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明月郡主
雲思辰一看畫像,眉眼都在笑,南宮煊果真是為了白綺羅的事神傷至此。
他也有今天啊!
此刻的雲思辰雖然想張嘴大聲地嘲笑南宮煊,但是白綺羅墜崖一事卻讓他心底升起了濃濃的擔憂之意。
她怎麼會摔下落霞峰呢?
究竟出了什麼事?
是秦岩的事出了差錯么?
雲思辰心裡犯了嘀咕,想著一會兒出宮之後需要立馬尋人問個明白,看看究竟是不是秦岩那裡出了錯。
白染霜見雲思辰表情有些微妙,一開始還在笑,後來就肅穆了神色,一臉地凝重。
「辰兒,你認識她?」
「自然認識。」
「她是誰?」
雲思辰轉眸看了一眼仍舊暈厥的南宮煊,說道:「這個女子是誰,霜姨,我想還是南宮煊自己告訴你會比較好。」
南宮澈也跟著點了點頭,隨後給南宮煊餵了一粒丹藥。
「太后,煊兒用了這粒丹藥後會睡上一兩個時辰,醒了就無事了,您別擔心。」
「有你在,哀家自是放心的。」
南宮澈又點了點頭,隨後便帶著雲思辰出了龍嘯殿。
雲思辰出宮之後,立馬找人問詢了秦岩之事,屬下告訴他,秦岩已經被人提走,並未去往落霞峰。
得了消息的雲思辰再次迴轉龍嘯殿,有些事,他要當面跟南宮煊說一下,不僅僅為了看他的笑話,更多的是為了白綺羅。
白綺羅那一根筋的傻丫頭,她定然不會將自己所做之事告訴南宮煊的。
雲思辰一路暢通地到達了龍嘯殿,到得殿門時,被門衛攔住了去路,狂傲如雲思辰,哪裡容得有人阻攔他,他直接晃過了門衛徑自入了內。
門衛一路跟隨到了內殿,當容桂瞧見雲思辰時,直接揮退了門衛。
容桂臉上陪著笑:「雲公子怎麼又去而復返?」
「你家主子醒了沒有?」
「還沒醒呢。」
雲思辰點點頭:「嗯,我進去瞧瞧。」
「好的。」
容桂前方帶了路,雲思辰直接坐在了龍榻旁的矮几上,未幾,還未探脈,就見南宮煊已經悠悠地睜開了雙眼。
南宮煊睜眼瞧見的第一個人便是雲思辰。
還未完全恢復神智的他,以為自己到了倚雲山莊,爾後眼眸一轉,發現自己躺在龍嘯殿時,方才問道眼前人:「你怎麼來了?」
雲思辰眉毛跳了跳:「來看你笑話的呀。」
「咳咳……」容桂聞言,大咳了兩聲。
南宮煊因為沒有尋到白綺羅,心如死灰,對於雲思辰的奚落之語沒有太大的反應,只說道:「如果看夠了的話,便走吧。」
雲思辰腦袋一倔:「沒看夠啊。」
「咳咳……」容桂又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雲思辰此人,真的太過囂張了。
南宮煊別過頭,不再理會他,雲思辰這時,卻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到南宮煊的面前讓他看。
「看看這個吧,我想你一定歡喜。」
南宮煊側過頭看了看那張紙,當他看清楚紙上的內容時,只覺喉間翻湧,下一刻,唇邊就溢滿了鮮血。
「皇上!」容桂見狀,驚得跳了起來,忙不迭地去到南宮煊身旁,想要為他拭血。
然而,容桂還未近到南宮煊的身旁,就被雲思辰無情地擋開了:「你猴急個什麼勁兒?有本邪醫在這裡,還能要了他的命?」
總歸不過是氣一下。
他給南宮煊看的是南面鹽務的處理信件,裡面寫了所有新的接管鹽務的人,那些人,全是南宮煊的人。
雲思辰乜了南宮煊一眼:「聰明如你,應該猜到這是誰做的了吧?」
南宮煊只覺唇中血腥味翻滾,心被撕裂了一般。
綺羅,她竟是為他做了這麼多。
他前些日子都做了什麼,居然與她冷戰那麼多時候,等到現在,佳人不在,他才來追悔莫及?
