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落

姜嵐溪為了逃避抄書，從姜氏跑了出來，可是天下之大又無處可去，頓時覺得一個孤兒的可憐，她有時候也會想起父親，不過他的樣子她已經很模糊了，除了記得他是人族，其它的她也暫時想不起來了。

姜嵐溪一直糾結自己的身份，是因為這不人不妖的尷尬，兩族都容不下她，所以她只能做個選擇，現在有了師父的幫助，她的頭頂也不會動不動就開花了，她一定會努力做人，做個好人。

走著走著，走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竟然又到了招搖山腳下，本想著再去山頂看一看母親最喜歡的夕陽，卻不想在半山腰發現兩個鬼鬼祟祟的小妖。

「黑鷹大人讓咱們在這裡守著，可是如果真有魔族的人出現，咱們怎麼辦？」

「笨蛋，當然是跑了，這可是人家地盤，再說了，還要活著回去給黑鷹大人報信呢。」

「不過魔族的人三日後真的會去風氏嗎？自從上次大戰之後，他們已經隱世很久了。除了每十年派人出來接收祭品，幾乎都見不到他們的蹤跡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夜闌大將說過魔族之人或許會對那個神女有興趣。」

姜嵐溪聽到夜闌的名字時，渾身忍不住一激靈，這些年好多事她都不記得了，但有句話這時突然迴響在她的耳邊：夜闌，求你，放過我的女兒。這是她聽到母親說的最後一句話，其它的事情在她的腦袋裡隨著母親一起失蹤了。腦袋中有無數個聲音告訴自己：那個夜闌，一定知道母親的下落，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九黎和玥見一到招搖山，就感到了隱藏在附近的妖氣，玥見剛想上前把他們揪出來，九黎就伸手攔住了他，

「這次出來的時候，墨白說了，讓我一定要照顧好魔王大人，像這些小妖，我來解決就可以了。」玥見拍拍胸脯，

「我的意思是無妨，不用管他們。」九黎耐著性子解釋了一下，想想還是一個人出來好，多帶一個人，就得多說幾句話。

「可是他們會把咱們的行蹤傳出去的。」玥見不想惹麻煩，跟著魔王大人微服出巡，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既然他們在此等著咱們，說明妖族的人已經猜到咱們此行的目的了，那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不過說起這個，九黎，咱們這次去風氏一族究竟是去做什麼？你和墨白兩個人那點兒彎彎繞繞的心思我不明白。」

「我只是想去看看你說的那個神女長什麼樣子。」九黎說這話時認真的眼神讓玥見差點將他的話當了真。

玥見反應過來后，九黎已經走遠了，他忍不住翻翻白眼，「不說就不說，早晚我也會知道的。」

九黎其實也沒有騙玥見，他真的是為了那個人族神女去的，不過他是想弄清楚神女究竟有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兩個小妖在草叢裡幾乎是屏住呼吸看著九黎和玥見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招搖山，他們遠離后，小妖們一下子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渾身濕透，彷彿鬼門關走了一遭。

「咱們沒有看錯吧，戴面具的那個是。。。？」

「魔王九黎。」

一個小妖深深的咽口唾沫，「傳說是真的嗎？只要見到他的右眼，就會墮入無邊地獄？」

另一個小妖搖搖頭，「見過的人都死了，所以沒有人知道真假，就連夜闌大人都曾傷在他手下，除了妖王長琴，恐怕沒有人可以與他一戰了。」

今日是這個月的十五，風氏一族像往常一樣準備著豐盛的飯食，在這個晚上，在圓月下，風氏所有人，男女老少，不管是族長，還是奴婢，奴隸都會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無論他們身份如何，在神的眼裡他們曾都是一樣的。

風氏剛剛經歷了那麼慘痛的事情，風蒼雲想藉此機會讓大家聚在一起，讓每一個風氏族人明白無論有什麼樣的磨難等著他們，他都會陪他們一起度過。

靜姝看著此時的風蒼雲，內心又有了觸動，原來即使一起過了這麼久，其實她還是不了解這個男人的，他內心的堅定強大超出了她的想象，或許真的只有死亡才能讓他倒下。明日就是第七日了，靜姝突然有了些不舍。

「靜姝，再過兩日你就把蓁兒接回來吧，這些日子發生太多事情了，我覺得還是讓她待在無望崖的好，不過那個傻丫頭一定會怨我了。」風蒼雲說起這個女兒眼裡無限的溫柔。

「夫君，蓁兒是個懂事的孩子，她日後一定會明白你的苦心的。」靜姝突然又清醒了，在風蒼雲心中最重要的是風氏一族，最心疼的是風蓁蓁，而她這個妻子永遠到不了他的心裡。

「但願如此吧。」風蒼雲突然覺得很累，這幾日他都是這樣，好像永遠睡不夠，也許這麼多年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如今加上這喪子之痛一下子把他壓垮了吧。

「靜姝，謝謝你，這些日子還好有你。」風蒼雲握著靜姝的手沉沉地睡了過去，靜姝聽著他的話，再一次告誡自己：不要心軟。就當他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無望崖上，風蓁蓁看著窗外的月亮，想著今日十五，族人們一定在吃著團圓飯吧。

「長琴，你們妖族會不會在每月這一天和家人們一起吃飯？」風蓁蓁經過這幾日與長琴的相處，不再那麼拘謹害怕了。

「蓁兒，我們妖族比較隨性，對這些不是很計較。」

「那你不會想你的家人嗎？」風蓁蓁並沒有注意到長琴有些蒼白的臉色，只是自顧自的問著，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們了，四十年前那場大戰以後，我就從未回過妖族。」長琴的語氣淡淡，但是風蓁蓁知道他的心裡肯定也是難過的。

「那你為什麼不回去呢？」

「我犯了一個對妖族來說無法彌補的錯誤，實在沒臉回去。」長琴自嘲一笑，

「如果是你的家人，我相信他們不會怪你的，你應該去看看他們的，否則他們會以為你棄他們不顧了。」風蓁蓁想起這些日子對自己不聞不問的父親，心裡更疼了。

長琴聽了風蓁蓁的話，想起瑤姬和子衿，他對她們母子是有虧欠的，也許他真的應該回去看看，當面告訴她們：在他的心裡她們母子也是很重要的，只不過有些事有些人，他執著了三千年，他放不下。

風蓁蓁熟睡后，隨著鯤鵬長嘯一聲，長琴向著妖族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