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聲色之地

早朝完畢。

喻徽傾快步走下台階，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府中補覺，因為昨天極其負責的諫議大夫硬是拖著她檢查核對了好幾遍名單，一直到很晚才放過她。

喻月馨急急邁下幾級台階叫住喻徽傾：「皇妹。」

喻徽傾當即皺眉，回頭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皇姐有事？」

「聽說皇妹前些天去騎射又遭殺手，可有受傷？」

喻徽傾面不改色，「不曾受傷，殺手也一個不剩解決掉了，可惜什麼也沒問出來。」

「唉，能活下來就是萬幸，皇妹可要諸事小心。」

得知喻徽傾出去玩樂卻遭意外之險，她的心情真是無法用語言形容，喻月馨眼梢凝出陰狠得意，「這次前去際恆郡，本殿將先設宴款待一番出力官員，皇妹可也要到場，許久沒有跟皇妹聊聊了。」

喻徽傾心中冷笑，「本王自然是要去的，皇姐之邀怎敢推辭？」

「那就好，本殿會差人送上請帖，這段時間辛苦皇妹了。」喻月馨頗為滿意，繞過她走開。

喻徽傾淡淡望著前方魁梧的背影，她與喻月馨怕是永遠不會有和諧相處之日了，有的只是爭奪廝殺，她雖是心寬隨意，但是不容任何人踐踏她。

回到徽王府翻看請帖，喻徽傾終是沒忍住笑出來。

「怎麼了？」鏡朱好奇發問。

喻徽傾將請帖遞給鏡朱。

鏡朱面上受寵若驚，歡喜地接過來看，剎時僵住，面色紅了又紅，「這地點不是那什麼...」

喻徽傾輕輕點頭授以意味深長的微笑。

喻月馨定的地點，是皇城中最大的聲色風花雪月之地，尚弄樂，名字雅緻實則類似於勾欄院的地方，不過這尚弄樂在達官貴人中極為有名，因著裡面美貌清倌無數，縱聲弄月，享樂無限。

原本想將於嘉言和喻覓皇也帶過去，可現下看來還是她自己前去更好，她這不近男色之名，怕是從此不復存在了，喻月馨真是無時不刻，明裡暗裡地給她製造麻煩添堵。

藏書樓。

面無表情的冷峻少年配劍不離身，站姿筆直一動不動，只是捧著兵書的手時不時動幾下。

喻徽傾走過幾排書架就看到這樣的場面。

溫潤躲避的少年已是在自己身上築上了一層堅硬冷冽的外殼，一改從前沒有底氣的退避，一心一意開始慢慢朝她期望的方向邁進。

她斜斜靠著書架看著少年，她是有私心的，身處權謀旋渦，儘管不想去爭什麼，但不得不為將來打算。

喻覓皇，當初若是她放著不管，可能過不了多久會被追殺致死，鳳翔後裔全滅，但是她拉了他一把，將他的命運改變。

未來無法預料，但他與她的命運已緊緊連在一起，成也好，敗也好，她一旦承諾和決定了的事，就要一路走到底。

「覓皇。」

喻覓皇倏然轉頭，絕美少女銜著慣常安心明媚的淺笑，他一眨不眨盯著喻徽傾，周身冷峻氣勢悄悄柔和溫潤，張口言語幾轉，「...徽傾。」

喻徽傾微微驚訝挑眉，覓皇真的是變得太多了，這樣直呼她的名字，以前他可是想都不會想，她笑意不變，「在看什麼？」

喻覓皇徑直走近將書攤開，少女略略一掃，原來還是兵書。

「其實這裡的兵書我都看過。」

喻徽傾愕然抬眸。

「在將術上我比你想象的要強很多。」

她頗有些吃驚地看著面前大膽直白的人，「好，既然覓皇如此自信，我等著看。」

「徽傾，待你十五歲生辰后，我想直接從軍。」

十六歲她成年可能會發生太多不可預料的事，他必須儘快強大起來，回來助她。

喻徽傾注視著面前篤定的少年，她收起懶懶散散的態度。

雍闕雖是女子至上，但奈何男子卻是佔過半數，平民人家為減輕負擔會選擇拋棄男子，撫養女子。

早在前幾年她的母皇為改變這一殘忍狀況，在軍隊之外另設男子軍隊，收錄這些被拋棄的或許自願加入的男子，按照女子軍隊秩序等級全然執行，儘管遠遠比不上女子整肅威武，但也是挺有成效。

「你決定了？」

「是。」

少女凝視喻覓皇的雙眸，她終是坦白自己心底的不安，「對你來說，或許算是較為光明的道路，但一旦踏入卻是再不能回頭，成與否全然在你，遠在軍隊我也許幫不到你。」

喻覓皇毫不猶豫，「我願意走這條路，不僅為你，也為我自己，並且，徽傾，我說過，我比你想象的要強。」

近乎小半生的荊棘染血之路，以後再是坎坷又如何?更何況他已經有了想要守護的存在，更不會輕易退縮。

「那麼，我期待。」

喻徽傾回報以全然信任，「話說，我給你的那本書可有看完？因為那本兵書我都沒臉踏進翰書苑。」

喻覓皇冷如劍刃的唇邊竭力抑制快要溢出的笑，「早已看完，只是你一直在忙，我就沒有提起，我去拿給你。」

待人消失在視野里，站在原地的尊貴少女眉目淺淡，輕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