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非也非也

晚上許願接到十三的電話，邀請她參加一個草坪PARTY。

蘇蘇強烈反對許願去，跟她講大道理：「今晚必須把稿子搞完！」

「我回來拼著不睡，一定把稿寫完。」

「你肚子不疼了？」

許願老老實實地承認「疼」，但「疼也要去」。

蘇蘇苦口婆心地勸她：「牛總一向和你不對付，昨天你離開半天才回來，他已經很惱火，你這次要是出了紕漏，他肯定跟你算總賬，曾默也罩不住你。」

「明白明白。」

蘇蘇還要說什麼，許願抓住她的手猛搖了兩下，「蘇蘇你快成蘇媽了。」

上官推門進來時正聽到這句，樂了：「咱閨女又闖什麼禍了？」

蘇蘇模仿國產電視劇里痛心疾首的媽媽，對許願說：「你出了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

許願振振有詞：「那不行，曾默說了，死，也得交完稿再死，我爬也要爬回來寫稿的。」她把頭髮披下來做貞子狀。

搞不清狀況的上官正要發問被許願推出門，「出去出去，我要換衣服！」

許願換好衣服，打開門正要招呼上官，發現昝藝妃也等在門口。甫一照面，昝姑娘就說：「呀，許願你穿得好性感。」又誇許願的耳環：「耳環也好漂亮！」許願很不自在，她出差並沒帶好多衣服，只是穿了條闊腿褲，上身是黑色比基尼，但外面套了襯衫，下擺拉到胸前打個結露出腰，因為胸小膚黑，她自我感覺很不羈很boyish，卻被昝藝妃說得好似辣妹。上官的臉色不太好，沉默地看著許願。蘇蘇在房間里揚聲招呼：「昝藝妃來啦？有事？」

「和我同屋的是策劃部的，她要早睡睡覺又輕，我怕寫稿太晚影響她休息，想過來和你們做伴一起寫。」這借口真是夠爛的，不過越是爛的借口，越是難以拒絕。

「沒問題，你自便。上官你整理完照片電我，我和許願都是看圖說話型寫手，沒圖寫不出來。」說著拉了許願往外走。

昝藝妃跟過來兩步：「你們幹嘛去啊？」

蘇蘇不欲多說，試圖用插科打諢把昝藝妃打發了：「玩命去。」所謂玩命，就是先玩，然後拚命。

昝藝妃偏不罷休，繼續發問：「哪裡？」

蘇蘇和許願假裝走遠了聽不到，身後的昝藝妃還在不屈不撓地問上官：「她們這是去哪？」

上官搶白她：「管著嗎？」

進了電梯，許願有點感動地說：「蘇蘇，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曉得蘇蘇和她一起出來，除了解圍更多是擔心她的安全。

蘇蘇白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不能白擔了蘇媽的虛名。」又撲哧一笑，做星星眼狀，「也好，可以近距離參觀傳說中的帥哥。」

許願猛拍馬屁：「你是出了名的快手，玩完了再寫肯定來得及。」

蘇蘇懊惱地說：「可我都沒來得及喬裝打扮。」

「你天生麗質難自棄。」說完擠擠眼：「除了胸有點大。你曉得，潮死胸小的，土死胸大的。」

「哼，等你摔跟頭的時候就知道胸大的好處了——減震！」

「得了吧。你忘了SPA的時候你老說硌得慌，還說按摩床應該挖3個洞。」

「呸！我呸你一身木瓜汁！」

許願不甘示弱地呸回去：「呸！我呸你一身零度可樂！」

兩人笑成一團。蘇蘇還不忘提醒許願要矜持。

許願給她看鼻尖上因笑鬧冒出來的汗珠，說：「長這樣的鼻頭實在是矜持不起來。」

蘇蘇眼睛一亮，「想到了！」

「想到什麼？」

「新選題！下次選題會我就報這個——冒失鬼怎麼妝成仙兒。」她抓著許願的手，「啊，又想到一個，許願你簡直是我的繆斯——不做小腹婆，我們都是小腰精！」

許願求饒：「您大胸不計小胸過，不要再說下去了，難道我們的目標讀者都是二奶嗎？！」

Party請了小型樂隊助興，隔幾步就有一個花架，上面擺著環形花器，隨意插著小束的抹茶色繡球和尤加利葉，中間放著冰桶，桶里冰鎮著各種顏色的試管雞尾酒，噴泉里堆放著成堆的各色水果任人取用。看見許願和蘇蘇，十三和那個逼小謝跳水的美少年一起走過來，兩人都赤著腳，襯衫袖子鬆鬆挽到肘部。樂隊正在唱BahaMen的那首BestYearsofOurLives，此聲此景此間少年，這一切真讓蘇蘇慶幸昝藝妃的出現讓她跟許願一起來了——讓工作靠邊站吧，良辰美景就是用來浪擲的！

