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神降臨（上）

當有人回答，夢想是值得等待的時候，黑神總說一句「屁！」，他不會跟人爭論，倒不是他不相信夢想的力量，是他著實不相信夢想變現的能力。

如同科比說的話，任何想擊敗他的人，會在他崩潰之前崩潰。

黑神說，夢想會在你實現它之前，擊碎你。

這就是現實的力量。

黑神也不喜歡被現實支配，他只是暫時沒有辦法，他喜歡做英雄，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按理說，這樣的事，要隱藏在心裡，懂得隱忍，實施計劃，一擊制勝，為何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呢？

實在是因為黑神的夢想，大概太久沒有實現了。

熟悉的人會揶揄他的夢想，而他總是說，他要讓這個城市都記住他。

不管跌倒多少次，都能堅定的爬起來，不僅需要堅定的爬起來，還要心智更加成熟，技術更加細膩，感情更加淳樸，才能找到取勝之道吧。大丈夫能屈能伸，說起來很簡單，可是到了真正實踐的地步，操作性就不那麼容易了。

黑神陷入時而冷靜陽光，時而陰暗冷淡的情緒境地。

他一個人待著，閑來無事就練習球技，爭取達到運球「忘我」的水平，在他看來，這是必須的基本功。到後來，每當有人在他面前炫技，黑神總是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破綻來，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好似喬丹說的那句話：

「這招在別人那裡可以，在我面前，我會搶斷你。」

黑神經常重複這句話。

當然有人不自量力或者不能量黑神的能力，總是躍躍欲試，企圖挑戰一下，黑神似笑非笑，還不發力，就能憑藉抓對方破綻的能力讓對方在他面前崩潰，他也不會讓對方過於難堪，只是搶斷之後一個簡單的投籃，趁早結束無聊的爭鬥。

黑神最兇猛對待的人，還是陳光。那是他們第二次較量，已經褪去了第一次的相互試探，黑神直接一拋一扣，把自己掛在籃筐上，幸好陳光閃的飛快。

後來，他們比拼運球，黑神連續十分鐘胯下轉身和背後連貫動作不丟球，中間不停變著各種腳步動作，陳光則是五分鐘，等到他們抓獲了陸瑜廷，交給陸瑜廷這個任務測試后，陸瑜廷最多是七分鐘。

黑神擁有他們兩個人各自的特點。

後來，他們再也沒有遇到和王坤實力接近的人群，陳光加入后，三人橫掃了之前黑神和陸瑜廷遺留下的球場，到處樹立旗幟，結交朋友，儼然在這個城市風光了一把。

還有人偶爾能夠認出黑神來，有人上前和他搭話，有人留了他的聯繫方式，他慢慢地學會了陳光的冷漠。確定的說，他火熱的內心隱藏在冷淡的外表下，進而發現這是一種極具效率做法，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閑扯，更多人，也認可這種方式，好像他們應該高冷。

逐漸，他們就開始成為這個城市運動方面的明星，走馬串場，以此為樂。

地下的這些場子中，黑神認識的人越來越多，朋友越來越多，籃球方面，他成為了一個獨當一面的人物。

黑神有時候也走場子串錢，說白了就是朋友著急，沒人頂場的時候，黑神去幫忙，以此獲取利益。

最出名的一次，他去了一家公司。找他的人，是一個不熟的朋友，黑神在球場上和他認識不過一周而已，但是投緣，聊的起勁兒，正好說起來這件事。

這個朋友在一個新開的小公司，是一個新興的數據外包公司，為了捏合更多的程序員員工，老闆組織了一項內部運動賽，並且開出了高額獎金，贏得這個比賽的隊伍，將要每人贏得五十萬。

朋友告訴了黑神這個消息，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輕鬆的機會。

黑神要去的是一家新興的數據公司，據說其背後的勢力很大，因為老闆總是出手不凡。黑神聽聞之後，覺得這個公司非同一般，一定要找機會認識他們的老闆，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早在和那位朋友球場切磋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這個老闆。

那是個為人低調的人，站在角落裡的他，竟然沒有引起黑神的注意。

通常黑神都能注意到球場上所有的人，出身不好的他，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養成了觀察人的習慣，每到一個地方，必然看清楚，當時所在的人，還有他們的行為以及言語特徵。

