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出了林子,我才認出這是西山腳,先前與狼群打鬥的地方已經沒有任何動靜,義父也不知去了哪裡。
村子里十分安靜,興許是今日發生的事,讓大夥心有餘悸,大夥現在應該都熟睡了。
進了村,四爺拿出那巴掌大的黑葫蘆,把塞子一拔,一股伴著惡臭的黑煙就沖了出來。黑煙在空中四處衝撞,發出小孩咯咯的笑聲,很是瘮人,只見著黑煙一個猛衝就到了身上,我感覺到刺骨的涼意飛快地摸過我的脖子,嚇得我不敢呼吸。
「咯咯……好想吃掉……要吃……要吃……」
小鬼獰笑著,好像激動的要發瘋,就要朝我撲來。
這小鬼要吃我!扛著我的男人怕得打顫,他大喊了聲四爺,希望這小鬼不要再纏在他身邊。
四爺雖然有些怕,更多的卻是興奮,他對著那小鬼說道:「張師傅讓你好好辦事,辦好有賞。」
小鬼一聽四爺說到那死老頭,尖叫一聲,不知是激動還是生氣,一溜煙地竄進了村子里。
它去哪一家,四爺他們就扛著我去哪一家,非要讓我親眼看見全村人是怎麼死的。
我反抗不了,他們逼我看我就看,我要牢牢地記住,他們是怎麼害死這些善良的人的,若我做了鬼,必定要把這些十倍百倍討回來。
第一個死的是阿喜娘,她驚恐地掙扎著被小鬼活生生剝了人皮,她凄厲的慘叫聲,卻沒有一個村民聽到。阿喜娘最後疼得連喊地力氣都沒有,她看到被捆著地我,就那麼死死地看著,直到失血過多,死不瞑目。
第二個是虎子,小鬼上了他的身,用剪刀插進了喉管,然後又剪開自己的肚子,一口一口吃掉了自己的內臟,血噴的滿屋子都是,我的臉上,我的身上全部都是。
「小……七……活……」
虎子斷氣前,沒有說別的,只是喊了我的名字,他叫我要活著。
我記得,我躺在木棺里那些年,虎子常常採花放在我的棺蓋上,阿清和義父不在時,是他守著我,跟我說很多有趣的故事,可是,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虎子再也不能同我說「小七,我娘說了,天冷,讓我帶些棉襖給你……」
他再也不能同我說「小七,我家摘了桃,我挑了最好的給你……」
他不能說了,他說不了了。
我眼裡都是血,整個世界紅的駭人,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看完的,我紅著眼,不停地抽噎,喘不過氣,想哭卻哭不出來,一口氣就哽在胸腔里出也出不來。
我不知道義父怎麼樣了,也不知道阿清為什麼要打暈我,我聽見身旁有人說話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等我醒過來時我發現我在一個山洞裡,山洞不大,一間房子的大小,洞外很黑,山洞裡有火光,我被捆了起來,渾身無力,肩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過,可我無法動彈,身邊是同樣被捆起來,但仍在昏睡的阿清。
山洞裡還有一個老頭,他背對著我坐的離我有些遠,但他聽見了我這邊的動靜。
他緩緩轉過身來,陰鷙的目光看的我心涼颼颼的,他左臉上有一條很長的傷疤,在一閃一閃的柴火映照下,十分駭人。
「小姑娘……怕么?呵呵呵……」
他怪異如同破舊風箱的聲音,聽得我毛骨悚然,怎麼可能會不怕。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回不回答有什麼區別,又不能改變什麼。
「你綁來我們,到底想做什麼!」
我問道,儘管我知道根本問不出答案。
「想做什麼,你會知道的。只是林正風要是知道,他守了這麼久的東西還是出來了,呵呵呵……」
這老頭說的林正風是我義父,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我清楚了一件事,他認識義父,而且他是和那四爺一夥的,因為他們都說到了那神秘的「東西」。
既然是他們要害我們,那個言之為什麼要送我玉,難道也是陰謀?
