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我護你

「皇妹要是不能全部射中紅心就連上之前的事一起懲罰！」

「魚鱗，你的心越來越狠了。」

「哼，快開始吧。」換上緋紅騎裝的喻麟，配上他的張揚個性，顯得更為英氣。

「殿下可以的。」

清正的諫議大夫端坐在營帳下，話語一如本人一樣的清越篤定。

喻徽傾唇角嵌著自信並漫不經心的笑，「當然。」她輕輕一夾馬肚，慢悠悠踱開幾步。

閑散的徽王殿下收起笑容，雙目凝神開始認真，墨綠銀線祥雲飄飄萬迭，纖白的手自輕薄袖中伸出，骨節用力搭弓上箭，忽的催動棕色健壯的駿馬快速奔跑，身子后傾。

旁觀的人心不由微微揪起。

同色髮帶整束泛金的墨長青絲揚起，一支箭疾射而出，眨眼間又一支箭拿在手中，繼續搭在弓上毫不遲疑被射出。

陣陣破空聲響起，噠噠馬蹄聲也停住，喻徽傾嘴角略彎，回看屏息以待的眾人。

「殿下威武！」

「全中！王爺的箭藝竟如此之高！」

喻麟自豪又艷羨地從座椅上跳起來，「看不出來呀，皇妹，說說你還藏著些什麼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喻徽傾俯視快步走過來的喻麟，唇角上翹。

「我也要試試！」喻麟緊緊盯著喻徽傾手中的弓一臉躍躍欲試。

「皇兄還是不要太貪心，你在馬上坐穩就不錯了，先讓人牽著你控制平衡吧。」

喻徽傾翻身下馬，擺手讓馴馬人和侍從上前護著。

喻麟撇撇嘴倒也聽話，他顫顫爬上馬，心有餘悸又興奮地抓緊韁繩。

喻徽傾安排好喻麟這邊，才回身看看後面的人，於嘉言早在喻麟起身時就跟著站起，隔得稍近靜靜看著，看慣了他穿官服，想不到騎裝上身倒是氣勢不同。

似乎他挺適合這樣的書卷色，淡青水墨大幅染出精緻清逸，利落服飾襯出文武相併的和諧超然氣質。

「嘉言。」

喻徽傾徑直走過去輕輕執起諫議大夫的手，轉身去往另一邊空曠的地方，並未察覺被拉住的人一驚之下的雙頰泛粉，步伐僵硬。

「殿、殿下，我還...還是別射箭了，感覺好像不行。」於嘉言被動地被拖著走，微微失神望著自然牽著的兩手。

「哦？你也會退縮？」喻徽傾打趣道。

「我沒有殿下那般力氣。」

輕脆笑聲悠悠蕩開，「就憑我這樣的你也敢誇讚。」

「殿下不要自貶，尋常女子...不能與你相比。」

儘管身形些許不符雍闕女子壯美的評判標準，但是又有幾個人如她這般閑散睿智，任性由心，敢於擔當。

喻徽傾微睜大眼回頭看他，她都不知道他對她的評價還是蠻中肯的，唇角弧度不受控擴大，瞥到通體雪白的駿馬被牽來，就鬆開手上前，瞳仁亮晶晶滿意撫著鬃毛，利落翻身上馬伸出手。

於嘉言微愣，這是要他和她共乘一匹馬？

纖白素手的主人眨眨眼，不解馬下之人的呆立不動，「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於嘉言長年捧書的指尖不由攥入掌心，思緒堪堪一轉，乾脆將手交給喻徽傾，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騰起被攬在前面，墨綠衣擺混合著淡青水墨，喻徽傾白皙雙手隨即繞過於嘉言的腰身抓住韁繩。

牢牢陷入徽王殿下懷裡的於嘉言全身乃至指尖立時僵住不敢動上一分。

「昨日天色晚了也沒有好好一賞這裡景色，我們騎馬走一圈好了，然後我再教你射箭。」

溫熱的呼吸吹拂到臉側，在清俊容上蒸出一團粉雲，因為離的太近，話語一個字一個字鑽入耳中，耳際異樣點點酥麻襲向全身，走一圈？！

於嘉言瞪大眼，那得要多長時間，他好像連一刻鐘都撐不住，他艱難平復混亂心緒，開口道：「殿下，還是讓我自己騎吧。」

「你不是不會嗎，我帶著你慢慢熟悉豈不是更好？」

於嘉言噎住，努力平復激蕩心緒，沾著綺麗色彩的生動墨眸輕轉，注意力終於放了一點在眼前之景上，這個高度可以看到尋常沒有察覺的景緻。

喻徽傾鬆鬆握著韁繩，饒有興緻環視四周，「忙裡偷閒果然感覺不錯。」

不假辭色的諫議大夫聞此不由彎了唇角。

早間微涼的風陣陣，在密林外圍悠然踏著一匹白馬，坐於其上的墨綠少女不安分撥弄垂下的蒼翠樹枝，一枚樹葉順勢劃過掌心掉落。

被環住的諫議大夫眼瞼輕垂，弧度惑人，側眸望去，些微熾烈起來的白光大片曝晒短短青草，他莫名想一窺墨綠，便佯不經意轉頭，正對上少女偏頭端詳的明亮雙眸，陰影投在絕美容上拼出靜謐恬美。

