月打開竹筒從裡面拿出一卷便筏,看了一眼道:「我要下山一趟,你們進去好生歇息,之後的事不必再管了」。說完便踏風而去。
待水月走遠,菩提若有所思的對糖九說「小九,水月剛剛是不是說,以後的事我們不必管了?他這話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不用我們管,自有他人管唄」。說完兩人突然如夢初醒一般,儼然一副「不可能吧」的神態。
菩提哈哈一笑滿臉的自嘲,有氣無力的跟糖九說:「小九啊,在這御靈山莊,你我可是自詡比猴子還精,不想如今還真當了一回猴子,而且還是讓人當猴子,給耍了。」說完晃晃悠悠的就要走。
糖九道:「婆婆又要去哪兒?」
菩提沒好氣地說:「回房,睡覺。」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空留糖九一個人在台階上一邊懊悔的打著滾,一邊鬼哭狼嚎:完了,完了,怎麼辦,如幻哥哥非殺了我不可,小命危矣……小命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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