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兇案模擬
李幼儀回到寢室,拉上窗帘,把自己鎖在黑乎乎的小空間里,惶惑的內心卻沒有得到一絲鎮定。
韓永怡,居然真的死了!
李幼儀到此刻還是難以相信。回想起自己那日信口對她說的話,不禁后怕不已。難道自己真是一張烏鴉嘴,說什麼來什麼嗎?還是說,她的死只是一場巧合?
那麼鮑斐呢?殺害鮑斐和韓永怡的會不會是一個人?究竟是怎麼樣的血海深仇,使得兇手在短短几日中連續對兩名女孩下手;這沾滿惡與鮮血的死亡之鞭,下一刻又會抽到誰的身上?
她捂住腦袋,真的、真的好怕。夢遊是自己最近才新添的毛病,監控錄像所記錄的夢遊軌跡固然是事實,但是她自己在夢裡的那些感受也絕非虛假。
在夢裡,有一雙手,牽引著她來到死神降臨的地方。那手的觸碰是那樣地真實,以至於她有種似曾相識之感。這種感覺,每逢死亡和悲劇降臨之時,就會準時出現。
難道我真的擁有預知生死的能力嗎?李幼儀怔怔盯著自己手腕上的黑胎記,此刻的它,更像是死神的戳記,貪婪而邪惡地吸食著人的靈魂,無時無刻不在詛咒著活著的人,帶來可怕的不幸。
死神,你下一次降臨在哪裡?
幸福的憧憬早已面目全非,而喪鐘,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刻敲響。
……
掌握了多番毫無頭緒的線索之後,刑警隊長邢松決定對兇案全過程進行一次模擬。
所謂犯罪模擬,就像戲劇演員在舞台上演話劇一樣,通過犯罪現場收集到的各類證據,結合相關事實,對犯罪者的犯罪過程進行合乎邏輯的猜想、重現,從而理清思路,獲得更多有價值的偵查線索。
犯罪模擬地點就是案發的寶馬車內,邢松扮演兇手,痕迹專家賀凡扮演富學謙,一名叫周岑的女警扮演韓永怡,李幼儀扮演她自己,陳老頭扮演自己。
陳老頭是個倔脾氣,聽到警方要求自己配合製造兇案模擬,立即信誓旦旦地表示全力配合。李幼儀不是學刑偵與法律專業的,對兇案模擬的概念一無所知,迷茫地問道:「我該做什麼?」
邢松回答:「再夢一次游。」
痕迹員賀凡為人和藹,滿臉堆笑地安慰她不要緊張,一會兒只要配合著做好重建過程就好。李幼儀打開手機想問問岩兒姐該怎麼做,賀凡正坐在旁邊,眼尖一下就掃見了「白警官小哥哥」的號碼條。
李幼儀登時臉紅尷尬,賀凡皺起眉頭,不依不饒地問道:「哎呦,小妹妹,我也認識一個叫白引的警官小哥哥。你說是不是一個人呢?」
李幼儀小聲說:「賀警官,我這樣的備註純屬為了自己好玩,你可不跟白警官說啊。」
賀凡喉嚨里滾出一串笑聲,「放心,白哥才不會在意這些。不過,白哥當了這麼多年警察,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個小迷妹。」
賀凡問起她是怎麼認識白引的,還沒等李幼儀回答,就拍了一下自己腦門,「等等!我想起來了,刑隊跟我說過,你媽是特警隊的片玉,是不是?」
李幼儀覺得這位賀警官倒不像其他警察那樣嚴肅,心裡多了幾分親切,點點頭,說:「前些日子南戲有個女孩失蹤了,白警官找過我問話。」
「白哥應該是你媽一手帶出來的徒弟,你管他叫小哥哥也是可以的,」賀凡摸摸下巴,嘖嘖嘆道:「哎,白哥就是白哥,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顆星。」
賀凡和白引都是警官大學的校友,賀凡比白引第一年級,學的是刑偵專業。當時警官大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白引,此人打架霸凌堪稱無敵,打校長、罵教授、喝烈酒,向低年級學生收保護費,一度遭遇退學警告。
李幼儀張大了嘴,不禁刷新了對白引的認知。這樣的人,居然是……那個溫柔正義的白警官?
