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獄使

月白苑是白冥在魔宮內的居所，她是魔族的女將軍，昔日戰場殺敵，閑時就在她的小院子里與藍翼清凈生活。如今這院子里美景依舊，伊人卻已逝。

玥見這兩天的時間裡沒有合過一刻眼，布滿血絲的雙眸透著濃重的悲傷，藍翼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它懂他的傷，憐他的痛，而玥見卻是貪戀藍翼身上最後一點白冥的氣息。

「玥見。。。」

一個略帶顫抖的呼喚並沒有讓癱坐在地上的人有任何反應，他的頭依舊低垂著，雙手無力的放在腿邊，莫青煙看到一個如此的玥見，她的心裡不是滋味兒，原來自己精心謀划的復仇到最後只是傷到了她最不願意傷害的人。

如今身為魔族罪人的莫青煙雖然是活了下來，可是這裡是再也容不下她了，她想來以死謝罪，這是她欠白冥的，欠玥見的，莫言長老夫婦並沒有阻攔她，或許這是身為父母可以為她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我現在就站在這裡，你可以來取我的命，為白冥報仇。」

莫青煙的話只是讓藍翼憤怒地圓睜了雙眼，可是地上的那個人還是絲毫沒有動靜，她有些害怕了，莫不是？她急步上前，手還未碰到玥見一絲，就被藍翼的異火灼傷了手臂。

「你走吧。」

低沉沙啞的三個字緩緩被吐出，莫青煙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了，

「我知道你不願見我，我也自知無面目出現在這裡，可是若真的不來，以後餘生怕是都沒有機會跟你和白冥說聲對不起了。」

莫青煙頓了頓，她抹了抹眼角的淚，

「我自己做過的事，我不後悔，可是白冥的死我難辭其咎，我願意一命抵一命。」

莫青煙的手掌聚起魔氣的時候，一道紅色的光打在了她的胸口，她不禁口吐鮮血，

「冥兒不會希望你如此做的。」

玥見的頭抬了起來，盯著莫青煙的眼中有恨，有痛，有克制，

「就算你死了又如何？你的命也換不回我的冥兒。」

「我知道一切已經晚了，那你讓我親自去白冥面前贖罪吧。」

「白夜要回來了。」

玥見的話讓莫青煙不禁握緊了衣袖下的手，

「如果你想用自己的命換得你屬地莫氏一脈的平安，你怕是要失望了。」

莫青煙五百多歲的魔齡，她見過白夜長老的次數屈指可數，印象中的他一直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可是在與九荒大人統一魔族的那些腥風血雨的日子裡，他有個赫赫有名的稱號：獄使。

九荒大人死後，白夜就離開魔族去過他喜歡的自由日子了，要說如今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是值得他在意的，也就是他唯一的嫡親妹妹白冥了。

莫青煙知道白冥的死定會讓曾經的白獄使遷怒她的父母甚至莫氏屬地的所有人，白夜不是什麼善人，他曾經是九荒殺戮的最鋒利的那把刀，他信奉的永遠是：你殺我一人，我滅你一族。她此次前來，一方面是為了讓玥見親手了結她，另一方面更是希望用她這個罪魁禍首的性命平息白夜的怒火。

「你若是不殺我，也不允許我在白冥面前自裁的話，那我就只能待白夜長老回來了。」

莫青煙的樣子讓人猜不透她到底是想贖罪還是想和白夜同歸於盡了。

「他不會來這裡的。」

玥見的話讓莫青煙心裡一咯噔，她跑出去的腳步有些趔趄，慌亂中還差點撞上了剛要踏進門口的姜嵐溪。

望著一抹身影匆忙地跑走，姜嵐溪甚至都沒有看清來人是誰。她長舒一口氣，現在她的身子愈發沉重了，遇見如此莽撞的人還真是有些后怕。

「風姑娘怎會來此？」

玥見的樣子讓姜嵐溪著實吃了一驚，她想過他如今可能的頹廢樣子，但是親眼所見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那是一個曾經怎樣明朗熱情的魔族少年啊。

「我想在離開之前來看看你。」

「離開？」

「我要去青余鎮暫住些日子。」

玥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離開也好。」

姜嵐溪看著眼前生無可戀的一人一獸，她覺得自己的心都開始疼了，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就算強大如魔族又如何？還不是一樣隨風而散。

「玥見，逝者已矣，活著的人總歸還要繼續活著，不要有一起去了這樣愚蠢的想法，那都是人族話本里騙人的把戲。你可是堂堂魔族右祭祀大人，怎麼能效仿區區人族那種懦弱自私的做法？」

藍翼歪著頭聽著眼前這個女人的話，它似乎明白，又似乎搞不懂，它當然也不希望玥見一直這麼下去，雖然它以前不喜歡他，但是它知道白冥心裡在乎他，所以以後它要替白冥在乎他，一直在乎他。

「風姑娘的話總是這麼有道理，你放心，我不會尋死，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我只是想在這裡最後再陪陪冥兒。」

姜嵐溪也是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之際，「玥見，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看著點兒九黎，如果事情果真如他所料，他。。。」

「我會和白夜一樣，成為九黎的獄使，成為他的殺之刃。」

姜嵐溪不知道所謂的獄使是什麼，但是她能明白玥見所說，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九黎想做而不忍做，應做而不能做的事，玥見都會幫他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