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妖物
殺掉了賊人,雲羿提著斧子回返,與胖子回合之後將那把染血的斧頭給了胖子。
胖子的任務是埋了女屍,但凍土太硬,他又沒有挖掘工具,便一直放著沒動,雲羿只得取出畫符事物,畫寫火符一道焚燒了女屍。
察覺到那魂氣不曾離去,雲羿便道:「你的仇我幫你報了,卻沒能打聽到你丈夫的下落,我有要是在身,不能在此久留。」
話音剛落,雲羿便感覺魂氣向他靠近,可能是那女鬼還想再央求他,雲羿皺眉說道:「貧道與你無甚瓜葛,莫要得寸進尺。」
言罷,雲羿再畫度鬼符一道,掐訣念咒:「幽關冥途,穿地引魂,符到奉行,遣送亡靈,玉宸道君急急如律令!」
真言念罷,符紙自動焚毀,化青煙去了。度鬼符可以令達九幽地府,敕令陰差前來帶人間遊魂前往陰司。
他不清楚陰差到這裡需要多久,也沒有刻意再等,叫了胖子繼續趕路。
二人本來有些疲乏,但經這麼一鬧便沒了倦意,路上胖子問起先前女鬼在夢中跟他說了啥,雲羿也不瞞他。
「哎對了,塵同子前輩讓你帶的那句話是啥意思?」胖子話鋒一轉。
「好像是說一個婦人有了身孕,臨盆的時候難產了,誰能想到解決的辦法,就繼任掌門的位子。」雲羿搖頭說道,塵同子讓他帶的那句話沒頭沒腦,他也想不出具體是什麼意思。
「繼承掌門之位跟女人生孩子有啥關係?」胖子不解撓頭。
「不曉得。」雲羿搖了搖頭。
「怕是想到了辦法,那婦人也已經死了。」胖子撇了撇嘴,又道,「哎,你說,婦人難產怎麼治?」
雲羿歪頭瞥了胖子一眼,見他訕笑不語,便道:「以銀針刺足三陰交二穴,再瀉足太沖二穴。這法子也可以用來墮胎。」
胖子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二人白天趕路夜晚趕路,行了半月進入荊州北部南陽郡,由於身上所帶銀錢不多,二人一路上不曾住過客棧,只能露宿野外。
眼下早就過了三月驚蟄,按理來說氣溫應該回升,但不知為何今年的天氣很是怪異,到現在還會時不時的飄雪,北風異常凜冽。
外面天寒地凍,二人衣衫單薄,當真是苦不堪言。
「前邊兒就到宛縣了,咱去找戶人家借宿吧。」胖子揉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連連哈氣。
雲羿點了點頭,胖子膘肥還好點兒,像他這種瘦的跟麻桿似的更覺得冷。
打定了注意,二人加快步伐前行,途中下起了鵝毛大雪,二人凍得瑟瑟發抖,哈氣成霜,加快趕路。急行一日,天色漸暗時進入宛縣。
由於天色已晚,且大雪紛飛,城中並無行人。但南陽郡富庶,宛縣是南陽郡郡府所在,此處更加富庶,縣城很大,街道兩邊有不少商鋪。
此時大多數人已經睡下,並無多少人家亮燈,二人尋些燈光前去借宿,盡皆吃了閉門羹。
二人忍著刺骨的寒風在城中晃蕩了許久,終於在城南一片空曠區域發現了一所廢棄的宅院。宅院四周中荒草遍布,院牆多有坍塌。
二人被凍得狠了,推開腐朽的大門進入院中,院內也長滿了雜草,房屋整體還算完整,但因為年久失修,磚瓦受風雨侵蝕嚴重,已經褪色。
「這麼好的宅院,怎麼會荒廢了?」胖子撥開齊腰的荒草,邁步朝正屋走去。
雲羿沒有應聲,胖子所問的也正是他所疑惑的。
正屋的門開著一扇,門上掛著不少蛛網,胖子伸手撥開蛛網將門開大了些,二人相繼步入屋內。屋中傢具一應俱全,擺放整齊,只是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見此情形,雲羿更加疑惑,房間內陳設整齊有序,表明這裡原來住的人並不是搬離這裡,不然不會留下傢具。也不是倉促離開,因為屋內陳設很是整齊。
「睡覺,睡覺。」胖子走到床邊,一把扯下了腐朽不堪的簾帳。
「娘呀!」胖子驚叫后跳。
雲羿聞聲扭頭,只見床榻上竟然有兩具蓋著被子的森森白骨,由於有被子遮蓋,因此只露出了頭骨。
心中起疑,雲羿上前正要掀開被子,剛扯開一角就看到裡面黑糊糊的一面,床褥下有大量的油漬。而在兩具骷髏脖子旁邊的床單上有大量血跡,由於時間久遠,血跡已經發黑。
「這咋死的啊?」胖子臉皮抽搐不已。
「像是睡夢中被人殺死的,死後屍體不曾移出,屍體腐爛屍油與被褥粘在了一起。」雲羿皺著鼻子說道。
「誰這麼狠毒?」胖子歪頭問道。
雲羿搖了搖頭,又道:「沒有親眷給他們收屍,要麼就是沒有親眷,要麼就是親眷也死了。」
胖子多看了骷髏兩眼,轉而快步出門,聽其腳步聲當是往東廂去了,片刻過後胖子離開東廂,又去了西廂一趟。
不多時,胖子跑回正屋,面掛駭色:「死了,都死了,兩邊兒廂房加起來還有十幾個人,死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了白骨。」
雲羿點了點頭,這樣的結果他已經猜到了,只是他不明白誰與這家人有多麼大的血海深仇,竟然做下此等滅門慘案。
短暫的思量過後,雲羿又想到一處疑點,即便是這戶人家被滅門,時日久了附近居民總該察覺到不對勁,會進來查看情況。
但這家人的屍體腐朽的只剩下了森森白骨,也不曾被人掩埋,是不曾被人發現,還是沒人敢動這些屍體?
