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的選擇是？

周圍的景物飛快的向後移動，林峰騎著黑色摩托跑車，急馳在人煙稀少的道路上。

一股來自胸口的躁動驅使著他將油門旋轉到底，黑色的機械猛獸瘋狂的消耗著能量晶石，它的速度已經上了350碼。

從林峰接受了那筆一百萬的轉賬開始，他就已經榨乾了自己最後的價值，那筆款項已經轉存到了女兒的賬戶。

他確實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選項，死。

星月城從一環到二環的城牆，全程只有二十公里，以這個速度行駛，不足五分鐘就能撞上二環城牆，然後變成一堆碎片。

「要麼生，要麼死。要麼生，要麼死……」

林峰狠狠的扭住油門，速度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的理智正在瘋狂的抑制來自心中的衝動，為了抗衡理智的阻礙，林峰反覆的念叨著六個字，他需要做一個抉擇。

有那麼一瞬，一幕又一幕的畫面映入他的眼前。

「爸爸，等我長大了，有錢包了，我就給你買好多煙。」

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林峰的眼前，她長得和妻子沒有兩樣，只有那對眉毛和自己有七分神似。

「爸爸，等我長大了，你就和媽媽帶我去冷冷的地方，看北極光嗎？爸爸，北極光真的很漂亮嗎？」

「爸爸，你去哪裡了？什麼時候才回來，我很想你，媽媽也很想你……」

「爸爸……」

「爸爸。」

畫面跳得很快，就像過電影一樣，而這些畫面就像鋒利的刀刃，攪在林峰的心坎上，疼痛無比。

就像預知了自己即將毀滅的命運一樣，黑色機械猛獸發出高亢的咆哮聲，劃破寒冷的空氣，壓榨著晶石的能量，向巨石砌成的城牆猛衝，只要這個速度再持續幾十秒，它就能在城牆上留下自己憤怒的印記。

然而就在下一瞬，一股強勁的摩擦力猛然阻斷了黑色機械的動力，巨大的慣性打破了處在臨界點的平衡，接著黑色摩托跑車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后，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濺起白色的雪花，連續向遠處彈了四下后，終於無法承受地面的撞擊，變成一堆扭曲的零件，散落一地。

……

苗氏刀鋪中，勞倫已經將櫃檯玻璃全部換新，此時正拿著抹布擦拭。

已經過了晚上23點，門店的大門還沒有關，苗九重新換了一身樸素的棉衣，他靠著躺椅上，右手掐捻這紅色的串珠，左手拿著煙斗，時不時的吸上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

勞倫知道苗九是在等林峰，下班的時候，除了對話，苗九還給他和林峰提出了邀請。

從今天開始，苗氏刀鋪會給兩人提供住宿，這代表苗九正式收兩人為徒。勞倫當場就答應了，對他來說，幸福來得太突然。而林峰則沒有立刻答應，苗九隻說，今天晚上苗氏刀鋪一直等到他24點，如果林峰做出了抉擇，那麼就從符術館把行李搬過來。

眼看時間慢慢的接近24點，一直淡定的苗九，只能無奈的嘆息。

勞倫心中也為林峰著急，林峰走的時候，他追出門，把苗師傅的本事仔仔細細的跟林峰說了一遍，他就不明白，林峰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這麼多年，來找苗九拜師的人，不說一萬，也有九千。可是苗九從來都是一口回絕，就連勞倫跟了苗九整整十年，還是因為這次接班人出了岔子才有機會。

然而，勞倫也不傻，苗九之所以改變主意，多半是因為林峰，否則要收徒的話，自己前面已經求過一次了。

耐不住心中的焦急，勞倫害怕因為林峰沒來，苗九會改變主意。跑到走廊後面的院子，撥通了林峰的號碼。

……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早已漆黑一片，剛才摩托跑車行駛的道路，是環城路線，自從二環城牆成為外層防線后，這邊的住戶已經內遷得差不多了，漆黑中只有零星幾點的燈光，那是沒有內遷的住戶。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在林峰不遠處的晶體板打破了周圍的寂靜，呼喚著林峰昏迷的意識，好一陣，林峰才緩緩的動了一下，和以往不同，在積雪中躺了很久的身體，已經沒有了知覺。他努力的試著向晶體板那邊移動，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傳來劇烈的痛楚。

這痛楚立刻讓他回想起自己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他自嘲的冷笑了一下，強忍著痛楚，摘下頭盔。在呼吸到新鮮空氣后，他放棄了掙扎，隨著意識漸漸清醒，他的眼眶溢出兩行熱淚。