老頭詭異的笑著,那奇怪的笑聲我不願再聽,我用身體撞了撞阿清,想看他能不能清醒過來,可是阿清一點動靜也沒有。
「呵呵呵……小姑娘,別浪費力氣了,他喝了我的符水,我不願他醒,他就莫要想醒來,呵呵……」
我一聽便不再動作,我也好想呵呵這死老頭一臉,真是陰險。
可是奇怪了,阿清打暈我之後,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兩都被這老頭綁架了。
現在義父怎麼樣了,邪祟那麼多,更何況還有背後使陰招的小人,也不知道義父有沒有受傷。
我心緒不寧地靠著阿清,不知道坐了多久,那老頭像是入定了,也沒有說話,洞外忽然嘈雜起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不一會四爺為首帶著幾個人進了洞,那幾個人里還有黑袍男人言之。
「張師傅,墓穴里已經處理好了,主墓穴之外也都布置好了,你看……」
四爺很給這老頭面子,看得出來是畏懼他的。
而他身後的黑袍男人,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那老頭,不像其他人那樣恭敬,看來是個不買賬的傢伙。
「呵,你要用她做活祭?」
黑袍男人看到角落裡的我,突然冷笑一聲說道,那聲音不大不小,卻讓老頭氣得不輕。
活祭?要用我做活祭?那就是死路一條啊。
我不怕死,但我也不想死在他們手上,更何況要我活祭,那他們會怎麼對付阿清和義父。
義父說那「東西」動不得,若放出來了又會怎樣。
「怎麼你有意見?」老頭不滿地問道。
他早就看這小子不爽了,若不是這小子還有用,他早就弄得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呵,我怕你用不起。」
黑袍男人又冷笑一聲,轉身便出去了。
「哼,用不用的起我說了算。」
老頭冷哼一聲,轉過身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好像要把氣撒在我身上一樣。
「張師傅,那我們……」
四爺還想說什麼就被老頭打斷了,老頭冷冷地說道:「等,等到兩日後,陰時一到再動手。」
「可林正風已經知道了,而且我看他本領高強,墓里跑出來的邪祟,已經被他收了大半,我怕他會壞了咱們的事。」
那四爺取出一根雪茄,身後的一個男人會意上前替他點了火,然後退了下去。
我看著吐著煙圈的四爺,又看了看沒出聲的老頭,知道他們是有備而來,怕是已經對這九轉村了如指掌了。
想起今天那個在院子里勾搭年輕小姑娘的男人,估摸著是在找適合活祭的人選,可是他們又怎麼會找上我,除了那個叫言之的黑袍男人,我沒有與他們的任何一個人接觸過,聽剛才他說話的語氣,應該也不是他要對付我。
我想所有問題都的答案都在這個老頭身上。
「他救人都來不及,哪裡還有空管我們。」
老頭眯了眯眼,從懷裡取出一個黑葫蘆遞到了四爺的手中。
「在村子里,把葫蘆打開,裡面的小鬼會辦事的。對了,把這小姑娘也帶去,讓她見識見識小鬼怎麼殺光全村的人,她的怨氣越重,我們越容易打開封印。」
他竟然要殺了全村的人!這死老頭竟然這麼狠毒,一點良心都沒有,我要是能動鐵定衝上去先打他一頓再說。
老頭揮了揮手,四爺身後的男人就把氣得快炸了的我拎了過去,老頭如枯木的手鉗住我的嘴,我本來就動彈不得,他拿出一張黃符燒了浸在一碗水裡就灌進了我的嘴裡,嗆得我差點背過氣去。我正想罵他,卻發現我說不出話來,這下是動也動不了,說也說不出了。
難道真的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殺光全村的人嗎!
我無法反抗,被一個男人扛著,隨四爺他們出了山洞,出了后一看果然是半夜了,今晚月色十分暗淡,整個山林沒有一聲蟲鳴鳥叫,靜得詭異。
走了一截,就看到一塊營地,有一堆柴火燃著,還有許多人,他們大部分是男人。
我看到了那個黑袍男人,他站在一個女人的身旁,那女人容貌艷麗,神態嫵媚,正同他說著什麼,他只是微微點頭應著。
四爺命人把我困在在一棵樹的樹榦上,留一個人看著,領著其他人吃東西去了。
我不能說話不能動彈,但我的感覺還在,我身上長期得不到活動的酸麻痛朝我一陣陣襲來,憋得我十分難受。
還沒等我難受我,就見先前同黑袍男人說話的女人走了過來,她讓留守的男人退到一邊,背過身去,一臉笑意的看著我。
她這一臉笑,怎麼看都不懷好意,我能預感到,接下來我要倒霉了。
果然,這女人上來就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打得我一陣耳鳴。
要是我能說我,我真想問問她,我招他惹她了?
大街上都是血,老村長被弔死在大榕樹上,茂茂的身體被撕碎不知道被丟去了何處,茂茂的新媳婦被小鬼讓幾個男人活活做死,屍體丟進了水塘里,大壯叔,老幺……
我記得他們一個比一個死得凄慘,他們死前都要我活下去,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是要被活祭的,儘管我現在沒有死,我也逃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