此外,能無聲無息的殺掉一家人,兇手應當不是常人,甚至不是人,之所以做出如此判斷,是因為屍體已經腐爛化為了森森白骨,而且院中的雜草很高,這表明慘案發生距今至少已有數年光景。
而且這所宅院所處的區域很是空曠,周圍並無其他人家居住,這些都足以說明這裡在過去的數年間有非人的生靈出現,而且現在也可能存在。
「我感覺這地兒邪門得很,要不咱換別地兒住吧?」胖子心思簡單,卻察覺到這裡的詭異氣氛,心裡打怵,說話之時左顧右盼,生怕有什麼東西突然冒出頭來。
「嗯。」雲羿點了點頭,雖然感覺此處有陰物作祟,但僅憑他現在的微末道行,不一定能將其降服。
二人轉身出屋,剛到門口就感知到院中出現到一股濃郁的陰氣,心中俱是一凜,定睛細看,只見密集的草叢之中竟然有一對圓形血光。
「什麼鬼東西!」胖子受驚叫罵,出掌震斷門軸,將一扇木門朝那雙圓形血光丟去。
木門落地發出沉悶巨響,那雙暗紅色圓珠卻偏移了幾尺,並未被砸中。
那雙圓形血光移動之時露出了藏匿在雜草中的形體,此物長達五尺,背生鱗甲,似蛇有足,體呈柱形,頭為錐形,尾長漸尖,呈金碧色,竟是一條巨大的石龍子。
看清此物的形體,二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們以前從未見過妖怪,但此物渾身陰氣濃郁,體型較之尋常石龍子大上百倍,當是妖物無疑。
「靠!」胖子驚中帶怒,叫罵一聲,施展六甲神兵術衝到院中,起腳踢那石龍子的腦袋。
石龍子爬行迅速,自胖子胯下鑽過,突然轉身甩尾猛抽,胖子劇痛慘叫,下意識的起腳去踩石龍子尾巴,石龍子卻已然棄了胖子,朝雲羿撲來。
胖子施展了六甲神兵術,卻也被此物抽得大呼小叫,雲羿更不敢正面硬戰,暴退縱身掠至樑上,石龍子行動雖快,跳得卻不好,又舍了雲羿出門再攻胖子。
乘此良機,雲羿正要畫寫符咒,卻想起硃砂早就凍硬,由於擔心胖子的安危,便跳下房梁出門助戰。
胖子接二連三被石龍子抽中雙腿,慘叫不斷,怒火中燒,多次出招落空之後改攻為躲,但他身法較差,躲也不行,石龍子攻勢更猛,不時以利齒相囁,竟將胖子左腿咬傷幾處。
見得形勢危急刻不容緩,雲羿縱身前掠,待石龍子撲向胖子之時突起一腳,將其踹飛老遠。
石龍子翻身之後怒目相向,再撲二人,二人心有餘悸,左右橫移躲開石龍子。他們本以為石龍子撲空後會回頭,未曾想它卻突然鑽進草叢之中,簌簌幾聲之後便沒了蹤影。
二人疑心有詐,不敢冒然尋找,半晌過後不見動靜,胖子低聲問道:「哪兒去了?」
「跑了。」雲羿垂下了雙手,此間妖氣已然消散,那石龍子應該走了。
「我的個娘啊!」胖子疼得齜牙咧嘴,低頭檢視左腿傷勢,只見左腿上被咬開好幾個豁口,血流如注,浸透了褲管。
「哪兒來這麼大的石龍子?六甲神兵術都扛不住!」胖子將褲管扯下一片,簡單的包紮傷口。
「那不是石龍子,石龍子尾巴脆弱易斷,危急時刻會自斷尾巴迷惑敵人,但不會以尾巴作為攻擊手段。」雲羿搖頭說道。
「那是啥?」胖子疑惑發問。
「不得而知。」雲羿搖頭,他心中的疑惑不比胖子少。
「它咋突然跑了?」胖子追問。
低頭沉吟片刻,雲羿又道:「妖物對修行中人很是忌憚,它應該感知到咱倆體內的靈氣波動。」
「照你這麼說,它道行不淺啊!」胖子說道。
雲羿未置可否,世間萬物皆有趨吉避凶的本能,而異類比人類更加敏銳。此外,他倆被塵同子打通了全身經脈,運轉靈氣暢通無阻,更容易被異類感知到。
「咱們還擱這兒過夜?」胖子言歸正傳。
「還能睡別地兒嗎?」雲羿扭頭看他,此時大雪紛飛,城裡無處借宿,在外過夜怕是會凍個半死。
「有那鬼東西在,夜裡也睡不踏實,要不咱倆想辦法搞掉它?」胖子兩眼珠子一轉建議道。
雲羿點頭回應,疑惑會令人好奇,雖然他很忌憚那形似石龍子的妖物,但也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妖物。
道人對陰魂和妖物有著敏銳的感知力,但這種感知力有範圍限制,以他們目前的修為只能感知到方圓十丈內的陰性氣機。
那妖物現在已經逃出了他們的感知範圍,二人只能撥開草叢,循著妖物離去的蹤跡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