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靈空 186.勢均力敵
一旁的馮怨平安慰他道:「別泄氣,好在你還年輕,多花點時間,總有一天會勝過他的。」這時朱諦已攻出十多招,每一招都極其奧妙詭異之能事。
然而山本一夫都能一一地擋過去,雖然他並沒有回招,卻證明他在劍上的造詣並不比對方差,馮怨平嘆了一聲道:「假如你能把這些守式都學會了,再加上恨天四式的攻招,相信朱諦一定擋不住。」
孟素怔然地道:「這些守勢並無成式,完全是仗著多年的經驗,臨時使出來的,要到達這種境界,恐非一朝一夕之功。」
馮怨平也不說話了,專心注視著場中的變化,因為朱諦在一陣急攻之後,仍然徒勞無功,於是也不再搶著進招,擎劍凝立不動。
山本一夫等了片刻,才輕吁了一口氣道:「堡主為何突然停手了?」朱諦哼了一聲道:「我攻了半天,才想起你是個盲人,聽風測影,再攻下去也是白費力氣,要不是那兩個年輕人一番談話,我幾乎還要繼續上當下去。」
山本一夫微異道:「那兩個年青人的談話中並未涉及到我們的比劍。」朱諦立刻道:「怎麼沒有,孟少俠曾談你的守勢並無成式,完全是聽到我的劍風后,才適時而作應付之策,你承認嗎?」
山本一夫點頭道:「這本就是事實。」朱諦冷笑道:「因此我再打下去也是白費,你是到劍刃及體之時,總能感到我的意向,預作準備。」
山本一夫微微一笑道:「這就是我們盲人佔便宜的地方,因為我們以耳代目,感覺上總比常人靈敏得多,堡主既然想透了這個道理,現在罷手,尚不失為明智之舉。」
朱諦怒聲道:「胡說,朱家的赫赫盛譽,完全是在劍上建立起來的,豈容毀於一旦。」山本一夫笑笑道:「我並不能勝過堡主,因此對堡主盛譽並無所傷。」
朱諦冷笑一聲道:「那我們是否就這樣罷了?」山本一夫尚未作答,方巫山卻道:「不行,雷古教師與寺田先生俱喪生此地,除非堡主能答應令媛與七殿下的婚事,否則下官就無法回京覆命。」
朱諦峻色道:「此事斷難從命。」方巫山將手一攤道:「那堡主只有將我們一一打發上路,否則我將帶軍隊過來,剿滅江湖黑幫,山本先生,我們出來時,貴領班曾一再相囑,務須達成使命。」
山本一夫輕嘆一聲道:「堡主,敝人身不由主,不然就只有請堡主在劍下折服敝人。」朱諦臉色陰沉地道:「好吧!山本先生,敝人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容忍,可是事情逼得我無法善了,假如真有得罪的地方,希望你要擔待一點了。」
山本一夫淡淡一笑道:「在下承蒙堡主賜教了二十幾招,得以堂窺大齊劍法之玄秘奧妙,深感莫大之榮幸,但是在下也知道堡主並未將所習之劍中精招見頒,是以不敢動手回招。」
話說得很客氣,骨子裡卻相當硬,意思是說假如你還有更高的招式,才值得我回手,朱諦神情突地一轉而變為端莊,刷地一響,振腕劈出一劍,直取中宮,速度不算慢,但也不至於快得令人看不見,可是山本一夫卻迅速地抽身連退十幾步,才立定身子。
他那一劍並無任何奧妙變化,可是在這些劍道高手的眼中卻只有四個字才足形容——妙不可言,這一劍的奧妙的確不是言辭形容的,平凡的一式中,含有千萬種變化,蘊蓄著無以言喻的威力。
只有方巫山發出略帶不滿的聲音道:「山本先生!你總不能就此認輸了。」山本一夫輕嘆道:「瞎子自知力不能以抗。」
方巫山冷笑一聲道:「先生一招未回,就罷手言輸,下官回到宮中,對貴領班兵沖先生該如何報告?」
山本一夫淡淡地道:「敝人自會領罪,用不到方大人代為煩心。」方巫山卻哼了一聲道:「山本先生,下官記得出京之日,兵衛領班曾交代過幾句話,尤其是對於先生腰間那一柄短劍的用途,說得很清楚,看來兵衛先生是對下官言過其實了。」
山本一夫臉色微動問道:「兵衛對大人如何說的?」方巫山笑了一下道:「他說先生那柄短劍除了在緊急對付敵人之外,還可以用來對付自己。」
山本一夫神情一震,點頭道:「不錯,那柄劍傳自家師,在萬不得已之時,作為切腹自殺之用,大人認為情形有那麼嚴重嗎?」
方巫山冷笑一聲道:「這個下官倒不知道,但是扶桑六黑社中,只有你們的黑社會規嚴格,先生認為要怎麼樣才稱是萬不得已之情況?」
山本一夫道:「那當然是到了必須一死的時候。」方巫山大喝一聲,阻止他的話道:「先生不必再說了,據下官所知,貴國武士所以會切腹自殺,多半是為了自愧無法違成任務,才一死以謝。」
山本一夫點頭道:「不錯,那是武士魂的壯烈表現,方大人是否認為瞎子也有這個必要?」方巫山笑笑道:「下官不敢逼先生自殺,但是下官卻知道先生尚未達成任務。」
山本一夫庄容道:「武將喪師,文臣失節,志士亡國,才需要那麼做,這個任務似乎並不夠那種份量。」
方巫山卻換了一付厲容道:「先生以特使身分來到敝國,出宮之時,貴領班兵衛先生曾隆重交代,此行雖是私事,卻與國事同重,要以國家為先,先生是否忘記了?」山本一夫默然良久,才對朱諦作了一躬道:「請堡主繼續賜教!」
朱諦聽他們的一番對答時,並未作任何錶示,現在見方巫山只用幾句話,居然把山本一夫逼得重新出來迎敵,心中倒覺微驚,原來他剛才所施的一劍,正是他窮畢生之力研究出來的精著之一。
這一劍若是遇上了識貨的對手,功在不戰而克,山本一夫就是一個例子,自己的劍招發出才到一半,他已知難而退了,可是真要碰上一個不知死活的對手,硬折硬拼的話,很可能吃虧的是自己!