「沒想到後來公安部門挑特警,老部長還就挑了白哥一個人去。」賀凡臉上一副洋洋得意勁兒,就好像他自己被選上似的,「我們那會兒都罵老天爺不長眼,可老部長說了,他還就喜歡白引身上那股野性。」
李幼儀笑了笑,「我怎麼感覺,賀警官也是白警官的迷弟。」
賀凡和李幼儀交換了微信,他看了李幼儀的備註,噘著嘴說道:「別給我備註賀警官好不好嘛?我也沒比你大幾歲,就當交個普通朋友不好嗎?」
李幼儀一愣,賀凡直接搶過手機直接自己修改備註為「白哥後援會會長」。
李幼儀:……??
兇案模擬正式開始:這天晚上,校花韓永怡因為論壇上的流言蜚語心情倍感煩躁,決定這段時間暫時少與富學謙見面。但她拗不過富學謙,便採取折中意見,在寶馬車中二人約會。
寶馬車就近停在南戲北大門口500處的地方,韓永怡坐在寶馬車裡塗指甲油,一邊等候富學謙,打算完事過後直接回宿舍休息。半夜12:30左右,富學謙由私人司機送到北校門口(此為富學謙自己所言),並與司機約定40分鐘后再過來接他。
富學謙打開車門,二人在副駕駛進行了一番雲雨。同時12:40,住在校醫院的李幼儀開始夢遊,經過體育館門口的攝像頭,穿過林子石子路,走出北校門(此時校門口值班亭的陳老頭已經睡下,並未發現她走出校園),來到韓永怡的寶馬車旁邊。
韓永怡和富學謙正在寶馬車裡打得火熱,都沒注意到有個穿著睡衣的女孩在車尾巴後面站著。
李幼儀看見了車裡的兩人(她說自己在噩夢裡看見了,實際上寶馬車貼的事單面透光膜,當時她所站的那個角度根本不可能看見裡面的情況),過了一會兒,約莫1:30左右,富學謙穿衣服,將手中的香奈兒戒指送給韓永怡,隨即離開。
韓永怡被亮花花的珠寶迷得眼冒金光,根本沒注意到寶馬車門漏出一條小縫兒。
此時藏在暗處的兇手走上前來,直接進入了寶馬車內。隨即鎖上了寶馬車。或許夢遊中的李幼儀為車身所擋(存疑),兇手同樣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兇手或許是韓永怡認得的熟人(李幼儀說她噩夢裡的韓永怡很驚恐,另外屍身的面部表情也極為猙獰恐懼),上來之後二話不說,直接制住了渾身腰腿酸軟的韓永怡。韓永怡大呼大叫,但凌晨一點根本的街上根本無人,沒有得到任何救援。
兇手殺人之心堅決,在放平的副駕駛上把安全帶拉到了頭,隨即用右手在韓永怡脖子上纏了至少三圈(根據現場安全帶卷摺痕跡來看,兇手慣用手為右手),然後藉助車體的力量勒死了韓永怡。整個過程利落、殘忍。
隨即兇手清理現場,下車,按照之前設計好的路線隱沒在黑暗中。與此同時,李幼儀鬼使神差地往回走,就好像一個看戲的人目睹完了整齣戲散場一樣。
賀凡、李幼儀、陳老頭等人相互配合,兇案現場重建嚴肅而嚴謹,除了一些小細節尚存疑惑,基本可以對請市公安廳的犯罪心理畫像專家對兇手進行畫像。
兇案現場並沒有發現富學謙送給韓永怡的香奈兒戒指,很明顯,兇手把它帶走了。但是,根據現場重建結果,這起案件又不像是單純的劫財。
聯繫上一起禮堂吊女案,兩起案件之間有很多的相似之處。但是要併案處理,還需更多的證據支持。等待市公安廳的犯罪心理專家完成對兇手的畫像,或許事態會有新的進展。
重建完成後,刑警隊長邢松站在事發寶馬車前支頤良久,陷入深深的沉思。
賀凡過來拍了他肩膀一下,「怎麼了?不是挺順利的嗎?」
邢松閉上眼睛,右眼皮一下一下地跳。
「我覺得,兇手當時看見李幼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