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暫住王府

接下幾天風平浪靜。

喻麟總算能慢悠悠騎著馬同喻徽傾一道去遠處賞些景緻，而聰慧遠遠過人的諫議大夫單單在馬上射箭已經可以堪堪射中一半紅心，因心有餘悸放棄像喻徽傾那般疾馳騎射，只求穩。

傍晚仍是霞光四溢，美得惑人心弦，蒼穹之下總算再沒有血色。

密林中，嘩嘩割破虛空聲不斷，棕灰武士服的冷峻少年雙眸褪去所有躲閃猶疑，熾熱心底已經牢牢刻下誓要完成的遙遠目標，一練結束，劍勢行雲流水般收起銷盡封藏，眸色深邃，收斂起不為人知的心緒。

帝王將相，那尊貴之人的盛世江山序幕已經緩緩被拉開。

皇宮。

隱蔽的內室里，喻月馨面無表情，看也不看跪在地上回復的人：「太尉怎麼說？」

「劉大人表示全力協助太女殿下，定護太女殿下安全，若是太女殿下實在不想進入際恆郡，可以選擇官員代為進入。殿下只放心，太尉會安排好一切，際恆的實際情況不會泄露出半分。」

「本殿固然信任太尉，只是皇妹將要選出來的大夫有些棘手。一些下賤的奴隸，全殺了便是，費那麼多勁真是浪費本殿精力。」

喻月馨神色陰霾，昏黃光線下顯得更森森陰沉，跪在地上的人一抖，她接著想到什麼，不由咬牙切齒，「想不到皇妹變得如此假仁假義，裝出個體察民情的樣子來蠱惑母皇，沒殺成她，倒是學聰明了。」

「好處且讓給你，路還長著，最好不要打什麼其他的主意，否則...」她的怒火一時爆涌，瞥了一眼地上的人，重重的一腳踢出，「滾回去。」

跪著的人措手不及被踢中，痛苦的悶哼一聲，艱難道:「是。」

廣選第一天，一早喻徽傾就被若有若無飄來的喧嘩聲吵醒，她不滿地睜開眼，直接調過去幾隊護衛去維護秩序，倒下繼續補覺。

等醒來得知，住在皇城外幾里處的於嘉言一清早起身就匆匆坐馬車過來，喻徽傾皺眉，直接讓他這幾天在王府里住下，方便處理事務。

驛站人山人海，全是清一色的女大夫，氣氛尤為熱烈，一眼掃過去，那些圓溜溜的眼神就顯示多半沖著嘉賞而來，王府護衛比起以往更打起十二萬分的謹慎。

喻徽傾不喜人多的場面，坐在上位，簡單震懾說明一番后就將事務全權交由於嘉言處理。

兩天匆匆而過，廣選之後就是親試，根據幾位太醫考核選出的女大夫們，於嘉言將親自提問進行最後的擇選。

喻徽傾頗為無聊賞玩一番園中景緻，遙望驛站方向，隱隱擔心便不動聲色前去。

一踏進院中，她就注意到命令協助的幾位官員在門外無所事事聊著天，不在意地向室內投去一撇，視線掃過她。

喻徽傾淡淡站著，雙目半眯，面無表情。

看見她的官員悚然一驚，連忙推攘旁邊的人急匆匆過來行禮問候：「王爺怎生過來了？」

喻徽傾似笑非笑，淡淡飽含凌厲的目光掃過：「本王來看看於大人的進展，你們怎麼，沒事幹？」

官員們驚慌撲通跪下，畏縮道：「沒...沒有的事，只是，於大人不需要我們罷了。」

「哦？」

喻徽傾淡淡挑眉，譏諷之意閃過眼底，想了想繞道從後面進入室內，官員們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跟上。」聽到喻徽傾的話，官員們慌忙顫顫起身尾隨其後。

喻徽傾步履無聲，站在墨染屏風後面靜靜觀察，果然如她所想，氣氛極為壓抑，女大夫們表面恭敬回答問題，言語中隱隱不屑鄙夷的態度顯露無遺。

坐在主事位上的於嘉言神色淡淡，語氣嚴厲，像是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認真負責，進行著每個步驟。

短短片刻，輪番上前的三個大夫言語就不甚恭敬，面色帶有淡淡譏諷。

喻徽傾擰眉，不想雍闕女子對男子為官竟是如此反對批駁，神色一凜，她緩步走出屏風，身後的隨同官員及一干侍從連忙跟上。

「於大人。」

於嘉言眸中冷色聚集，忽的清脆喚聲敲在心上，他一驚，連忙回頭。

銀灰華服裹身，內襟暗紅金紋襯著王者威嚴畢現的清貴之人穩步走來，澄澈笑意的明艷眸子里映著他的身影，「抱歉，本王負責此事卻一直不曾出面，算不算疏忽職守？」

於嘉言微微張口卻是發現不知該說什麼，瞟到她後面的一干官員一愣。

隨同的官員連忙接話恭維道：「怎麼會？王爺諸事繁重，於大人和下官們都理解。」

「既然來了，本王就在一邊看於大人主事吧，相信於大人的能力，請繼續。」

於嘉言不解，她不是不喜這種場合嗎?他凝視走過他面前的人好似想看出些什麼，卻見少女微不可見轉頭，沖他眨了眨眼。

侍從趕忙搬來雕花木椅放置於嘉言一旁，喻徽傾從容落座，隨同的一干人等自覺站於身後服侍，她狀似不經意瞥一眼等待上前的大夫，女大夫面露驚惶不敢直視，態度一改之前，變得謙虛恭敬。

許久，官員站得腿麻，她們悄悄觀察喻徽傾，不想這位徽王殿下竟全程看下來，時不時提問女大夫，空暇之餘輕聲與於嘉言交談。

上午女大夫輕蔑的態度完全不見，場面一度肅穆嚴厲，她們不由暗暗猜測這位於大人是不是攀上了這位不近官員且低調處事的徽王，把主事交給他，又回來震懾撐場面，竟是如此費心。

廣選好不容易結束，眾位官員圍過來小心翼翼說明這幾天情況，喻徽傾一一聽完打量不願離去的眾人溫和開口：「人選名單當早早核對交上去，怕是不能留各位大人在府上用膳，再過幾日便是中秋，本王會設宴，那時再邀各位大人前來赴宴犒勞如何？」

官員們臉色頓時由青轉紅，紛紛贊同湊上前隱晦介紹自己，喻徽傾佯認真聽完，送眾人離去。

「你說，他們要是知道你在我府上住會有什麼感想？」只余最後一個於嘉言，喻徽傾戲謔開口。

「殿下。」於嘉言頗為無奈，雖是答應在徽王府留宿，但是他每每到場甚早，離去頗遲，再加上徽王府內口風極緊，官員們也沒有察覺。

「官員中可有出眾的？」

「這些人中倒是沒有，我會替殿下留心。」

「朝堂混亂人才難覓，幸好還有個你送上來。」喻徽傾打趣笑道。

於嘉言聞此卻是沉默半響，清正雙眸篤定：「應該是幸好還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