「綺羅已是入了我們團伙的人,我們定然會多派人手去尋她。」雲思辰扔下這句話后,便轉身揚長而去。
南宮煊看著他消失而去的背影,眼底的落寞清晰可見。
容桂心疼自己的主子,暈厥不說,居然還要被這麼個江湖人士嘲笑,這是當的哪門子皇帝啊?
雲思辰離去不久,白染霜又來到了龍嘯殿。
見南宮煊已經醒了,白染霜喜出望外:「煊兒,你醒了,真是嚇死母后了。」
「讓母后擔憂,是兒臣的不是。」南宮煊想要坐起身來,白染霜見狀,上前扶了扶他,讓他靠坐在床頭。
白染霜坐在了榻旁,當她瞧見南宮煊的唇角有未乾的血漬時,擔憂地問道:「煊兒,你怎麼吐血了?」
「還不是……」
容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南宮煊打斷了:「容桂你先下去,朕與母後有話要說。」
「諾。」容桂雖然十萬個不願意,卻也無法抵抗聖旨,只能躬身退出內殿。
南宮煊看著白染霜,感覺有些愧疚,差不多一年前,當母后讓他娶白綺羅為妻時,他特別的抗拒,總覺得母后是為了保住白家,而今經歷這麼多事,尤其在得知綺羅竟是為他默默做了這麼多事時,他終是明白了母后的一片苦心。
「母后,兒臣不孝,誤解了您的意思。」
白染霜顰著眉,不太懂他話中的含義:「煊兒,你在說什麼?你誤解了我什麼?」
「誤解你讓我娶白綺羅的本意。」
白染霜眸中帶著不可置信:「你知道緣由了?羅兒告訴你的?」
南宮煊搖頭:「不是她告訴我的。」
「煊兒,你說的是哪件事?」靈魂互換以及保佑他安康一事,世間僅有三人知曉,羅兒與那道士定然不會告訴他,那麼,他說的便是另外一件事了。
南宮煊聽聞,不答反問道:「母后難道還另有事情瞞著我?」
白染霜嘆了口氣,她本想著煊兒娶了羅兒之後,能夠愛上她,可是見他前幾日的表現,他若不是深深地愛上了畫中的女子,又怎會做出這般離譜的事情?
她與煊兒之間不能再有隔閡了,不管他相不相信她的初衷,她覺得此事也到了該要挑明的時候了。
「煊兒,母后與你雖然不是親生母子,但是母后對你如何,你心中自當有計較,這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想必你是惱恨母后的吧。」
南宮煊垂了眼眸,沒有回答,白染霜又說道:「母後知道,你一直對封后一事耿耿於懷,母后今日就告訴你,為何我非要讓你娶白綺羅的原因。」
「原因?」難道不是為了白家?
白染霜隨後將南宮煊生病之後道士所說的一切,包括白綺羅的靈魂交換,以及靈魂歸為,全部都告訴了南宮煊。
南宮煊起初聽的時候,還覺得神乎其神,後來細細回想了白綺羅的陡然變化,以及凌扶桑這個雙重身份,他斷定母后沒有欺騙他。
可是,這些事情都不足以讓他震驚,最讓他震撼的是,母后之所以非要強迫的原因,竟是為了他的一世安康?
