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苦覓尋無果，唯掩淚難多
一別幾日，楊梓再沒有出現。
暗衛白七被派去尋找楊梓下落，至今未歸，西鑰涵只能等。
那些真假虛實，連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西鑰錚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找到流落在外的楊梓，西鑰錚去世之後，西鑰涵一刻也未放棄過尋找楊梓。
她要護他一世周全，看他相安無事，她能做的不多，但至少她可以對他好，無償的對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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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無水城
初見楊梓，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巷子里，他渾身髒兮兮的，躲在角落裡哭，西鑰涵仔細打量著這個小乞丐，又激動，又害怕，原來他就是楊梓。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邊，甜甜的對他笑：「我叫涵兒，你叫什麼名字？」
楊梓抬頭，整個人都呆住了，這個小姑娘居然是藍眸，她是異族人！
楊梓沒有跑，恭敬道：「我叫楊梓！」
「你怎麼在哭啊？爹爹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哭的。」
楊梓開始全身上下打量這個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粉頰桃面，她衣著面料不錯，但渾身是傷，手上，脖子上都是挖痕，抓痕，青一塊紫一塊的。
「眼看天就要下雨，府里后廚缺個燒火的夥計，若你不嫌棄，可以留下。」
「這怕是不妥！你會為難。」楊梓往角落裡縮了縮，他已先入為主的將西鑰涵當成普通人家還總受主人欺負的倒霉蛋了，這種情況下，他怎麼能麻煩人家呢？
她的眼睛，是藍色的，萬一可以幫他聯繫上蒙寒門呢？倘若放棄這次機會，何時能找到父親的手下呢？楊梓一時間陷入了兩難。
「你別怕，我沒有惡意！」
沉默了片刻，氣氛有些尷尬，轟隆一聲打了個悶雷，楊梓這才下定決心大大方方有模有樣的行禮拜謝，「多謝涵兒姑娘收留，家尊有言，大恩不言謝，姑娘日後若是困難，楊梓定當竭盡全力助姑娘一臂之力。」
「唉！」西鑰涵喜上眉梢，連聲應下，總算楊梓沒有拒絕，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西鑰涵帶他偷偷溜進廚房，不知從哪裡翻出一件乾淨衣服讓他換上。劣質的粗布衣也遮不住他出塵的氣質，那雙黑曜珠般的眼睛像極了西鑰宸，可給人的感覺卻截然相反。
西鑰涵心念：楊梓果如爹爹說的那般溫潤如玉，秀氣天成。
她急匆匆道：「王媽媽人很好，不會為難你，只是你並非府中僱工，沒有工錢，但能吃飽飯，能避雨。有什麼難處找王媽媽說，不行了，我該回去了！」
把他撂在這兒，西鑰涵便匆匆離去，她失蹤夠久了，再不出現恐怕有人該擔心了。
就這樣西鑰涵將楊梓藏在後廚，一藏就是小一年。
當時風聲鶴唳，衍羽山莊落敗，不得不草木皆兵，一年後待時機成熟，西鑰涵和西鑰宸被藏在眾位新招的僕役中偷偷北上潛回衍羽山莊，楊梓也一併去了山莊。
剛回去沒多久，楊梓就被西鑰宸發現，並將他帶去了石園，手把手的教他，楊梓總不可能燒一輩子火。
自從楊梓去了石園，西鑰宸將他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少有空閑，為不讓楊梓懷疑，她能偷偷見它的次數大為減少。
她與西鑰宸有著不同的理由，但瞞著楊梓一事，二人卻不謀而合。
直到半個多月前，楊梓突然對她說，要娶她為妻，並告訴她，他已向宸公子請命了。算算時間，正好是蒙寒門左使右使出現在莫城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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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末路狂花飛，相思難許離人意。
離愁，可有歸期？
一連幾日沒有楊梓消息，好像人間蒸發了般。
西鑰涵還是沒忍住，親自去了石園找西鑰宸。她身著荷粉色襦裙，梳著簡單的雙鬟髻，淡藍的眸子里映出幾許疲累。西鑰涵走來，門外小廝向她行禮，得到西鑰宸的允許，這才款款走了進去。
「楊大哥，真的走了嗎？」一進門西鑰涵就迫不及待地問，神色擔憂。
她與西鑰宸的相處永遠都在試探，只有偽裝的更好才不會被看穿，假意的奉承，虛偽的關心，這種畸形關係，早該結束了。
只要西鑰宸肯對她說一句實話，即使當年當面說恨她，指責她鳩佔鵲巢搶走了本該屬於楊梓的一切，哪怕要她離開衍羽山莊，她都不會反駁。即便楊梓不知道一切還在伺機尋找聯繫蒙寒門的方式，但楊梓絕不能被蒙寒門人帶回總壇。
西鑰宸凝神，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他不動聲色的從案几上左手邊一摞書下取出一封信，封口已被拆開，糊的乳白色膠質已乾結成塊。
拆開過……
西鑰涵滿臉狐疑地取過信，上面赫然四個大字「楊梓留書」，這讓始料未及。
看著一紙的小楷，一時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小臉皺成一團。她總不會真的傻到西鑰宸讓楊梓目睹她毒發的模樣，會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
原諒在下不告而別，見聞小姐病魔纏身，於心難忍，特此問葯投石，三年之約，必不負之。
………………
兄長，應付我，還真是煞費苦心？我這殘身破體本就活不了幾時，為何不在望月就殺了我？也好讓楊梓恨的更決絕一些。
眼淚毫無徵兆的落了下來，西鑰涵哽咽著：「兄長，楊大哥不會回來了！」
西鑰宸見狀，忽而起身攬她入懷，難得低聲哄她，只是依舊沉著臉，那一瞬，讓西鑰涵晃了神，「傻瓜，楊梓既說回來，定不會食言。」
「兄長，涵兒信你。」她的語氣里透著幾分虛弱，「涵兒累了，就不打擾兄長了。」她咬碎銀牙，將涌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西鑰宸送她出了石園，看著她纖瘦的背影，眼神變得犀利，彷彿能把人撕碎，他實在不明白，她這個罪魁禍首在面對楊梓，如何做到泰然處之？竟沒有一絲一毫的負罪感！
西鑰涵走得急，把候在院外的蘭桐給忘了，見小姐出來蘭桐連忙跟了上去。西鑰涵突然停下腳步，口中喃喃：「兄長，你說，涵兒信就是了。」
她仰頭凝視天空，太陽強烈而灼熱的光刺痛了雙眼，一陣眩暈，流下淚來，也不知是傷心還是陽光太強。
蘭桐有些擔心，「小姐。」
西鑰涵回過身，努力擠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雙手在臉上胡抹一通，梨渦淺淺，她笑得明媚，依稀掛著淚痕。她說：「蘭桐，我想吃糕點。」
西鑰涵終究沒有說出口心底那個秘密，心道：看來兄長當真不知爹爹曾與蒙寒門大主長的交易，才會放心楊梓跟著左使右使離開。
是夜，暗門輕輕被推開，一人影秘密閃近暗門，這裡，八顆夜明珠照亮整個密室，黑衣少年正伏案寫著東西，見到來人連忙雙手奉上。
她一拳砸在桌子上，聲音都在顫抖，「三位主長，還真是好算盤。」
少女運筆成風，邊寫邊吩咐道：「告訴蒙寒門，楊梓回到總壇，要他繼任父職，真敢拿他當人質，就等著為我收屍！」
她將信折好，交給少年，又吩咐說：「小七，替姐姐通知邢昀，要暗樁隨時待命。」
白七汗顏，主子還是不是蒙寒門的聖主了，胳膊肘怎麼總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