「差不多可以試試射箭了。」一直跟從的侍從上前遞上弓箭，在遠處擺開一排箭靶。

喻徽傾細心教導如何拉弓，「手握住這裡...」於嘉言認真牢記步驟，搭上箭用力拉弓就射出，劍在空中無力前進，弱弱墜下來。

喻徽傾似笑非笑。

「...」於嘉言沉默。

喻徽傾側身再拿出一支箭，直接把手放在於嘉言手上帶著他拉弓，「別急，借著我的力道感受一下。」

她墨眸微凜，牽引著身前的人作出預備動作，「瞄準」，縴手用勁，臂膀越發緊繃，「射。」

尾羽就此高度遠遠馳去，破空之聲響在耳里，不過恍惚一瞬，紅心已嵌著一枝。

「有點了解了？」喻徽傾輕聲詢問。

「...我再試試吧。」於嘉言有點低沉。

「好，我在你身後不方便你拉弓，安心射吧。」喻徽傾躍下馬，將主動權交還於嘉言。

背後散發安穩保護氣息的人乍然離開，於嘉言愣神，不明心底泛起的異樣感，他垂眸斂去所有情緒，仔細回想殿下教他的動作。

「對，左手再稍稍用力，穩住瞄準，放。」箭有力疾馳出，嵌進靶子外緣，喻徽傾點頭讚揚，「就是這樣，孺子可教，移到下一處。」

於嘉言聽到稱讚，眉梢微微上揚，依言照做，伸出手顫顫去抓韁繩，突然間駿馬嘶鳴一聲，快速奔出幾步，「啊！」

他一時不察，手無力揮划，就要從馬上摔下來，在心神劇烈收縮時，他整個人穩穩被攬住，雙腳慢慢落地。

「有我護著你，絕不會讓你受傷。」

彷彿就是為了等這一句，於嘉言驚懼之下，心中驟然平和，喻徽傾順勢扶著他坐在草地上，眾人一時被此驚險場面嚇得呆立不動，反應過來忙紛紛跑上前查看情況。

「大人！」

「大人可有受傷？！」

「殿下還好？」...

馬場的管事慌慌忙忙扒開人群擠進去，看到坐在地上的兩位尊貴人物毫髮未損，這才鬆一口氣，顫抖著直接跪地請罪：「讓大人和殿下受驚，奴才真是罪該萬死...」

這該怎麼是好?！徽王向來對不合她心意的人出手狠辣，他今天這條命可是要交代在這？！

昨晚刺殺的事她還沒查清給出個交待，今日就又是墜馬險些害諫議大夫受傷，他的命怎麼這麼苦！

「無事，本王和於大人都沒有受傷。你且起來，散開吧。」

眾人趕忙行禮退後讓出空間。

喻徽傾輕輕握住於嘉言仍在顫抖的手，對管事開口：「昨天的事可有查出什麼？」

「這...王爺恕罪，那些恐怕都是專業的殺手，而且並不是本國人士。」

「哦？」喻徽傾挑眉，「你如何知道？」

「奴才也算是閱人無數，分辨出本國男子和他國男子還是有自信的。」

「此事可有傳出去？」喻徽傾捋順於嘉言耳邊一縷凌亂髮絲，淡淡詢問。

管事頓時念頭百轉，冷汗溢出，「這...殿下恕罪，這事已經傳出，皇城百姓怕是皆知。」

「是嗎?」喻徽傾唇角翹起，眼梢掛著絲絲冷意。

管事面上懼怕，再次跪地，「請殿下恕罪。」

喻徽傾不看地上的人，只顧打量於嘉言：「身上可有哪處痛或是被傷到？」

「沒有，幸而殿下接住我，無恙。」於嘉言靜靜聽著對話，答道。

「去檢查那匹馬。」喻徽傾對管事命令道。

「遵命。」管事心上大石頭頓時放下，一溜煙爬起，招來幾個馴馬人仔仔細細檢查。

於嘉言待人離開才低低開口：「殿下？」

喻徽傾同樣壓低聲音：「出來一趟，肯定有人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她唇角上揚帶著一絲興味和漫不經心。

於嘉言輕笑出聲，雙目熠熠凝視身邊的人：「昨晚之事可有頭緒？」

「覓皇仇家派來的。」

於嘉言愕然，他本以為是太女耐不住派人刺殺，這喻覓皇究竟是何人，她竟是知道此人來歷兇險，還收為己用？

他想知道其中緣由卻又不敢開口，只道：「殿下還是小心些為好。」

「嘉言，我也不瞞你，覓皇的來歷最好少有人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為何收他，我想將他培養成將軍。」

於嘉言瞪大眼，「殿下是早有計劃？」

「不是。我是遇到他才有此念頭，給他一個機會罷了，成與否在他，畢竟我有能力而他有心。」

於嘉言注視少女唇邊意味深長的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心中微微一揪，「陛下...讓你娶夫，你...」

「嗯？」

喻徽傾睜大眼不明白為什麼會扯到這話題上來，笑容僵住，破罐子破摔般喪氣道：「這件事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本就對這種事沒什麼想法，來到這兒后更沒什麼想法，哎，審美不同，那些個弱質纖纖的男子恕她真的沒興趣。

「皇妹！又出什麼事了？」喻麟匆匆趕來，緊張端詳著兩人。

「無事，馬受驚而已，於大人和我都安然無恙。」

「怎麼出來一趟發生這麼多事？」喻麟不滿撇嘴。

「沒有受傷就好皇兄玩得如何？」

「嘛，還好...」

於嘉言垂眸無言，情緒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