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柳瀟瀟愣是把婚房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但無跡可尋,想來也不會有人愚笨至此,故意留下線索。
「切,什麼都沒有,還不如去找縉哥哥呢。」柳瀟瀟探頭出門四處張望,院內空無一人,她這才放心地往東方向去了。
顧縉在屋頂上輕聲踏著,唯恐驚擾了屋中之人。聽聞屋中有爭吵聲,顧縉揭開瓦片,向下瞄了一眼。
「怎麼,老情人來找你,你不高興啊?」體態豐腴,面容姣好的鄭月峨訕笑道。
楊譽勃然變色:「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還拿出來說!現在她只是給我們一個小小的警告,下次就要滅我滿門了!」
「要不是你招惹她,能有這檔子事嗎。」鄭月峨怒目圓睜。
顧縉皺眉苦思:楊譽跟罌粟狂魔有何怨仇呢?
正屏思凝神之時,一雙手驀地搭在他的肩上。顧縉便是一揪,就要把她的手摺斷。
「縉哥哥,是我啊!」
「幹嘛不出聲,我差點就廢你一隻手了。怎麼樣,你有什麼發現嗎?」
「發現倒沒有,不過我拿到了一顆夜明珠。」柳瀟瀟從懷中掏出一顆熒光閃閃的珠子來。
顧縉眉頭緊鎖:「你又偷?」
「沒辦法,天性如此。」柳瀟瀟無辜地癱癱手。
「你……」
「噓……聽。」
楊譽道:「這個賤女人被我廢了武功,還讓我打斷了雙腿,怎麼可能會重出江湖呢。」
「你別忘了,她拿了《正真經》,只要她潛心修鍊,武功自然可以恢復。更何況她是風月宮之人,薛盼盼會不把《玉枕書》給她么?」
「唉,這可如何是好。」
剎時,一陣陰笑將眾人弄得頭暈目眩,只覺這笑聲仿若鬼魅山魈的呼嘯,從模糊到清晰。
「節物侵尋迫暮遲。可勝搖落長年悲。回首五湖乘興地,負心期。
驚雁失行風翦翦,冷雲成陣雪垂垂。不拚尊前泥樣醉,個能痴……」從齒間磨嘶出來的歌聲,悲慘凄涼。
「誰在裝神弄鬼的!出來!」楊譽奔出房門,只見樹上定定站著一個黑衣長袍的人。
「故人,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你想做甚!」
「薄情郎,負心漢,如何活……」
罌粟狂魔腿后一頓,飛身著地。斗篷一揚,瞬間十幾根牛毛細針震出,楊譽驚嚇不已,趕快俯身一掃地,甩出石子,擋住來勢洶洶的毒針。
鄭月峨從房中扔出一把大刀,楊譽接在手上,舉刀向罌粟狂魔砍去。罌粟狂魔從身後抽出長劍,往他臉上襲去,劍光閃著楊譽的眼睛,一時模糊,便著她的道。
罌粟狂魔手腕一轉,劍隨之而動,反手持拿長劍,左腿橫掃而過,楊譽雙膝跪地。
長劍向下一刺,刷刷直揮,楊譽的鬢髮皆隨劍風而斷。
「這招叫風花雪月。」罌粟狂魔暗自竊喜。
鄭月峨怒火攻心罵道:「賤人,吃我一掌!」
鄭月峨已將功力集中至掌心,渾圓雙手,全力打去。罌粟狂魔不做躲閃,虎爪雙手只待掌風呼嘯而至借力打力,反擊一掌,鄭月峨登時吐血在地。
「這招叫醋海翻波。」
「罌粟狂魔,小女子特來領教一番。」柳瀟瀟從檐上縱身一跳。
罌粟狂魔看她幾眼道:「小女娃,我找楊譽報仇,與你何干,你還是快快離去,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柳瀟瀟訕訕道:「我娘無辜枉死,卻被人扣上罌粟狂魔的罪名,今日我倒想看看閣下的廬山真面目。」
「既然如此,動手罷。」
罌粟狂魔攥緊拳頭,向柳瀟瀟太陽穴砸去,柳瀟瀟身後一仰,左手橫劈而過,右腳狠狠一踢,正中其腹部。
「瀟瀟,我來幫你。」顧縉從天而降,手中旋著一支玉笛,笛捎直指其死穴。
此時,正真教兩位道士已至,見此情形,卻不知頭緒。扶起楊譽夫婦后,聽他們道:「道長,她就……就是罌粟狂魔。」
不由分說,道士抽劍而出,使出正真教劍法「正一劍法」三十六式,與顧柳二人將罌粟狂魔圍在其中。
柳瀟瀟流星闊步,使出一招「猴子撈月」,兩手並用抓向罌粟狂魔,誰知卻被她逃脫,柳瀟瀟僅扯下一塊小布來。
正真道長刷刷揮劍,劍氣逼人。顧縉則后襲擊,玉笛一打,正中其脖頸,罌粟狂魔勃然大怒,蘭花指一捻一彈射出兩支毒針,打向道士。又轉身一劈,右掌一出與顧縉雙掌相對。
霎時間,周遭植物盡受掌風所震,漫天飛花飛葉。柳瀟瀟定睛一看,她的手指指甲上塗的是紅蔻丹。
