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心護士

「小心護士。」蘇蘇說。

許願驚訝地問：「為什麼？」

原來蘇蘇和葉振偉分手了。以蘇蘇的性格很大可能會一直拖下去，但是一個護士乾脆利落地終結了蘇蘇和葉振偉的關係。「葉振偉上周訂的婚，想看訂婚現場照片嗎？」

「你去現場了？」

蘇蘇搖頭。

「那哪來的照片？」

「自有好事之人主動發給我。」

許願草草翻看完蘇蘇手機里的照片，點評：「俗。」

蘇蘇拿過手機指點她看重點——照片上葉振偉的手護在未婚妻的腹部。許願不敢置信地問：「真的？」

蘇蘇頜首。

許願的心情煩惡起來。

「今天那個護士打我電話，讓我把葉振偉送的戒指還給她。她向我抱怨葉的同學朋友因為我的緣故，對她不夠熱情，讓我識相點，和葉振偉保持距離，她是孕婦不能受刺激，讓我不要打擾他們的幸福。」

「讓她滾，馬不停蹄地滾！」

蘇蘇倒沒許願那麼憤怒：「我告訴她，戒指是葉振偉堅決不肯拿回去，我不會和她搶老弱病殘孕專座，我讓給她。」

「她再敢騷擾你，我幫你罵她！我最近學了好多罵人話。」

蘇蘇不太相信，「例如？說來我聽聽。」

許願老實承認：「現在還不行，我需要找行家幫我先翻成中文，你知道thundercunt對應哪句中文嗎？」

蘇蘇表示許願的好意她只能心領了：「我還是自力更生吧。」

許願怪不好意思的：「要不你教我？」

「你想罵昝藝妃？還是省省吧，她現在跟『建國門』……」蘇蘇做了個鬼臉。

許願驚呆了，半晌才說：「就是說，明明是她跟『建國門』，反倒往我身上潑髒水？」

蘇蘇一副「你終於明白了」的表情。

大喬對這個傳言持懷疑態度，她認為昝姑娘也許只是順水推舟玩曖昧，讓別人以為自己有靠山，在工作上占點兒便宜得點好處。

蘇蘇反問：「那牛總為什麼要配合？很多人在傳，不止一個信源。」

「男人的虛榮心，你都不知道有多……離譜，吹牛大過天。小時候我媽怕我爸跟我玩沒輕沒重，騙他說我舅舅拽著我胳膊盪鞦韆把我肩膀弄脫臼了，所以誰也不許拽我胳膊鬧著玩。不但我爸信了，我舅也信了，當真事一樣把這檔子事記在自己頭上，碰上我就得意洋洋地問記不記得小時候他把我弄脫臼過。還記得那個被抓的最年輕貪官嗎，在回憶錄里寫自己跟女明星的情史，剛一出獄就被女明星追著問：哥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和你好過？你為什麼要那麼寫？他是怎麼解釋的？他說自己記錯了。這要是女明星不問，誰能想到全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也沒準是貪官有紳士風度，順著情人的意思，假裝是自己記錯，幫情人洗白。」蘇蘇反駁。

大喬承認是有這種可能性。「不過，我還是傾向於相信他們確實沒關係。」

許願傾向於相信大喬。她甚至覺得陳玫可能也是如此，其實和牛總什麼事也沒有，假裝有事而已，眾人只是把她的不否認當作默認。

大喬讓許願下午替她去參加某雜誌主辦的女性論壇。許願猶豫了一下答應下來，她純粹是為了掙車馬費。最近出於一種微妙的自卑心理，許願覺得和十三在一起自己不能打扮總靠氣質，需要出重拳置備些硬貨，於是就有點錢緊。許願想得很簡單，去現場點個卯，聽嘉賓說完話拿錢走人。結果話聽到一半她就提前走了。

主講的嘉賓男性，戴眼鏡，據說是著名的心理學博士。談到男女關係，博士認為那些在職場上拼死拼活的女人其實已經落了下乘，真正上乘的女人，靠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

許願心想：什麼混帳邏輯，他的意思是，憑自己本事吃飯其實是因為沒本事吃男人的飯？！

博士一臉驕矜，用指點江山的口氣教育在座的眾人(大部分是女性)：「怎麼才能不離婚？絕招就是管住錢！」

許願心想：不離婚是什麼了不起的成就嗎？她站起身，動靜很大地離開，這麼發自肺腑地蔑視女人，她聽不下去。

拉開門時，許願特意回過身，看到博士一臉不愉，那神情許願曾經在小學班主任的臉上見過，很熟悉，就差直接呵斥她：「不識抬舉！」許願讓門敞開著，就那麼走掉了。

晚上和十三通電話的時候，許願問十三：「為什麼這些男人僅僅憑自己是男人，就覺得站在了制高點上？」

十三隨口回答：「因為身體結構吧。」

許願沒有接話，十三意識到她指的不僅僅是博士，追問：「還發生什麼事了？」

「沒勁，太沒勁了。」許願沒頭沒腦地回一句。她想起小時候二伯父罵許盡楠不爭氣，特別愛說一句：生男如狼，猶恐其尪；生女如鼠，猶恐其虎。那時許願光纏著許爸解釋了前半句，如今想來，後半句真是字字誅心。「都哪來的自信？以為自己是食堂的菜，好不好吃都有人搶？」

「錯，男人以為自己是根蔥。」

「呸！誰拿他熗鍋啊！」

十三被逗樂了。

許願絲毫不覺得可笑，她絮絮地講起蘇蘇和葉振偉的事，「那個護士處處不如蘇蘇，葉振偉圖她什麼？」

「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女人的心思就是這麼古怪：如果葉振偉愛上的是牡丹，可以說他不懂蓮花的美，但一朵小花就把他搞定，這太讓人沒面子了。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走到一起，有三個理由：對外宣布的理由；別人以為的理由；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通常UNSPOKEN。」

「不能說的秘密？」

「也不一定是秘密，很可能是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者不願意說清楚。」

「那麼……」許願忍不住問：「你和我在一起的三個理由是什麼？」

「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今天先把《雙排扣》講完。」

許願一陣惡寒，自動聯想三對**。她抗議：「受不了，就不能起個更好的名字嗎？」

「現實就是這麼矛盾，如果起個好名字，真相就泄露了；起個不著調的名字，可以保持懸念，可聽眾不滿意。你說怎麼辦？」

「好名字是什麼？」許願的好奇心永遠這麼旺盛。

十三不懷好意地笑了兩聲，揭曉了答案：「《獅身人》。」

許願懊惱地大叫起來，果然，這個名字透露的信息太多了，以至於隨後十三隻用一句話就講完了故事：女人是斯芬克斯的後代，也就是獅身人，跟人類結婚其實是為了給她和公獅子生的孩子一個能被社會承認的身份……

「下一個故事叫什麼？」

「《我們這些還魂師》。」

「恐怖故事？」

「愛情故事。」

「下下個故事叫什麼？」

「《洋雪》。」

「愛情故事？」

「恐怖故事。」

「你什麼時候回來？」

十三避而不答，只說：「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