南宮煊不顧頭暈體乏,竟是掀被直接跪在了白染霜的跟前兒:「母后,兒臣錯得離譜啊……」
白染霜本來以為南宮煊不會相信她說的話,而今瞧見他忽然跪地也是嚇了一跳,她瞬時收了惆悵之心,伸手將他扶了起來:「煊兒,你這是幹什麼?你何錯之有?」
南宮煊不肯起身,頭部微垂:「兒臣錯了太多,兒臣太不孝了。」
「你這傻孩子,幹什麼呢?你還病著呢,趕緊起身。」白染霜用了些力氣去扶他,南宮煊為了不讓白染霜太過用力,自己站了起來,白染霜握著他的手笑道:「煊兒,你相信母后說的話了?我還以為這般玄乎的事情,你又會猜疑呢。」
她是真沒想到煊兒會相信,她原本是打算當煊兒愛上羅兒之後再說的,今日說出也是情勢所迫。
沒想到,說出之後的效果竟是這般地好,若是她早知道結果如此,又何必拖延這麼長時間,白白讓他們母子之間不痛快了這些時日。
「若是幾日前,母後來與我說這事,兒臣多半是不會相信的,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在兒臣知曉了羅兒的一片心意之後,兒臣才恍然大悟,兒臣之前有多麼地混賬。」
「怎地說這般重的話,你乃是帝王,多疑一些本也是理所應當的。」他總要以國家為重才好啊。
「母后,你可知兒臣前幾日要尋的是何人?」
白染霜沒有想到南宮煊會主動跟她提及畫中之人,她問道:「是何人?」
「她便是您的侄女,我的皇后,白綺羅。」
「你說什麼?那女子是羅兒?怎麼可能?」畫像上沒有哪一點像她的羅兒。
南宮煊沉沉比閉上了眼眸,調整呼吸之後便將自己與凌扶桑的相識相知相伴,毫無保留地告訴了白染霜。
白染霜默默地聽著屬於他們的故事,到了最後,竟是潸然淚下,她竟是不知,他們之間竟是早有羈絆,還如此之深。
來不及感嘆他們之間的情深款款,白染霜此刻最擔憂的便是羅兒的安危。
「羅兒怎會掉下懸崖呢?」
「此事兒臣還沒有全部查清楚,不過,依照神機營統領的推測,此事多半都是白卓松所為。」
白染霜嘆氣道:「哎,我的這個二哥還真是心大。」
「母后,此前我總覺得白卓松不好對付,而今,有了你與羅兒的支持,我還怕大業不成么?」南宮煊神情有些萎靡:「現如今,我只擔心羅兒,加上她失蹤的那兩日,已經九天了,也不知她在哪裡……」
說到傷心處時,南宮煊只覺胸口悶痛,又是沉沉地咳了兩聲。
「煊兒,你莫要,吉人自有天相,羅兒不會有事的。」白染霜自己也沒有底,但是她的心中卻仍舊充滿的希望,她堅信羅兒不會有事的。
此時,離落霞峰崖低十幾里遠的一處幽閉的山谷中,一間茅屋房外,炊煙裊裊。
白綺羅渾身沉痛無比,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甫一睜開時,眼睛也有些花,看不清楚事物。
待她看清楚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極為簡陋的房間之中,房中所有的東西皆是由竹子纏繞製成。
「哇哇哇——」
就在這時,身旁傳來一陣嬰孩的啼哭聲,白綺羅抬了抬眉,想要坐立起身,卻發現身體有些動不了,她的腿好像傷了。
她側過頭望了過去,發現床邊有一個小小的搖籃,搖籃也是竹子製成的,搖籃中放著一個嬰兒,看樣子差不多一歲多的樣子。
那嬰兒好似也瞧見她了,此時他停止了哭泣,竟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白綺羅見孩子笑了,她也跟著笑了,只是,她的笑容還未持續太久,就瞧見那嬰兒竟是自己從搖籃里坐了起來,然後就開始往外翻爬。
那搖籃本就搖搖晃晃,而今孩子自己動了起來,一個晃神,就會從搖籃里摔出來。
白綺羅看得膽戰心驚,想要撲過去抱住孩子,身體卻拖了後腿。
她忍著劇痛,轉動了身子,伸手去勾,卻根本觸碰不到搖籃。
眼見著孩子馬上要翻出搖籃了,白綺羅心跳驟然一停,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一雙纖細的手將孩子架了起來。
「珏兒,又不乖乖睡覺么?」女子輕柔的嗓音傳了過來。
白綺羅聞言身子微微一頓,順著聲音循望過去,那女子背著陽光而站,身上穿著粗布麻衣,秀髮也只是用一塊布巾包裹起來。
逆著陽光,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不過白綺羅還是認出她來了。
一旦認出來,白綺羅竟是驚詫地脫口而出:「明月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