可是一到籃球上，黑神不免狂妄自大起來，儘管他有意的收斂自己的鋒芒，但還是在一舉一動中暴露出他的囂狂來，那時那刻，黑神的眼裡根本沒有任何人。

據朋友的線報，他的老闆已經非常仰慕黑神，聽到要找黑神來串場的時候，喜出望外，當即決定提高了獎金數額：獲勝的一方將要獲得六十萬。

黑神暗自高興，無意在朋友身上看到可喜的事情，好比投資獲得勝利，可是幾秒過後，他感覺到這種想法的荒唐，隨即忘卻了這件事。

「既然是去幫忙取勝的，就給全別人面子。」黑神心裡想。

這是極為重要的，也是球場的基本禮儀。

黑神自然不會觸犯底線，平時在野球場上的小打小鬧，黑神掩飾不住自己的囂張，總是在溫柔的勁頭下就輕易的摧毀對方的防線，搞的對方看到他之後，一邊仰慕他，一邊又敬畏他。對方常常心有餘力不足，不論怎麼進攻，黑神總能在嬉笑間贏下比賽。

他對於運球細節的把握和投籃精度的控制，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但這次黑神決定一改之前的作風，準備做一片安靜的綠葉。

於是，他就按時到達了當地的球場，這是公司在當地租下來的地方。

黑神觀察了周圍的設施，發現他們都是嶄新的設備，甚至籃球都是新的，一切都整整齊齊的，這讓他感覺舒服。他隨手撿起來一個球之後，就練習起來。

「新球，手生。」偌大的籃球館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過了許久，人群才陸續趕到現場。

首先，進來的是一個女人，穿著樸素的職業裝，進來之後，就低著頭忙碌場內的設施，包括器材的擺放，桌子椅子的擺放，倒茶倒水，打掃衛生……她一個人在忙碌，完全沒有多看黑神一眼，黑神只是恰好觀察她，然後徑自投籃練習。

後來，零零散散的進來了一些其他工作人員，都各自按照之前女人的安排做著自己的事，沒有人來招呼黑神，只有零星的目光，偶爾投向他投籃的剎那英姿上。

黑神沒感覺到不適，儘管進來的工作人員越來越多，他還是徑自獨立的投著籃，偶爾做一次誇張動作。

工作人員逐漸收拾到他這個半場來，有人吩咐他遠離他們的布置，不解似的死盯著黑神看，彷彿黑神是一個沒有眼力見的人。

黑神此時平靜異常，在不熟悉的場地，首先要尊重別人，不要喧賓奪主，這是從小時候父親就對他進行的教育。

黑神對他認定的禮貌謹記在心，很多年之後，他才明白，即使那些純粹善良的禮貌，也只有在純粹善良的環境中，才有他的價值，而他，直到很久之後才貫徹落實了他的認知。

現下，黑神一人躲在角落，籃球不離手的輕拍，或者雙腿下輕拍，加快，加難，球飛速運轉，他卻不失手。

一時加快，一時又放緩，他也順帶勾著球，往左往右。

熙熙攘攘。

終於，他的朋友出現在門口，四下張望，直到發現了黑神的身影。

「珩哥，你怎麼在這？」

「哎，瑰哥，」黑神答應著，同時從台階上坐起，「我來很久了，先熱熱身。」

「我也找你很久了，電話也不接。」

黑神馬上摸過來外套的手機，一臉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們老闆想見見你，還有幾個其他人，剛才在會議室，找不見你，我說你在這，可能這會兒要來了。」