唐友彥舉劍擋針,馬立群則看準時機直劍揮下,罌粟狂魔背受一劍,登時破功,自知無能為力,便灑出若干牛毛細針,將身一躍,從屋上逃脫了。
「縉哥哥,別追了。」
顧縉只好作罷,道士這才看清他們二人。
唐友彥驚問:「兩位怎麼也在鄭府?」
「實不相瞞,在下是涼辰宮宮主顧縉,這位是柳十針柳前輩的女兒柳瀟瀟,此次我們來也是受馮掌門之託來助楊先生一臂之力。」顧縉抱拳道。
馬唐二人恍然大悟,作揖道:「幸會,幸會。」
「楊夫人,小女子自幼跟著家父,耳濡目染,也懂些岐黃之術,若楊夫人不棄,小女子願為夫人療治。」柳瀟瀟一邊小心扶起鄭月峨,一邊面帶微笑道。
鄭月峨笑意綿綿:「多謝姑娘了。」
柳瀟瀟便將她扶進房中去,為她施針治療。
楊譽為來客安置客房,讓他們好生休息,對其及時趕來感激不盡。
翌日清晨,清茶緣內。
「老闆,今日唱的是何戲啊?」
「《鶯鶯傳》」
「老闆,你真是獨具慧眼,昨日的那個花旦唱腔好,身姿妙,想必您栽培她花費不少心血吧?」柳瀟瀟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問。
茶樓老闆笑道:「不瞞您說,其實這個花旦是毛遂自薦來的。」
「哦,原來如此。」
「客官,你慢慢飲茶,我要去看看戲班準備得怎麼樣了。」
「好。」
顧縉若有所思地凝視柳瀟瀟:「你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我們只見過花旦上妝表演的樣子,可沒見過花旦卸妝之後的樣子呀,縉哥哥,我們去後台看看罷。」
顧縉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她的腳步潛入後台。
菱花鏡前,秀麗的花旦正對鏡描眉呢,忽然鏡中出現兩個陌生人臉來,花旦暗吃一驚。
柳瀟瀟眯著眼意味深長道:「小娘子可生美麗,人們只說美人如牡丹,我卻道小娘子如罌粟花。」
花旦大吃一驚,嘴上卻故作冷靜:「姑娘可真會形容人呢,罌粟花美而不妖,卻總被人們忽視。」
「小娘子這手也好看得緊,指如蔥根,這紅蔻丹更是點睛之筆。」柳瀟瀟悄無聲息地往她背上重上一掌,花旦衣衫上瞬間滲出血來。
「縉哥哥,她就是昨天晚上的罌粟狂魔!」
花旦秀眉一橫,登時火冒三丈:「找死!」
當即掀起桌上,回腿一踢。房中之人見狀倉皇逃躥,柳瀟瀟抽出九節軟索鞭,往頭上一繞,抽向花旦。
花旦右手扯住長鞭,儘力一拉,柳瀟瀟站立不穩向她倒去,直至她三寸距離時,左手一張,粉末灑在她臉上。
花旦大咳幾下,渾身抽搐。
「你根本就不是罌粟狂魔,你到底是誰!」柳瀟瀟詰問。
「哼哼,我可是罌粟狂魔的徒弟,你敢得罪我,等我師父下了山,你就是死路一條。」花旦毫無畏懼道。
「你師父是誰?」
「告訴你也無妨,我師父乃為風月宮宮主。」
顧柳二人異口同聲地驚詫道:「風月宮?!」
柳瀟瀟心道:這麼說,什麼武功秘籍都是風月宮宮主偷的,不是娘親,那殺害娘親的人究竟是誰,爹爹為何要維護他呢?
「那你可認識丁無瑕?」
「我……」花旦話還未出口便被打斷。
「瀟瀟。」
「爹?您怎麼會在這?」
來人不是柳十針還會是誰,只見柳十針開口:「我就知道你這丫頭的心思,這一路上我都跟著你們。」
「爹,娘不是罌粟狂魔,你為何要騙我?」
花旦看柳瀟瀟注意已不在自己身上,水袖卷在窗沿上一騰便逃走了。
「瀟瀟,別去了,爹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你。」
柳十針將手背在身後,猶豫半晌才道:「其實你娘是風月宮的聖女,她與現在的風月宮宮主乃為同門師姐妹,十七年前你娘違背風月宮規矩與我結為連理,前任宮主薛盼盼發現之後便派罌粟狂魔追殺你娘,你娘一直逃到了華山,最後還是沒能逃離魔爪,被罌粟狂魔所殺。」
「您為何不與我說實情呢,難道你不想幫娘報仇么?」
「薛盼盼死後,罌粟狂魔便當了宮主,武功大增,爹尚且不是她的對手,又怎能讓你犯險呢?」
柳瀟瀟怒不可遏,只恨自己身無長技,武藝不精,不能為母報仇。於是就此下定決心,要苦學武功,將來有一天能上仙華山手刃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