因為這一招博大精深,已超出人體本能的極限,他雖能創出這一招,卻無法發揮它的十成威力。
山本一夫若是自知不敵,那麼照方巫山所說的情形,他應該切腹自盡才對,可是山本一夫居然敢鼓勇再戰,足證他的能力似乎還接得下這一招,若是這扶桑劍士的修為真到了這種境界,今天這一關就不容易闖過了。
心中雖然驚恐,表面上仍然保持著他應有的平靜,冷冷一笑道:「逼婚民女,居然也可以稱為國家大事,方大人可真是替我們上國爭威不少。」
山本一夫被說得臉上一紅。方巫山卻毫不在意地道:「堡主不必在言詞上逞利,下官與堡主之間,是以江湖規例行事,逼婚兩字,堡主未免說得太難聽了,江湖爭雄,以勝負定是非,堡主何不在手底下作決定呢!」
朱諦知道方巫山口舌犀利,再說下去也是沒有用的,遂轉而對山本一夫道:「先生請注意了!」振腕發劍,仍是原來的招式!
山本一夫凝立不動,直到劍氣迫體,才舉手推出一劍,劍走下方,由朱諦的腳下開始往上撩!
雙方將劍勢進行到十分之九處,不約而同地都停止不前,朱諦目光炯炯地逼視著對方,山本一夫有目不能視,可是他那獃滯的眼珠也在眼眶中不住地轉動,足見他的內心也緊張到十分!
靜持了很久,朱諦留招不發,口中卻輕輕地道:「先生作何打算?」山本一夫也維持他的姿勢道:「堡主神劍無敵,瞎子不得已,只好作最壞的打算!」
朱諦冷笑道:「在下劍上真力一發,先生恐將體無完膚!」山本一夫點點頭道:「瞎子很清楚,但因此身非已所有,不敢珍惜蟻命,只得在堡主身上留點記號。」
朱諦又是一聲冷笑道:「那似乎不太容易吧,我劍力發出來是全面的,連你握劍的手都在我劍力籠罩範圍之內,先生此刻雖然指著在下的雙腿,到時恐怕無法將招式遞進來!」
山本一夫仍是平靜地道:「這一點瞎子也很清楚,因此瞎子已將全付力量都集中在握劍的手掌中,堡主劍力發作之時,剛好可以摧動瞎子的體內潛力,以兩個人的力量將這一柄劍彈擊出去,瞎子固然粉身碎骨,堡主的一條腿至少也會受點影響!」
朱諦似乎沒有想到他會使出這一手,就現勢而論,這倒是絕對無法避免的事,一腿換一命,算起來也許不吃虧,損人而不利己,智者不為,所以他怔了片刻,才頹然地撤回招式!
山本一夫輕嘆了一口氣,舉手擦拭了一下額上的汗水,略點一下頭道:「多謝堡主手下留情!」
朱諦廢然一嘆道:「我認為足可睥睨天下的『擎天一式』卻想不到會在這種情形之下被化解的,這真使我不甘心!」
山本一夫肅容道:「堡主天縱神智,才能創出這種無敵的劍招,不知還有什麼高招可以賜教的?」
朱諦想了一下道:「在下平生所學,共有六式最得意的劍招,那就是『風泊一波、桃李雙江,雁三飛天』,六招中以剛才那『雙江一式』最具威力,餘下的五招雖然威力稍遜,卻可以將本身處於安全的地位,因此算起來,那一招竟是最下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