「哦！」黑神答應著。

「不好意思啊，」孫瑰應承著，「你先在這等一下。」

孫瑰抬了抬眼鏡，笑嘻嘻的看著黑神，突然轉身跑開了。

黑神又陷入一輪無聊的運球，拍球，遠望之中。

不多時，孫瑰帶著一群人進來，烏泱泱的工作人員開始朝著門口快步走去。

「鄭總。」

「孫總。」

人群中出現這樣的稱謂。

黑神坐的遠，沒聽清楚，倒是親眼所見一眾人圍著孫瑰的壯觀場面，他瞬間生滿了疑惑。

之前進來的女總務看起來更加忙碌，指揮著眾人，同時笑嘻嘻地陪著中央幾個人說話，像是介紹什麼似的。

黑神低下頭玩球，沒太在意門口的事情。

很快，黑神就被打擾到了。

他感覺一團黑乎乎的陰影朝他走來，為首的是一個胖子，倒也不是多胖，剛好達到黑神討厭的程度而已。

黑神看他站在中間，身著乾淨的純白西裝，戴著一款亮澤的墨鏡，油頭梳的整整齊齊，髮蠟讓他的頭髮看上去挺拔威武，他的手厚實有力，面色紅潤，著實富態閃閃。

「煩人！」黑神心想。

「是陳珩吧？」胖老總說這話就朝他伸出手，身子不動，手懸在半空，露出他名貴的金錶來。

「是。」黑神回答的有力，順便站起身來，禮貌的握著那人的手。

「很高興你能來，我們都盼你很久了。」

「啊？哦！」

「哈哈哈……你看，」胖總指著周圍的人，說，「珩哥真是幽默啊，藝術！藝術！」

眾人也都笑起來，黑神卻是一頭霧水。

「我們找你來，就是想好好看你打球，我也有一支球隊啊，」胖總說著，周圍到處看看，又說，「我叫鄭紹，年長你幾歲，你可以叫我名字，當然叫我哥，我也不介意。」

「好！」

「珩哥人生地不熟哇！」說著，他又朝著旁邊人看看。

一個瘦削的黑衣男子走開了，不多時，之前的那位女總務就端著熱飲來了。

「哎呀，不懂事啊！」鄭紹抱怨著，一把把女總務拉過來。

「這是陳珩，是我的貴賓，怎麼他自己一個人在台階上坐著啊？」

他剛要發火，被眾人拉住，於是收住了脾氣。

女總務這才知道事態嚴重，深感失職，連忙點頭哈腰，說：「對不起！對不起！」

「以後哇，長點眼力見啊。」鄭紹說完很生氣的扭頭示意她下去。

女總務馬上就鑽進人群去了，低著頭，連忙掖著頭髮。

鄭紹親自端給黑神熱飲，說是一杯咖啡，黑神不好意思的接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說著轉身朝著後面的人喊，「還不快去叫隊伍來啊！」

孫瑰在他身邊，趕忙招呼手下人去叫，幾個人匆匆跑出了球館。

「鄭總別急，別急。」孫瑰安慰他。

「珩哥在這等著，都這麼久了，這不是待客之道啊，小瑰子。」

說著，他掏出手帕擦著額頭的汗水，憤恨的看著別人，仰慕的看著黑神，急得團團轉，竟一時不知道做什麼。

黑神突然覺得一陣滑稽。

「是是是，是我不對，疏忽大意了。」孫瑰替他擦汗，被他一手擺開，又去整理他的衣服，又被他一把擺開。

「這不用說，也是你的失職。」

孫瑰點著頭，同時連忙讓黑神先喝，趁熱。

鄭紹轉過身來，對著他的隨從說：「你們趕緊下去，把該做的全做了！」

眾人就紛紛擾擾的離開，各自忙碌。

他指揮完轉過身來對黑神說：「我啊，就煩這些辦事不利索的人，白養他們了。」說完渴望黑神的點頭同意，虔誠的看著黑神。

黑神停頓了幾秒，才意識到他的意思，連忙點頭也說：「我也不喜歡。」

「對嘛！」

他得到了贊同顯得十分高興，馬上朝著孫瑰看了一眼，直盯著他。

孫瑰一愣，也馬上反應過來，連忙回答說：「是是！」

鄭紹輕「嗯！」了一聲。

黑神偷偷笑了，在這間隙，他喝完了咖啡。

幾分鐘后，他們等來了鄭紹的隊伍。

一眾年輕人，睡眼惺忪，衣冠不整，面無血色，零零散散的站在排在他們面前。

齊刷刷的鞠躬，喊話：「鄭總好！」

鄭紹看著這樣一幫人，瞬時猛咳了兩聲，氣的直跺腳。

「你說你們……」