等十三他們走到跟前，許願為他們互相介紹，「蘇蘇，十三。」

蘇蘇真誠地說了句：「久仰」，十三答：「幸會。」然後介紹身邊那位美少年，「程一。」

蘇蘇納悶地問：「十三，*1，有『二四五六七』嗎？」

程一掰著手指默數了一下：「沒2沒6，其他都有……」

許願和蘇蘇面面相覷，然後轉過頭假裝怯生生地問：「名字都跟數字有關？你們不會是邪教吧？」

程一很有氣勢地揮了下手：「非也非也，我們是灰社會的。」

被小謝攔住時，許願和蘇蘇才知道這個Party居然是有主題的，所有參加的人都要給自己起個古龍小說中的名字，然後在小謝那裡領一個寫有名字的小木牌，別人都是把木牌系在明處，十三把木牌栓在了腳踝，褲子遮住了所以剛才沒看到。

許願看了看小謝系在髮辮上的木牌，寫著「謝曉峰」，心裡一哂：呃，沒想到鼎鼎大名的謝三少是女的。程一的木牌藏在挽起的襯衫袖子里，寫的是「一點紅」，這也出乎許願意料，她還以為會是段玉，因為《七種武器》中「春天，江南，段玉正少年」的描寫，活脫脫正是程一的寫照。

許願向程一請教：「必須和自己的名字有聯繫嗎？」

程一搖頭，「不必。」

許願不相信他，她猜十三八成是叫「燕十三」，可惜不知道燕十三的老婆叫什麼，最後她選了《絕代雙驕》里蘇櫻的名字。蘇蘇則選了《大人物》里的大小姐田思思。

程一對許願的選擇很納悶，「小說都快完了蘇櫻才出現，戲份少得可憐，你看上她什麼？」

許願嘿嘿笑：「因為蘇櫻頭大，聰明。」

和一群小說里的人物在草地上喝酒跳舞，很有點時空錯亂的意思。大頭蘇櫻碰到了只有兩條眉毛的陸小鳳和臉上沒疤的趙無忌，還和一本正經的江小魚喝了酒，遠遠看見那個姓楚的女人也在，挽著程一的手臂，不知道她扮的是誰。許願專門挑綠色的酒喝，是用雪碧加薄荷酒再加很少的Absolute，她一管一管的喝著，有種酒量大增的錯覺。一個跳舞累了躺在草地上的女人突然起身非要和十三喝交杯酒，而且他們還拿的都是紅色試管酒，彷彿要歃血為盟，許願很不爽，質問人家憑什麼。

女人說：「因為他腳上的名牌寫著公子羽，而我是明月心，我們正是一對兒。」說完曼妙地扭動起來，腰軟得宛若無骨。

許願這才知道自己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痛心疾首地看著公子羽和明月心，忽然計上心來，大喊一聲：「傅紅雪！」果然一個男人應聲而來，還敬業地瘸著腿，許願對他們三人做個請的動作：「這麼有緣，大家一起喝好了。」心想：寧肯三人行，也不讓你們成雙成對。

大小姐田思思遇到了楊凡，可楊凡說自己的頭也很大，非要和蘇櫻跳舞，許願不肯，那人勸她：「公主尋找王子，不認識也可以跳跳舞嘛。」

這時候一點紅迎上去說要和他切磋酒量，田思思轉身發現李尋歡很倜儻，他們倆成了舞伴，傅紅雪抓著明月心非要懸絲斷脈，明月心冷笑：「少來這套。我大學信科學，研究生信統計，當了博士只信命。」

蘇櫻終於有機會勾搭公子羽，「喂，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並肩在沙灘上漫步，還有一隻拉風的大狗亦步亦趨地跟著，許願覺得這個晚上簡直太完美了，但很快事實就證明女人既善變又貪心。「如果有煙花的話，就更棒了。」許願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