他沒有泣，而是嚎，用盡全身力氣的嚎，撕心裂肺的嚎。

或許他在恨自己為什麼連死的勇氣都沒有，或許他在恨自己為什麼會患上怪病，或許他在恨自己為什麼會變得如此頹廢……

不過，已經沒有關係了，他很快用盡了僅存的一絲氣力，晶體板再度響起的鈴聲也漸漸遠去，他的意識再度渙散，這一次他感受到了死神的氣息。

就在這時，一道明亮的光線從遠處快速趕來，隨著腳步聲靠近，兩個人發現了林峰的位置，其中一人跑到晶體板那邊，接通了通訊。

「……好像是交通事故，對，他傷得很重，我們在二環南郊這邊，好，好，我這就給你發定位。」

……

當林峰從暗黑的深淵中清醒過來時，周圍很溫暖，房間很明亮。嘗試動了一下身體后，身體已經沒有疼痛感，知覺也很清晰，就在林峰迷惑自己是不是已經從源體斷開連接的時候，勞倫的聲音傳了過來。

「嘿，夥計，你總算醒過來了。我的工匠精神還指望著你呢！」

林峰仔細的感受了一下身體，之前明明是重傷，如果還沒有斷開源體連接，為什麼現在一點痛楚都沒有了。驚疑之下，林峰猛然坐了起來，他把自己的睡衣掀開，發現自己身上連一點傷痕都沒有，繼而跳下床，再一次確認了自己身體完好無損。

「師傅，給你請了治癒師，你那點皮肉傷根本不算什麼。」

勞倫倚靠在門口，他還在等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和他接下來的命運息息相關。

治癒師？

林峰很快想起在源體世界，元素之力除了用來戰鬥，也廣泛的應用在其他方面，比如可以治療傷病的治癒師。

剛才，林峰確認了一下時間，現在居然還是凌晨4點，也就是說，他之所以能這麼快醒過來，而且身體恢復如初，全都是因為治癒師。

師傅？

很快，林峰想起了之前的全部事情，想到當時為了避免撞上城牆，猛然制動的那一瞬，他的心情再度黯然下來。

「我的煙呢？」

勞倫搖了搖頭，他了解林峰，這個時候林峰特別需要來一支煙。

「就知道你會想著這玩意，我又給你買了一包。」

勞倫從口袋中拿出一包沒有開封的煙，連著新的電子點煙器，一併丟給了林峰。

林峰謝了一聲，隨即點燃一支煙，等到一團煙霧從他嘴裡徐徐呼出時，他的注意力也凝聚了起來。

「苗師傅呢？現在已經過了24點，他還要收我為徒嗎？」

林峰認真了起來，他已經做出了抉擇，說話的時候，他掃視了一遍房間，發現了勞倫的行李，這裡應該是武器鋪的二樓。

聽到林峰說出這句話，勞倫終於鬆了一口氣，林峰和苗九的對話，他全程在場，當時發現林峰的時候，他一度認為林峰選擇了死。雖然苗九花了五十萬，請治癒師把林峰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可是勞倫依然不敢確定林峰的選擇，一直守在這裡。

「這煙的味道不錯吧？算我請你的，夥計，你沒有讓我失望。師傅還在門店，你收拾一下，他一直在等你的選擇。」

勞倫說著給林峰拿了一套工作服，之前林峰的衣服上都是血跡，已經沒辦法再穿了。等林峰穿好工作服，勞倫又丟了一件自己的風衣遞給了林峰。

來這麼久，武器鋪的二樓林峰從來就沒有上來過，上面是四室兩廳的格局，樓梯下來后，是他平時換衣洗澡的房間，然後是鍛造室。穿過走廊，林峰來到門店，看著苗九穿著樸素的棉衣，而且頭髮也又梳理整齊，他一邊把玩紅色串珠，一邊品茶，同時還在看那本紙質書籍。

茶具又換了一套新的，這次是銀器，四杯一壺。

「做出選擇了？」

苗九也不看林峰，淡淡的問了一句，同時拿起小茶杯，一口喝了杯中的青色茶水。

「我選擇生。」

林峰的絕望已經完全沒有了蹤影，說這句話的時候，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鬥志。

「現在知道，死，也需要勇氣了？」苗九反問了一句，不過沒有再等林峰迴話，他從左手銀白色的手鐲哪裡虛抓一把，拿出一張金色卡片，卡片上繪有精美的圖案，在遞向林峰的時候說：「這張星圖金卡你拿去學習，以後你提升元力值的費用，全部從你的工資里扣。」

林峰接過金色卡片，站在原地聽苗九把話說完后，勞倫從他身後遞出來三塊晶石，這時林峰才意會過來。

一手拿著金卡，一手拿著晶石，林峰低下了頭，他對著苗九誠懇的喊了一聲，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