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風起（二）

姬氏一族在風氏的正東方，兩族已經做了很久很久的鄰居了，在千百年與妖魔兩族的明爭暗鬥中一直互為後盾，相互扶持。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沒有什麼是永久存在的，包括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和信任。

妖族夜闌在沒有幻化成姬曉時，就與姬氏一族接觸密切，要不是姬曉那個人貪得無厭，還妄想威脅他，他也不用這麼麻煩了。

夜闌現在要做的就是去贏氏，懷疑的種子已經撒下去了，現在該去看看生長情況了。從黑鷹那裡知道妖王長琴仍每日去往無望崖，他只是冷笑一聲，「長琴，就看這次你護不護得住那個女人了，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她姓風。」

而姜氏少主一開始就拒絕了姬曉的提議，夜闌知道姜少陽此人不簡單，他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妖氣也讓他很詫異，不過姜少陽也明確表過態：只要不威脅到姜氏一脈，隨他們怎麼鬧。

還有軒轅族那個小子，那份痴傻應該也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夜闌望著窗外的明月，心思似乎回到了千年前的妖族，那一抹藍色的身影代表整個妖族向神獻舞，祈求神的庇佑，那一抹藍色曾是整個妖族的精神支柱，也是夜闌心頭唯一的月光，可是她竟然被骯髒的人族玷污了，縱然那人有神血又如何。這是夜闌不能接受的，即使是親手毀了她，可是從那一天起，夜闌的心也跟著他的白月光去了，如今他心裡的空白只有用風氏全族的血才可以填滿了。

贏雷回到族內，把在風氏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姬曉透露給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的母親，贏氏族長夫人軒轅蓮，蓮夫人是軒轅老族長的大女兒，現任族長軒轅戰的親姑姑，贏雷之所以可以在贏氏眾多少主中脫穎而出，也多虧了他的母親為他掃除了很多障礙。

蓮夫人在族內威信很高，連贏氏族長贏奇都忌憚她三分，所以即使贏雷不是他所有子嗣中最出眾的，他還是指定贏雷做了繼承人，不過他也知道，贏雷的德行與威望難以服眾，等他和蓮夫人百年之後，恐怕會有一場內亂。不過他對此也絲毫不在意，因為他的族長之位也是從哥哥手裡搶來的。那個位置向來是有能者居之。

當蓮夫人把事情跟贏奇表明后，兩人只是相視一笑，無論此事是真是假，風氏有沒有野心吞併其他幾族，這都是一個契機，一個可以讓贏氏站上人族巔峰的機會，風氏在那個位置已經太久了，久到他們都以為理應如此了，或許是時候改寫一下人族的歷史了。

所以當姬曉來到贏氏拜訪的時候，三人愉快地達成了一致，蓮夫人也答應給軒轅戰休書一封，一場人族千年以來最大的變動正在悄悄上演著。

姜少陽聽完姜一陣眉飛色舞，繪聲繪色的講解之後，他覺得如果以後他們三個不能留在姜氏不愁吃穿的時候，可以讓一陣擺台說書，話說一陣的臉在人族來說，相貌算是中上乘，他講兩個話本演繹什麼的，一定很受歡迎。

「一陣，起風了。」姜少陽還是一臉的平靜，但是內心還是有絲觸動的，可能做人做得久了，也學會憐憫了。

「少主，咱們應該怎麼做？」

「縱然是有妖族在攪弄風雲，但這場人族內亂已經無法避免了，姜氏要想完全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了，要想不獨惹一身腥，只能跟他們一起跳進去了，否則風氏的今天就是姜氏的明天。一陣，傳信給姬曉，就說姜氏雖不願同族相殘，但是也不會相幫風氏，無論最後誰勝誰負，姜氏都無意再與其相爭。」

「是，少主。」一陣吞吞吐吐一副看起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少主，嵐溪又不見了，你罰她去抄書，結果那個丫頭又偷跑了。」

「隨她去吧。」

姜少陽現在只希望這一切儘早過去，人族，妖族究竟孰勝孰負他都不關心。

這邊人，妖兩族暗流涌動，魔族這些日子也很熱鬧，今天左親王九陰向魔王大人挑戰，結果被打出了殿外，只因魔族有一個規定，只要半數長老同意，貴為親王之人每隔十年可以有一次機會向魔王大人宣戰，如勝則可以取代現任魔王。九黎成為魔王的這四十年，他這個哥哥九陰真是一次機會都沒浪費過。

還有右親王九嬰每次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恨不得給兩邊都加點乾柴，讓這把火燒的更旺一點兒，看到鼻青臉腫的九陰又從魔王殿被扔出來，他嘴裡瓜子一吐，「唉，又輸了，沒意思，真想看到小九黎也有被扔出來的一天。」

「呸，就知道在那邊說風涼話，你自己怎麼不去試試，每次都讓我去。」九陰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土，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我身子這麼弱，在這太陽底下曬著都難受，你還讓我去打架？再說了，這麼野蠻的行為，我只喜歡看，可不喜歡親為。」九嬰盯著灰頭土臉的九陰，忍不住皺了眉頭，「臟死了，還不趕緊去洗洗。」

「誰像你跟個姑娘似的，還有九黎，一點都不知道尊敬長輩，一點面子都不給。」九陰一臉的憤恨，

「呦，你還好意思說人家，也不知道是誰整天拿著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跑到長老那裡告狀。」

「我要不這樣做，哪有長老支持我，不過十年前還有八位長老同意，這次又少了，九黎這小子越來越能裝了。」

「你這倒是說對了，別看那小子平常不愛說話，心裡主意可大的很，我看以後你只能拿他沒有媳婦兒這件事上長老那裡說事兒了。」

九陰一臉的挫敗，他最早只是不滿意父親把魔王之位傳給了最小的弟弟，不說大哥九墨，根本無意於魔王之位，繼承了左祭祀之後改名墨白，那還有他和九嬰呢，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剛滿三百歲的小孩子啊，何況九黎的母親聽說還是一個人族，最有力的證明就是他那被稱為地獄之眼的紅色右眼，哪有純正的魔族是他那個樣子的。他不服氣，所以處處跟他做對，不過要是有別的魔族藉此嘲笑於他，他也是護著九黎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個會躲在他身後的九黎已經如此強大了，只不過他對自己的眼睛還是耿耿於懷吧，即使無人再敢提起他的右眼，他還是一直戴著面具。

「九嬰，你說父親為什麼如此做？」九陰一直不明白，所以這些年他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或許父親比咱們看得透徹吧，其實九黎這些年做得很好。」九嬰難得的一臉認真，

「哼，那還不是因為我這常年的鞭策。」九陰撇撇嘴，

「呵呵，還真是，要不是你總挑他的錯，可能他的魔王不會像現在這樣做得有模有樣。」九嬰的調侃讓九陰也忍不住笑了，

這一下笑牽動了他臉上的傷口，頓時疼的他呲牙咧嘴，九陰忍不住對九黎又是幾句咒罵。

如果眾神還在，他們或許也會迷茫，為什麼最像他們的人族變得越來越自私，越來越貪婪，反而是一種他們都沒有預料到的生命的延伸魔族變得越來越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